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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砚修拖着一身伤回到北城时,天已经黑了。
他站在别墅门口吞云吐雾,脑海里乱七八糟的想法团成了线。
她很娇气的,主卧的床垫都是试了几十款后还不满意,专门找人根据她的要求定制出来的,不然她睡不着。
虽然他安排了人在拘留所照顾她,但总归没有在家里舒服。
她会不会怨他?
一根烟抽完,他刚准备输入大门密码,兜里手机就嗡嗡震动起来。
“先生!齐总,齐总他醒了!”
齐砚修摸不清自己现在是什么感觉,震撼、惊喜还有一丝复杂的情绪。
他低下头,哑着嗓子道:“月月,等我回来。”
病房内,齐母和林菀早早便守在了一边。
齐母趴在床沿攥住齐砚礼的手,哭得泣不成声:“儿子,妈以为这辈子再也没法和你说话了”
齐砚礼躺在床上,戴着氧气罩,朝母亲虚弱地笑笑,又看向了齐砚修身后,沙哑的声音断断续续:“浸、浸月,呢?”
闻言,齐砚修挺直的身子僵了僵,艰难道:“哥,你终于醒了。”
“这几年我已经惩罚了浸月,她也知道错了,你能醒过来比什么都好。”他深吸一口气,近
乎祈求地道:“别再责怪她了,行么?”
可齐砚礼却是皱起眉头看他,激动得咳了两声,“你,你在,胡说,什么?”
齐砚修不明所以:“当初遇到泥石流,难道不是你把唯一的逃生机会让给浸月,让她去叫救援,结果她却把你和林菀都扔在原地,最后你才出事的么?”
齐砚礼神色复杂地看着他,“我的,好弟弟,浸,浸月才是,被,丢下的,那个啊”
普通的字眼断断续续跳进大脑,却仿佛一个个重锤砸下!
齐砚修仿若晴天霹雳,不可置信地倒退两步,“哥,你,你在骗我?”
可对上兄长那双诚挚的眼睛时,他彻底慌了。
从小到大,他从没骗过他
所以这些年,一直是他错怪了浸月?
可是明明有通话录音,明明林菀说
想到这儿,他艰难地转动脖子,不可置信地看向林菀,一字一顿:“你骗我?”
林菀面色惨白,“齐,齐先生,我怎么可能骗你呢?”
齐母也帮着她说话,“你哥刚醒,好多事情肯定都记岔了,菀菀性子这么好,怎么可能说谎?倒是你那个媳妇儿哼。”
齐砚修头疼得厉害,深深看了林菀一眼,转头冲了出去!
如果,如果大哥说的是真的,那他这些年对浸月做了什么,他简直不敢想
他使劲踩着油门,平时半小时的车程,硬生生十五分钟就到了。
齐砚修火急火燎地推开别墅大门,空荡荡的别墅令他心里慌了一瞬。
他喉结微滚,哑着嗓子朝楼上唤了一声:“老婆?”
无人应答。
心底的慌乱越来越重,他几乎是爬着上楼,推开一间间屋子。
没有,没有,还是没有。
江浸月那么爱他,就算是赌气出走,这么多天也该回来了。
平日里高冷禁欲的教授,第一次慌了手脚。
他抖着手发出一条短信。
“老婆,你在哪,我来接你。”
可信息前面却出现一个醒目的红色感叹号!
他被拉黑了!
几乎是下意识的,他打开某个软件,可上面关于江浸月的定位信号却消失了
一瞬间,他只觉喉头发紧,一个音节都发不出。
他深吸一口气,从通讯录找到那则许久未通过话的号码,拨出。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是空号——”
冰冷机械的女声在他脑海炸出一阵惊雷!
齐砚修脑子嗡的一阵响。
手机铃声在安静的别墅内炸响,他看着那串陌生的数字,鬼使神差地按下了接听。
“你好,请问是齐先生吗?我是江浸月小姐的委托律师。”
齐砚修喉头发紧,哑着嗓子道:“我是。”
直到拿到律师闪送过来的离婚证,看清楚上面的钢印,他还是无法相信。
江浸月那么爱他,他们约好了要白头到老的,她怎么舍得,怎么舍得不要他
冰冷的泪砸在证件上,洇湿了一小块。
齐砚修机械地拨通助理的电话,“去,把夫人带回来。”
陈助的声音有些焦急:“先生,刚刚得到消息,夫人凌晨从南湾别墅离开,不知去向!”
齐砚修紧紧攥着离婚证,额上青筋绷起,面色阴沉得可怕:“找,就是把整个北城翻过来,也要给我找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