8
我用一个陌生的号码，给我父亲发去了一条短信。
“想知道你女儿死亡的真相吗？今晚八点，城西废弃工厂。”
我知道，他会来的。
因为林珞舒的死，是他心里，永远无法愈合的伤口。
晚上八点，我借着夜色的掩护，来到了那座废弃工厂。
我父亲，已经等在了那里。
他比上一次在电视上看到时，更加苍老了。
“你是谁？你到底知道什么？”他警惕地看着四周。
我没有现身。
我只是用变声器，通过事先安装好的喇叭，播放了一段录音。
那是，我从纪衍辰的行车记录仪里，恢复出来的，
我车祸前，他和林妤薇的最后一段对话。
“辰哥，你确定都弄好了吗？刹车真的会失灵吗？”
“放心吧，我找的是最专业的人。今晚过后，林珞舒就会从这个世界上，彻底消失。”
“太好了！我等这一天，已经等了太久了！”
录音播放完毕。
工厂里，一片死寂。
我父亲的身体，猛地一晃，几乎站立不稳。
他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他一直以为，我死于一场意外。
他从来没有想过，那是一场精心策划的谋杀。
而凶手，就是他曾经最信任的准女婿，和他最宠爱的女儿。
“不不可能”
他抱着头，痛苦地嘶吼起来。
真相，像一把最锋利的刀，将他最后的心理防线，彻底击溃。
我冷漠地看着他崩溃的样子，按下了录音笔的开关。
我把这段录音，连同纪衍辰和林妤薇的对话录音，一起，发给了警方。
现在，所有的拼图，都凑齐了。
谋杀的闭环，完成了。
新的证据，让已经尘埃落定的案子，再次重启。
纪衍辰和林妤薇，被重新提审。
在铁证面前，他们的心理防线，不堪一击。
他们争先恐后地，把罪责推到对方身上，将那场谋杀的细节，和盘托出。
最终，两人均因故意杀人罪，被判处无期徒刑。
我父亲，因为无法承受女儿是被家人害死的打击，
精神彻底崩溃，被送进了疗养院。
他和我的母亲，在同一个地方，度过他们悔恨的余生。
所有的仇恨，都尘埃落定。
我的任务，完成了。
一天晚上，我趴在苏清浅的腿上，安详地闭上了眼睛。
我的身体，渐渐变得透明。
“雪球！”
苏清浅惊慌地叫着我的名字，试图抱住我，却只穿过了一片空气。
我最后看了她一眼，对她，无声地说了一句。
“再见了，清清。”
白光再次亮起，我回到了地府。
鬼差大哥正翘着二郎腿，嗑着瓜子，看着一面巨大的生死镜。
镜子里，播放的，正是纪衍辰和林妤薇在监狱里互殴的场面。
“哟，回来了？”他看到我，挑了挑眉，
“可以啊姐妹，这场复仇，搞得是真漂亮。”
他扔给我一袋瓜子。
“喏，特等奖的额外奖励，地府特供，五香味的。”
我笑了笑，没接。“我该去投胎了。”
“着什么急，”鬼差摆摆手，
“你这次立了大功，业绩爆表，阎王爷特批，给你一个投胎套餐。”
他调出一块虚拟屏幕，上面是各种各样的选项。
“家世、样貌、天赋，随便你挑。保证你下一世，顺风顺水，幸福美满。”
我看着那些金光闪闪的选项，摇了摇头。
“不用了。”
我指着屏幕角落里，一个最普通，最不起眼的选项。
“就这个吧。”
那是一个普通的，三口之家。
父母是普通的上班族，家庭不富裕，但很温馨。
鬼差愣住了。
“你确定？这可是你应得的。”
“我确定。”
我经历了太多的算计和仇恨。
我累了，只想要一个，最普通，最平凡的人生。
有爱我的父母，有温暖的家。
这就够了。
鬼差看着我，沉默了片刻，最后，叹了口气，按下了确认键。
“好吧，尊重你的选择。”
“祝你好运，林珞舒。”
我对他笑了笑，转身，走进了那道通往新生的光门。
身后，是鬼差嗑着瓜子，含糊不清的嘀咕。
“这年头，当人有什么好的。”
是啊，当人太累了。
但这一次，我想为自己，好好地活一次。
天高海阔，任我翱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