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用力咬了下舌尖,疼得眼泪直流,哭着嚷道:“凭什么要拿我的钱买年货,爸爸是干部工资,妈妈也有工资,前两年我在东北,都没花家里一分钱,这一百块是我好不容易才省下来的,连肉都舍不得吃,你们那么多钱都花哪去了,干嘛还要打我这一百块的主意......”
眼角余光朝苏志勇瞄了眼,很好,脸色已经开始铁青了,但还得加一把火。
苏眉捂着脸朝门口跑,还哭道:“好,我这就去给韩大哥打电话,大学我不考了,就说家里穷得揭不开锅了,以后也别和我说考大学的事,我不考了。”
还在左右摇摆的苏志勇,见她往外跑,头皮顿时一紧,赶紧上前拖住了,好声好气地哄,“小眉别哭了,是爸爸的错,大学哪能不考,肯定要考,爸爸大力支持啊!”
“爸爸支持有什么用,家里都没钱了,爸爸你工资是不是很低?为什么家里连买年货的钱都没有?”苏眉故意问。
这一问就像刀子一样,扎得苏志勇差点心梗,原本没细想的东西,一下子就想到了。
对啊,他每个月四十五块工资,在厂里算高工资了,而且还有夏艳秋的三十四块工资,伙食也不要多少钱,都是夏艳秋从食堂拿回的菜,一家三口吃饭而已,怎么还剩不下钱?
钱都去哪了?
苏志勇脸色更难看了,狠狠瞪向夏艳秋,家里的钱都是这蠢女人在管,可管得连年货都买不上,这蠢女人到底是怎么管家的?
夏艳秋心沉了沉,赶紧哄道:“这不是前些日子小月生病进医院了嘛,钱花得多了些,要不然肯定够了的。”
苏眉可不会轻易放过她,便问:“家里就没一点存款吗?我在东北两年,每个月才32块工资,样样都要自己买,都还存了一百块呢。”
苏志勇和夏艳秋加起来有七八十块工资,还有奖金和福利,伙食也不花钱,只三个人吃喝,就算去医院可也花不了多少钱,因为——
“姐姐不是都在厂里的卫生所看病吗?卫生所好多药都不要钱呢。”
苏眉又捅了一刀,机床厂的卫生所有两个医生,医术当然不算好,否则苏月的肾病,也不会拖成慢性肾炎,又变成尿毒症了。
还有郑春燕的耳聋,也是机床厂卫生所给打针打坏的。
但卫生所有个最大的好处,就是便宜。
打针吃药顶多也就几毛钱,像一些小病小痛都不用花钱,夏艳秋肯定不会带苏月去大医院看病,机床厂的职工家属,都是在卫生所看的,除非是下不了床的大病,才会去大医院。
夏艳秋面色大变,愤恨地瞪着苏眉,这小贱人哪壶不开提哪壶,要在老苏面前说这些话,这下完了,老苏肯定要发脾气了。
苏志勇的脸黑得像锅底一样,小女儿说得没错,卫生所能花多少钱,他以前竟没细想,让夏艳秋给哄得团团转。
这女人肯定是把钱补贴给娘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