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江屿最撕裂那年。
江屿为了他的白莲花,在我比赛时,把我的参赛马匹换成了烈马,想让我摔死。
我为了报复,当晚就爬上他小叔的床,怀上了江家的继承人。
那晚后,我不知所踪。
直到,五年后,我以江家主母的身份,主持家族会议。
白莲花站在江屿身边:这不是当年那个贱货吗
我将手里的茶泼在她脸上:五年了,还学不会看清辈分,今天我教你什么是规矩。
1.
滚烫的茶水顺着林孟的脸颊滑落,留下狼狈的红痕。
江家的议事厅里,一片寂静。
所有人的目光都在我、江屿,还有他身边这个不知死活的女人之间来回。
江屿的脸色瞬间黑沉下来,他一把将林孟护在身后。
沈婉!你敢动她
我端坐于主位之上,身旁是我五岁的儿子,安安。
我慢条斯理地用丝帕擦了擦手指。
我为什么不敢
她出言不逊,冒犯长辈,我教她规矩,是我的本分。
我的目光扫过在座的江家众人。
还是说,江家的规矩改了,现在一个外人,也能在家族会议上对主母指手画脚了
没有人敢接话。
主位,只有家主或主母才能坐。
而我,是江家现任家主,江屿的小叔,江宗景明媒正娶的妻子。
江屿的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主母
沈婉,你别忘了你是什么货色爬上来的。
你以为我小叔昏迷不醒,你就能拿着鸡毛当令箭
他往前一步,眼神阴鸷地盯着我身边的安安。
还有这个野种,谁知道是哪来的,也敢坐在这里
安安的小手紧紧抓住了我的衣角。
我安抚地拍了拍他的背,然后抬眼,笑了。
江屿,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
安安是江家的子孙,有资格坐在这里。
我顿了顿,声音不大,却足以让每个人听清。
倒是你身边这位林小姐,一个上不了台面的东西,赖在这里,才是脏了江家的地。
来人。
我声音一冷,把这位林小姐,请出去。
门口的保镖应声而动。
林孟吓白了脸,死死拽着江屿的胳膊。
阿屿!我不要走!我不要!
江屿一把推开保镖,赤红着眼瞪着我。
沈婉!我看谁敢!
他死死地盯着我,那眼神恨不得将我撕碎。
可我只是端起桌上已经凉透的茶,轻轻抿了一口。
江屿,五年不见,你还是这么冲动。
我今天坐在这里,是主持家族会议,讨论江氏集团的未来。
你要是想为了一个女人,把江家的前途当儿戏,那就继续闹。
我的话让他瞬间冷静下来。
他环视四周,叔伯长辈们个个面色凝重,显然对他的行为极为不满。
最终,他只能眼睁睁看着林孟被保镖请了出去。
沈婉,你给我等着。
他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摔门而去。
会议不欢而散。
我牵着安安的手走出议事厅,江家的老管家迎了上来,递给我一部手机。
夫人,医院那边的电话。
我接过电话,走到无人的角落。
沈小姐,江先生的情况……很奇怪。
今天的心率监测起伏极大,骤降后又毫无征兆地恢复了平稳,连主治医生都说从没见过这种情况。
您……最好还是有个心理准备。
挂了电话,我感觉浑身的力气都被抽干了。
江宗景,那个给了我身份和庇护的男人,如今命悬一线。
而我,不过是借着他的名头,虚张声势。
妈妈。
安安仰着小脸,担忧地看着我,你不开心吗
我蹲下身,勉强挤出一个微笑。
没有,妈妈只是有点累。
妈妈,那个叔叔为什么那么凶
他不喜欢安安吗
我把他抱进怀里,安安是好孩子,所有人都会喜欢安安的。
除了他。
江屿只会恨不得我们母子去死。
回到房间,我刚给安安换好衣服,门就被一脚踹开。
江屿满身酒气地冲了进来,一把拽住我的手腕。
沈婉!你到底用了什么狐媚手段,把我小叔迷得团团转
他都快死了,你还霸着他老婆的位置不放!
他的力气大得惊人,我的手腕瞬间被捏出红痕。
放手!
放手
你让我当着全家人的面丢了脸,还想让我放手
他把我推到墙上,冰冷的墙壁撞得我后背生疼。
他低下头,滚烫的呼吸喷在我的脸上,带着浓烈的恨意。
说!这个孩子到底是谁的!是不是我小叔的
我看着他疯狂的眼睛,忽然笑了。
你猜
你这个贱人!
他扬起手,巴掌却迟迟没有落下。
他的手在半空中颤抖,最终,狠狠一拳砸在了我耳边的墙上。
沈婉,你别得意。
我会查清楚的,只要让我抓到把柄,我会让你和你的野种,一起滚出江家!
他转身离开,脚步踉跄。
我靠着墙,缓缓滑坐在地上,手腕火辣辣地疼。
我看着自己发红的手腕,再想到江宗景的病危通知。
我知道,我的时间不多了。
2.
第二天,江家举办了一场小型的家宴。
美其名曰为我这个新主母接风洗尘,实际上,不过是各怀鬼胎的试探。
我带着安安出席,意料之中地看见了林孟。
她换了一身洁白的连衣裙,画着楚楚可怜的妆,安静地坐在江屿身边,和昨天判若两人。
看见我,她立刻低下头,一副受了天大委屈的样子。
江屿的一个堂弟端着酒杯走过来,笑嘻嘻地说:小婶婶,昨天是我嫂子不对,我替她给你赔个不是。
说着,他仰头干了一杯酒。
不过话说回来,我嫂子也是太爱我哥了,一时情急才说了胡话。
小婶婶你大人有大量,别跟她一般见识。
我还没说话,旁边一个长辈就开了口。
是啊,沈婉,都是一家人,抬头不见低头见的。
孟孟这孩子,心地是好的。
我算是看明白了,这是组团来给林孟当说客了。
我笑了笑,端起面前的果汁。
既然都说是一家人,那有些话我就直说了。
我的目光落在林孟身上。
江家的主母,代表的是江家的脸面。
昨天在议事厅那种场合,她大放厥词,丢的是整个江家的脸。
今天她能坐在这里,已经是我看在江屿的面子上,网开一面了。
我的话让席间的气氛瞬间冷了下来。
林孟的脸一阵红一阵白,捏着筷子的手都在发抖。
江屿猛地放下酒杯,杯子和桌面碰撞,发出刺耳的声响。
沈婉,你别太过分!
我过分
我放下果汁,看向他,还是你觉得,江家的规矩,就是过分
我们两人隔着一张长桌对峙,谁也不肯退让。
就在这时,一个佣人端着一锅热汤走过来,恰好经过安安身后。
林孟的眼神闪烁了一下。
她突然起身,假意要去夹菜,手肘却不经意地撞向了那个佣人。
滚烫的汤锅瞬间失去平衡,朝着安安的后背倾倒下去!
安安!
我瞳孔骤缩,想也没想就扑了过去,将安安整个护在怀里。
滚烫的汤汁尽数泼在了我的背上和手臂上。
剧烈的灼痛瞬间传来。
妈妈!
安安吓得大哭。
全场一片混乱。
江屿也愣住了,他显然没料到林孟会这么做。
林孟自己也吓傻了,脸色惨白地站在原地。
我……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我咬着牙,忍着背上火烧火燎的剧痛,缓缓回头。
我的目光越过惊慌失措的众人,死死地锁在林孟的脸上。
她被我看得浑身一颤,下意识地躲到江屿身后。
江屿回过神,立刻将她护住,对着我吼道:你看她做什么!她都说了不是故意的!你别想借题发挥!
又是这样。
永远都是这样。
无论林孟做了什么,他都会第一时间选择保护她,指责我。
背上的灼痛,远不及心里的寒意。
我看着他护着别人的样子,看着吓得浑身发抖的儿子,突然笑了。
那笑声很轻,却让整个餐厅都安静了下来。
我慢慢地站起身,扶着桌子,目光平静地看着江屿。
江屿,你护着她,是吗
他被我的平静弄得有些不安,但还是嘴硬道:是又怎么样沈婉,我警告你,你别想动她!
好。
我点点头,然后对一旁已经吓傻的管家说:叫家庭医生过来,另外,报警。
报警
江屿嗤笑一声,沈婉,你疯了为了一点烫伤,你要报警
一点烫伤
我撩起袖子,露出被烫得通红起泡的手臂,那再加上一条,故意伤害未成年人,够不够
我的视线转向林孟,一字一句。
你不是喜欢演戏吗
那我们就去警局,对着监控,好好演。
林孟的脸唰地一下白了。
家宴的餐厅里,可是装了监控的。
3.
警察和家庭医生几乎是同时到的。
我冷静地向警察描述了事情的经过,要求查看监控。
当监控清晰地播放出林孟那个不经意的动作时,所有人都沉默了。
江屿的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他想说什么,但在铁证面前,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林孟被警察带走问话,临走前,她怨毒地看了我一眼。
那眼神分明在说:我不会放过你的。
我不在乎。
家庭医生为我处理伤口,一圈一圈缠上纱布。
安安趴在我怀里,小声地抽泣着。
妈妈,疼……
不疼,妈妈是超人。
我亲了亲他的额头。
江屿站在不远处,神色复杂地看着我们。
等所有人都散去,他才走过来。
沈婉,非要做到这个地步吗
我抬眼看他,不然呢等你护着她,让她下一次直接往我儿子头上泼硫酸吗
他被我堵得哑口无言。
孟孟她……只是一时糊涂。
江屿,我打断他,收起你那套说辞。
你的白莲花是什么货色,你比我清楚。
我今天把话放在这里,有我沈婉在江家一天,她林孟就休想踏进江家大门一步。
你!
他气得浑身发抖,最终却只能甩下一句你给我等着,然后冲了出去。
我猜,他是去警察局捞他的心上人了。
夜里,背上的伤口疼得我睡不着。
我走到阳台,拨通了一个号码。
是我。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疲惫的男声,查到了。
江屿这几天一直在联系国外的私家侦探,调查您和江宗景先生的关系,还有……小少爷的出生证明。
我心里一沉。
他查到什么了
目前还没有。
您当年的所有资料,都被江先生抹干净了。
但他似乎在怀疑江先生的病情。
我知道了。
继续盯着他。
挂了电话,我看着窗外的夜色,心里一片冰凉。
江屿的疑心迟早会引爆。
而江宗景的身体,是我最大的软肋。
我必须在他查到真相之前,彻底坐稳江家主母这个位置。
第二天,我以江宗景夫人的名义,召开了江氏集团的董事会。
当我抱着一叠文件走进会议室时,所有董事的目光都落在了我身上。
有惊讶,有轻视,有探究。
江屿坐在首位,看到我,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
我当是谁,原来是小婶婶。
怎么,家族会议还不够你折腾,又跑到公司来了
我没理他,径直走到属于江宗景的位置旁,加了一张椅子坐下。
各位董事,早上好。
自我介绍一下,我是江宗景的妻子,沈婉。
从今天起,在宗景康复之前,我将代他行使董事长的所有权力。
我的话一出,会议室顿时哗然。
什么
一个女人,凭什么
江总还没死呢,就急着抢权了
江屿冷笑一声,沈婉,你以为你是谁
这里是江氏集团,不是你家后花园,容不得你胡来!
我将怀里的文件一份份发给在场的董事。
这是宗景亲笔签名的授权委托书,以及律师公证。
如果不信,可以当场验证笔迹和印章。
董事们将信将疑地拿起文件,脸色渐渐变了。
江屿一把抢过文件,阴沉着脸扫视着,随即冷笑一声,将文件摔在桌上。
一份不知真假的授权书
小婶婶,你这手段未免太低级了。
我小叔重病在床,谁知道你是不是趁他神志不清时哄骗他签的
或者干脆,这就是你找人伪造的
在场的各位叔伯,你们谁敢拿整个江氏的未来,去赌这份文件的真假
我迎上他的目光,平静地说:信不信,随你。
但我今天来,不是来跟你们商量的,是来通知你们的。
我打开带来的笔记本电脑,连上投影。
这是我根据公司近三个季度的财报,做出的一个新的发展计划。
第一个项目,就是城西那块地。
江屿猛地站起来,城西那块地,是我负责的项目!你凭什么插手
凭我是代理董事长。
我看着他,一字一句,也凭你负责的这个项目,让公司亏损了将近两个亿。
屏幕上,清晰地展示出项目的各项数据,以及那个刺目的红色亏损数字。
整个会议室鸦雀无声。
江屿的脸,瞬间涨得通红。
4.
董事会后,江屿在地下车库拦住了我的车。
他一拳砸在我的车前盖上,发出巨大的声响。
沈婉!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摇下车窗,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拿回本该属于江家的东西。
你少在这里装模作样!
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就是想把江家的一切都抢过去,给你那个野种!
他的话越来越难听。
我皱了皱眉,江屿,如果你只会说这些废话,恕不奉陪。
我准备关上车窗,他却死死按住。
你别走!
你把话说清楚!
我小叔的授权书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不是都看到了吗
白纸黑字。
我不信!
他死死盯着我,你一定是对他做了什么!
沈婉,你这个蛇蝎心肠的女人!
我懒得再跟他纠缠,用力关上车窗,发动了车子。
他还不死心,追着我的车跑了几步,最终被远远甩在后面。
从后视镜里,我能看到他气急败坏的脸。
我回到家,管家告诉我,江屿带走了家里一半的保镖。
我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
果然,半小时后,我安插在江屿身边的人传来消息。
他带着人,直奔江宗景所在的私人疗养院去了。
他要去确认江宗景的真实状况。
我的心,瞬间沉到了谷底。
疗养院那边,我只留了两个护工,根本拦不住他。
我立刻给疗养院的负责人打电话,让他无论如何都要拦住江屿,就说病人需要静养,不能被打扰。
然后,我抓起车钥匙就往外冲。
我必须在他见到江宗景之前,把他拦下来。
我一路超速,心急如焚。
手机响了,是疗养院的负责人,声音带着哭腔。
沈、沈夫人,我们拦不住啊!
江少爷他……他带人硬闯进去了!
我的脑子嗡的一声。
完了。
一切都完了。
当我赶到疗养院时,一切都已经尘埃落定。
江屿站在江宗景的病房门口,脸上带着一种残忍而得意的笑。
病房里,江宗景安静地躺在床上,仪器规律地发出滴滴声。
江屿沉浸在胜利的快感中,根本没注意到。
在他背对病床的瞬间,那只连接着输液管的手,一根手指极轻微地蜷曲了一下。
小婶婶,你来了
江屿的语气充满了嘲讽。
你不是说,小叔只是需要静养吗
我看他这样子,怕是这辈子都醒不过来了吧
他朝我走过来,每一步都让我心头发紧。
伪造授权书,窃取公司大权。
沈婉,你的胆子,还真不是一般的大。
他捏住我的下巴,强迫我抬起头。
现在,你还有什么话好说
我的身体在发抖,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愤怒。
我输了,输得一败涂地。
怎么不说话了
他笑得愈发得意,你那股嚣张劲儿呢
在董事会上指点江山的气势呢
我闭上眼,不想看他那张令人作呕的脸。
他突然松开我,走到安安面前。
安安被他吓得躲到我身后。
别怕。
江屿蹲下身,笑得和蔼可亲,告诉叔叔,你爸爸是谁
安安紧紧抱着我的腿,不说话。
不说吗
江屿的耐心耗尽,他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我。
沈婉,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
要么,你现在就带着你的野种,从我眼前消失,永远别再回来。
要么,我就把你们母子做的好事公之于众,再亲手把这个野种,扔到山里喂狼。
他的眼神,冰冷而恶毒。
我知道,他说到做到。
我看着病床上毫无生气的江宗景,又看了看怀里瑟瑟发抖的安安。
我深吸一口气,做出了决定。
好。
我看着他,我走。
江屿似乎没想到我这么快就妥协了,愣了一下。
然后,他笑了。
算你识相。
我没有再看他,抱着安安,转身就走。
每一步,都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就在我快要走出疗养院大门的时候,江屿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等等。
我停下脚步,没有回头。
在走之前,把不属于你的东西,留下。
我心里一咯噔。
我转过身,看到他手里拿着一份文件。
这是江氏百分之十的股份转让协议。
我小叔之前给你的。
现在,把它签了。
那是我嫁给江宗景时,他给我的聘礼。
也是我最后的保障。
江屿,你别太过分!
过分
他笑了起来,比起你对我做的事,这算什么
他走到我面前,把笔和文件塞到我手里。
签了它。
不然,我不能保证,你的宝贝儿子,能不能安全地走出这个大门。
赤裸裸的威胁。
我看着他,他也在看着我,眼中是毫不掩饰的贪婪和快意。
最终我拿起笔,沈婉二字,我写得极慢,每一笔都剜着我的心。
江屿,你以为你赢了吗
你拿走的,是我最后的尊严。
很好。
我看着他贪婪的嘴脸,心中一片冰冷的死寂,只有一个声音在疯狂叫嚣:
等着吧,今天我失去的一切,来日,我要你用整个江家来偿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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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签完字,我抱着安安,头也不回地离开了疗养院。
我没有回江家大宅,那里已经不再是我的容身之处。
我带着安安住进了一家普通的酒店。
安安似乎也感觉到了什么,一晚上都很安静,懂事得让人心疼。
妈妈,我们不回家了吗
他小声问。
我摸着他的头,我们换个新家。
夜里,我做了一个梦。
梦里,我又回到了五年前那个雨夜。
我被江屿从别墅里赶出来,身无分文,狼狈不堪。
就在我以为自己要死在街头的时候,一辆黑色的劳斯莱斯停在我面前。
车窗降下,露出江宗景那张沉稳而儒雅的脸。
上车。
他说。
从那天起,我的人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他给了我一个家,给了我身份,给了我一个孩子。
他把我从泥潭里拉出来,给了我对抗全世界的勇气。
可现在,他倒下了。
我的靠山,塌了。
第二天,江氏集团发布公告,宣布代理董事长沈婉因个人原因辞去所有职务,由江屿接任。
网上铺天盖地都是我的新闻。
说我鸠占鵲巢,说我野心勃勃,说我罪有应得。
林孟也高调地接受了媒体采访,哭诉自己如何被我打压陷害,将自己塑造成一个无辜的受害者。
而江屿,则以一个拨乱反正的英雄形象,出现在大众面前。
我看着这些新闻,只觉得讽刺。
我的手机响了,是一个陌生的号码。
我接了起来。
沈婉,是我。
是林孟。
看到新闻了吗
感觉怎么样
她的声音里充满了得意。
有事
我懒得跟她废话。
也没什么大事。
就是想告诉你,今天晚上,阿屿会在江家别墅为我举办一场派对,庆祝我洗清冤屈。
对了,他还邀请了很多媒体。
我想,你作为前任主母,应该也想看看江家现在有多热闹吧
她顿了顿,语气里带着恶毒的笑意。
哦,我差点忘了,你现在,已经没资格进江家的大门了。
说完,她就挂了电话。
我放下手机,走到窗边,看着楼下的车水马龙。
林孟的挑衅,令我心头发刺。
但我知道,我不能冲动。
我现在一无所有,拿什么跟他们斗
晚上,安安睡着后,我还是鬼使神差地打车去了江家别墅。
我没有进去,只是把车停在远处,看着那栋灯火通明的房子。
别墅里传出阵阵欢声笑语,奢华的灯光刺得我眼睛生疼。
我看到江屿穿着一身白色西装,牵着林孟的手,接受着所有人的祝福。
而我,只是个见不得光的小丑。
就在这时,我的手机震动了一下。
是一条短信,来自那个一直帮我盯梢的男人。
夫人,江先生的病情有变化!您快来医院!
我脑子一片空白,立刻让司机掉头,全速开往疗养院。
等我赶到时,江宗景的病房外已经围满了医生。
我冲了过去,抓住一个医生就问:他怎么样了
他怎么样了
医生摘下口罩,一脸沉重地看着我。
对不起,沈夫人。
我们尽力了。
我扶着冰冷的墙壁,眼前阵阵发黑。
我失去的,不只是一个靠山,一个庇护所。
我失去的是那个在五年前雨夜里向我伸出手的男人,是那个陪我演了五年戏、将唯一的继承人托付给我的同盟。
江宗景,我们约好了一起看安安长大,你怎么能先食言
6.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病房的。
我的脑子里一片空白,耳边只有医生那句我们尽力了在回响。
江宗景死了。
那个把我从地狱里拉出来,给了我五年安稳生活的男人,死了。
我的天,塌了。
我失魂落魄地走在医院的走廊里。
迎面走来两个人。
是江屿和林孟。
他们大概也是接到了消息,赶了过来。
看到我,江屿愣了一下,随即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笑意。
哟,这不是我们风光无限的小婶婶吗
怎么这副鬼样子
林孟依偎在他怀里,幸灾乐祸地看着我。
阿屿,你小叔他……是不是不行了
江屿没回答,只是看着我,沈婉,我小叔死了,你是不是很失望
你所有的指望都没了,感觉怎么样
我没有理他,只想从他身边走过去。
他却一把抓住了我的胳膊。
我问你话呢!你哑巴了
放开我。
我的声音沙哑得不像自己的。
放开你
可以啊。
他凑到我耳边,用只有我们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
求我。
我猛地抬起头,死死地瞪着他。
我说,求我。
他笑得更加肆无忌惮,你现在就是一条丧家之犬,除了求我,你还能做什么
我的指甲深深地掐进了掌心。
就在我快要控制不住,想跟他同归于尽的时候。
一个沉稳的声音,从我们身后响起。
江屿,你在做什么
这个声音……
我猛地回头。
只见走廊的尽头,站着一个穿着黑色风衣的男人。
他的身后,跟着江家的老管家和两个面无表情的律师。
那个男人,面容清瘦,眼神锐利。
虽然比五年前苍老了一些,但我还是一眼就认出了他。
是江宗景的首席律师,陈律师。
江屿也看到了他们,脸色微微一变。
陈律师
你怎么来了
陈律师没有理他,径直走到我面前,微微躬身。
夫人,让您受惊了。
然后,他转身看向江屿,目光冷了下来。
江屿先生,我代表江宗景先生,正式通知你。
从现在起,你被剥夺江氏集团的所有职务,以及江家财产的继承权。
江屿觉得荒谬至极。
你说什么
剥夺我的继承权
凭什么
我小叔已经死了!
谁说我死了
一个虚弱但清晰的声音,从病房里传来。
所有人都是一愣。
只见病房的门被推开,江宗景在护工的搀扶下,缓缓走了出来。
他虽然脸色苍白,但眼神却异常明亮。
他根本就没死!
江屿的脸,瞬间惨白。
小……小叔
你……你不是……
江宗景没有看他,而是走到了我的面前。
他抬起手,轻轻擦去我脸上的泪水。
委屈你了。
我的眼泪,再也忍不住,汹涌而出。
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江屿彻底懵了。
陈律师推了推眼镜,声音里带着冰冷的快意:江屿先生,你还记得五年前,沈夫人被你赶出家门的那一晚吗
他不等江屿回答,便继续说道:你以为夫人是走投无路才爬上江先生的床
那不过是江先生与夫人共同导演的一出戏。
那场羞辱,是江先生送给你的第一份礼物,目的就是为了让安安的出生。
在你看来,是夫人对你最直接的背叛和报复。
陈律师从公文包里拿出另一份文件。
这份,是江宗景先生和沈婉女士的代孕协议。
签署日期,是六年前。
而这份,是江宗景先生和安安小少爷的亲子鉴定报告,相似度百分之九十九点九。
所以,安安小少爷,从始至终,都是江先生的亲生儿子,是江家名正言顺的继承人。
而你深信不疑的,夫人因恨而生的背叛,不过是江先生为了保护他真正的继承人,而精心设下的一个长达五年的局!
江屿踉跄着后退了两步,浑身没了力气。
他看着我,又看看安安,再看看江宗景。
他的世界观,在这一刻,被彻底颠覆。
不……不可能……这都是假的!
你们都在骗我!
他疯了一样嘶吼。
我才是江家的继承人!
那个野种……他算什么东西!
江宗景冷冷地看着他,眼神里没有温度。
把他带下去。
两个保镖上前,架住了彻底崩溃的江屿。
林孟早就吓得瘫软在地上,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江屿被拖走后,陈律师走到我面前,将一份文件递给我,正是那份股份转让协议。
夫人,他冷静地说,这份协议是在胁迫下签署,本身就不具备法律效力。我们已经完成了所有取证。
江宗景则对我笑了笑:委屈你了,那支笔也是特制的,字迹会在24小时内消失。
这场长达五年的恩怨,终于以这样一种方式,落下了帷幕。
7.
江宗景的身体其实并没有完全康复。
这场大戏,几乎耗尽了他所有的精力。
处理完江屿后,他便回房休息了。
我看着他苍白的睡颜,忍不住说:你吓死我了。
他睁开眼,眼里带着一丝歉意:抱歉,没告诉你最后一步。不这样,怎么能看到他最真实的样子
我沉默了片刻,点了点头:是,我只是觉得……自己像个傻子。
他笑了,拉住我的手:你不是傻子,你是最好的搭档,也是最好的母亲
他拉住我的手,沈婉,谢谢你,为我生下了安安。
也谢谢你,帮我看到了江屿的真面目。
我沉默了。
以后,你有什么打算
他问。
江氏,我会交给职业经理人打理。
等安安长大,再交给他。
我只想带着他,过几天平静的日子。
他点点头,也好。
你放心,江屿以后,再也不会来打扰你们了。
后来我听说,江屿被送去了国外的精神病院。
林孟也因为涉嫌商业诈骗,被警察带走了。
江家,彻底变了天。
三个月后,江宗景的身体好了很多。
他把江家的一切都交给了我,自己则搬到了海边的一栋别墅里休养。
我带着安安,正式入主了江家。
我成了江家名副其实的女主人。
一天下午,我正在花园里陪安安玩,管家走了过来。
夫人,外面有位先生想见您。
他说,他叫秦墨。
我愣了一下。
秦墨,是江屿最好的朋友。
我走到门口,看到秦墨靠在车边,抽着烟。
他看起来憔悴了很多。
你来干什么
我问。
他掐了烟,看着我,我来看看你。
或者说,来看看最后的赢家。
我没说话。
沈婉,我一直想问你一个问题。
你当初,真的爱过江屿吗
我看着远方,沉默了很久。
爱过吗
或许吧。
在那个单纯的年纪,也曾为了一个人,奋不顾身。
只是后来,那份爱,被他亲手磨得一干二净。
都已经不重要了。
我说。
他自嘲地笑了笑,是啊,不重要了。
他现在,在里面还好吗
我终究还是没忍住。
不好。
秦墨摇摇头,他谁也不认识了,每天就抱着一个枕头,喊着你的名字。
我的心猛地刺痛一下。
他让我带句话给你。
他说,他错了。
这句话飘进我耳朵里,却掀不起半点波澜。
我脑海中闪过那个雨夜,闪过他将我推倒在地的决绝。
我低头看向正抱着我腿的安安,他仰着脸,眼睛里有光。
我笑了,是对秦墨,也是对自己说:你告诉他,他没错。
他只是选了他想要的,而我,也得到了我应得的。
我们两不相欠。
我转身回了别墅,没有再回头。
回到花园,安安正抱着一个皮球,朝我跑来。
妈妈!陪我玩!
他扑进我怀里,笑容灿烂。
我抱着他,闻着他身上好闻的奶香味,心里的阴霾也烟消云散了。
从此以后,我的人生里,只有阳光,再无风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