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醒来时,头痛欲裂。
不是宿醉的痛,也不是被人踢打后的钝痛——作为二十一世纪的街头乞丐,林七我对这两种痛再熟悉不过。
这是一种奇怪的、仿佛灵魂被撕裂的痛。
我费力地睁开眼,映入眼帘的不是熟悉的垃圾箱和破纸箱,而是绣着繁复花纹的纱帐。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檀香,而非垃圾堆的酸腐气味。
小姐醒了!小姐醒了!一个稚嫩的声音带着哭腔喊道,随即脚步声匆匆远去。
小姐我猛地坐起身,一阵眩晕袭来。低头看自己,一身素白中衣,身体纤细得不像话。再抬手摸脸,皮肤光滑细腻,没有半点污垢疤痕。
这不是我的身体。
记忆如潮水般涌来,属于两个人的记忆交织在一起。一个是林七,二十五岁的现代乞丐,在巷子里为保护一个孩子被醉驾的富二代撞飞;另一个是苏清颜,十七岁的相府嫡女,因撞见继母与管家私通而被推入池塘意外溺亡。
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一个衣着华丽的中年妇人带着丫鬟快步走进来,脸上堆着虚假的关切。
颜儿,你可算醒了!吓死母亲了。她坐到床边,想要握住我的手,我下意识地缩回。
这是柳氏,苏清颜的继母,也是害死她的元凶。
怎么,落水一次,连母亲都不认得了柳氏眼中闪过一丝冷厉,但很快又被慈爱取代,大夫说你受了惊吓,需要好生休养。秋月,好好照顾小姐。
名叫秋月的小丫鬟怯生生地应了声是,待柳氏带着人离开,她才小心翼翼地靠近。
小姐,您感觉好些了吗她声音微颤,眼中满是担忧。
我盯着她看了片刻——这是苏清颜的贴身丫鬟,自小一起长大,应当可信。
我是怎么落水的我试探着问,声音沙哑得陌生。
秋月眼圈一红,压低声音:小姐,您明明说是柳夫人约您去荷花池赏景,怎么就成了失足落水他们是不是...
她没敢说下去,但眼神说明了一切。
果然如此。苏清颜的记忆告诉我,这个柳氏表面慈爱,实则歹毒。她原是苏清颜生母的陪嫁丫鬟,在主母病重时爬上相爷的床,生下庶女苏清婉。主母去世后她被扶正,多年来对苏清颜表面疼爱实则捧杀,纵得她骄纵无知,却在暗地里克扣用度,败坏名声。
而这次,只因苏清颜意外撞破了柳氏与管家的奸情,就招来杀身之祸。
一股不属于我的怒火在胸腔燃烧——那是苏清颜残留的怨念。
秋月,我握住小丫鬟的手,目光坚定,从今往后,我不会再任人宰割。
既然老天让我以苏清颜的身份重活一次,那我就要替她——也替我自己——好好活下去。
作为乞丐,我早已学会察言观色,在夹缝中求生。那些为了半块馒头能与野狗搏斗的日子,那些为避寒而与老鼠争地盘的经历,早已磨砺出我最坚韧的求生本能。
相府后院不过是另一个弱肉强食的世界罢了。
休养几日后,我开始行动。
第一步是摸清现状。通过秋月,我了解到相府的基本情况:苏相爷苏擎苍忙于朝政,很少过问后院;柳氏掌家,一手遮天;庶妹苏清婉表面温婉,实则心机深沉;还有一位庶出的弟弟苏明轩,年仅十岁,体弱多病。
苏清颜的生母去世时留给她不少嫁妆,但都被柳氏以代为保管的名义攥在手中。而苏清颜本人因被刻意纵养,文不成武不就,名声极差,京城贵族圈皆知相府嫡女粗鄙无知。
小姐,柳夫人派人送来明日赏花宴的衣裳。秋月捧着一件水红色的衣裙,面色为难。
我瞥了一眼——料子普通,款式过时,颜色艳俗,穿上活像歌伎。
搁着吧。我淡淡道,把我娘留下的那对白玉簪找出来。
秋月惊讶地看着我:可是小姐,柳夫人说那对簪子太过素净,不适合...
现在是我说了算。我打断她,语气不容置疑。
作为乞丐,我深知人靠衣装的道理。但更深知,真正的气场不在于穿什么,而在于怎么穿。明日赏花宴是柳氏特意安排的,目的无非是让苏醒后的苏清颜再次出丑,巩固她草包美人的名声。
可我偏不如她的意。
次日,赏花宴设在相府花园。
我故意迟到了片刻,当柳氏正准备以颜儿身体不适为由解释我的缺席时,我出现了。
没有穿那件水红衣裙,而是选了一身月白素锦裳,仅以一支白玉簪挽发,简约却不失雅致。这是我翻遍衣柜,唯一一件料子上乘、款式大方的衣裳,据说是生母留下的。
全场顿时安静下来。
贵族子弟和闺秀们惊讶地看着我——不是因为我有多美,而是因为这份气质与从前判若两人。从前的苏清颜喜好艳丽,满身珠翠,活像移动的首饰架。
柳氏脸色微变,但很快恢复笑容:颜儿来了,快入座。怎么穿得如此素净莫非是没有合心的衣裳早知道该让绣房再给你做几身新的。
好一招暗中贬损,暗示我不得宠连新衣都没有。
我微微一笑:母亲说笑了。只是大病初愈,深感生命无常,故衣着素简以示敬畏。倒是母亲今日这身绛红金线绣牡丹,真是光彩照人,不知情的还以为今日是母亲做寿呢。
柳氏脸色一僵。她一个继室,穿得比嫡女还隆重,本就逾矩。
几位贵妇交换了眼神,显然听出了我的弦外之音。
姐姐这话说的,母亲也是为相府体面。一个柔美的声音响起,是苏清婉。她今日穿着一身淡粉衣裙,妆容精致,楚楚可人。
我转头看她,故作惊讶:妹妹今日妆画得真好,这胭脂颜色衬得肌肤胜雪。不过...我凑近些,声音不大却足够让周围人听见,下次记得把颈上的红痕也遮一遮,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被什么虫咬了。
苏清婉瞬间脸色煞白,下意识地捂住脖子。那哪里是虫咬,分明是昨日与她秘密私会的靖王世子留下的吻痕。
在场都是人精,几个贵妇立刻露出意味深长的表情。
柳氏急忙打圆场:颜儿病刚好,怕是眼神还不利索。婉儿的脖子光洁得很,哪有什么红痕。
我故作天真:是吗那可能是我看错了。不过妹妹以后还是少去竹林那种地方,蚊虫多得很。
苏清婉手中的团扇啪地落地——她与世子私会的地点,正是相府竹林。
第一回合,完胜。
赏花宴后,我的变化很快传开。柳氏母女安分了几日,但我深知她们不会善罢甘休。
果然,三天后,相爷回府,柳氏立即在晚宴上发难。
老爷,颜儿这次落水后,像是变了个人似的。柳氏柔声说,为我夹了一筷子菜,前几日赏花宴,她当众说婉儿颈上有红痕,惹得宾客窃窃私语。妾身担心...是不是水鬼附身了
苏擎苍皱眉看我:有这事
我放下筷子,不慌不忙:父亲明鉴。女儿确实看到妹妹颈上有红印,出于关心才提醒。若是看错了,女儿向妹妹赔罪。说着向苏清婉微微颔首。
苏清婉忙道:姐姐言重了,本就是误会。
至于鬼神之说,我转向柳氏,眼神无辜,母亲怎会信这些女儿读《孝经》有云:‘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毁伤’。女儿大难不死,愈发珍惜生命,言行有所改变也是自然。若母亲觉得不妥,女儿还是变回从前那样
苏擎苍立刻摇头:不必!现在这样很好。他最重面子,从前那个惹是生非的苏清颜没少让他丢脸。
柳氏被噎得说不出话,只能强颜欢笑。
但我没给她喘息的机会。
父亲,女儿有一事相求。我放下碗筷,正色道,女儿年已十七,也该学习掌家之事。想请父亲允许,让女儿协助母亲管理后院,从核算账目开始。
柳氏手中的汤勺哐当一声掉在碗里。
颜儿怎么突然对账目感兴趣了她强作镇定。
我微笑:母亲教导有方。您常说,女子当持家有道。女儿想着,将来出嫁,总不能丢了相府的脸面。
苏擎苍点头:有理。那就让颜儿跟着学学吧。
柳氏脸色苍白如纸。
接下来半个月,我埋首账房。前世作为乞丐,我没读过什么书,但为活命,曾在图书馆蹭暖气时自学过算术,甚至帮一个小贩改进过记账方式,换得几天饱饭。
相府的账目做得精巧,表面天衣无缝,但我从细微处入手——米面采购价高于市价三成,布匹消耗量远超实际,下人月钱多有虚报...
每发现一处问题,我并不声张,只默默记录在册。
同时,我通过秋月暗中联络了府中受柳氏打压的老人。老管家赵伯因不肯做假账被贬去马厩;厨娘李婶因发现采购漏洞被罚去洗衣房...这些人都是可用之才。
一个月后,时机成熟。
这日相爷休沐,我捧着账本求见。
父亲,女儿核算账目时发现些许疑问,特来请教。我摊开账本,指出几处明显漏洞。
苏擎苍起初不以为意,但随着我越说越深,他的脸色逐渐阴沉。
这些...你可与你母亲核对过他声音低沉。
我故作犹豫:母亲近日操劳,女儿不敢打扰。况且...我欲言又止。
况且什么
我压低声音:女儿发现,这些问题多与刘管家有关。听说刘管家是母亲远亲,女儿怕直接询问,会让人以为我针对母亲...
苏擎苍猛地一拍桌子:查!立即彻查!
结果不言而喻。刘管家贪墨证据确凿,柳氏虽撇清关系,但治家不严的罪名逃不掉。苏擎苍一气之下夺了她的掌家权,交由我和几位老嬷嬷共同管理。
当晚,柳氏房中传来瓷器碎裂声。据说她气得摔了一整套青花瓷茶具。
我站在窗前,望着明月,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这才只是开始。
掌家后,我雷厉风行地整顿内务。辞退柳氏心腹,提拔被压制的人才;改革采购制度,杜绝漏洞;精简人员,提高效率。不过两月,相府开支节省三成,井井有条。
苏擎苍十分满意,甚至允许我查阅他的部分藏书。
我如饥似渴地阅读——前世没机会读书,如今有条件自不会放过。从经史子集到兵法谋略,从医药农工到天文地理,我像一块海绵般吸收知识。
同时,我开始悄悄锻炼身体。每夜在院中练习前世跟一个老乞丐学的防身术。那老乞丐曾是个特种兵,落魄后教我不少实用技巧。苏清颜的身体柔弱,但经过锻炼,逐渐强健起来。
这期间,柳氏母女没少使绊子——饮食下毒(被我养的试毒猫发现)、散布谣言(被我巧妙化解)、甚至买通歹徒夜袭(被我提前察觉反将一军)...但每次都被我轻易破解。
渐渐地,府中下人看我的眼神从轻视变成敬畏,背后称我修罗嫡女——面若桃花,心似寒铁。
秋日围猎将至,皇室主办,百官子弟皆需参加。
柳氏仿佛抓到机会,特意为我准备了一匹温顺的母马。但我一眼看出,马眼泛红,鼻息急促,明显被下了药。
我将计就计,暗中调换了我与苏清婉的马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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围猎当日,果然出事。苏清婉的马突然发狂,将她甩下马背,幸得靖王世子及时相救才免于重伤。但众目睽睽下,世子抱她良久,肌肤相亲,名节已损。
靖王世子不得不当场求娶苏清婉为侧妃。
柳氏母女偷鸡不成蚀把米,原本想让嫡女出丑,反倒让庶女只能为妾。
回府后,苏擎苍大怒,禁足柳氏母女三月。
而我,则在围猎中因意外迷路,偶遇了同样离群狩猎的三皇子萧景琰。
当然,这并非偶然。
我早就通过账目发现,柳氏不仅与管家有染,还暗中支持大皇子一党。而三皇子萧景琰虽母族不显,但文武双全,在军中颇有声望,是皇位的有力竞争者。
既要复仇,就要借势。而最大的势,莫过于皇权。
姑娘可是相府千金萧景琰骑在马上,英姿勃发。
我故作惊慌,却不忘展现风度:小女苏清颜,不慎迷路,惊扰殿下。
他挑眉:你认得我
我垂眸:殿下围猎时一箭双雕,英姿非凡,小女有幸远观。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萧景琰果然露出笑意:相府嫡女,倒是与传闻不同。
我抬头直视他,目光澄澈: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就如小女也曾听说殿下暴戾,今日一见,方知是讹传。
大胆的言辞让他一怔,随即大笑:有趣!苏小姐果然有趣!
我们并肩慢行,聊起兵法政事。我适时展现才智,引用前世零碎知识,提出新颖见解,引得他频频侧目。
分别时,他眼中已有欣赏之意。
此后,我巧妙创造几次偶遇,与萧景琰关系渐近。他惊讶于我的见识谈吐,我欣赏他的雄才大略,彼此心照不宣地建立起盟友关系。
通过他,我了解到朝堂局势,也获得了更多对付柳氏的筹码。
深秋时节,柳氏禁足结束,第一件事就是举办寿宴,试图重振声威。
我决定在寿宴上给她致命一击。
寿宴当日,高朋满座。我特意请来了京中最负盛名的戏班,排了一出新戏——《慈母泪》。
戏文讲述一个丫鬟出身的继母表面疼爱嫡女,实则纵其骄奢,暗夺嫁妆,甚至与管家私通,谋害嫡女的故事。
明眼人都看出影射的是谁。
席间哗然,柳氏脸色惨白,强颜欢笑:这戏文倒是...别致。
我微笑起身:母亲莫怪,女儿是觉得这戏文与我家情形相似,正好警示世人。对了,我故作突然想起,前几日整理母亲旧物,偶然发现一封书信,似是母亲与刘管家的通信...
柳氏猛地站起:你胡说什么!
我从袖中取出信件(实为伪造,但笔迹极似):母亲莫急,女儿知道定是伪造的。已请来笔迹鉴定大家,正好在各位宾客面前还母亲清白。
柳氏浑身发抖,她当然知道信中内容一旦公开会是什么后果。
就在此时,苏清婉突然尖叫一声晕倒,现场一片混乱。
我冷眼旁观——拙劣的演技。
经此一事,柳氏名声扫地。苏擎苍虽为相府颜面压下此事,但彻底冷落了柳氏。
寒冬来临前,我已完成第一阶段复仇——柳氏失势,苏清婉只能为妾,管家被流放。
但我知道,这还不够。
一个雪夜,我悄悄来到相府最偏僻的院落。这里住着苏明轩,那个体弱多病的庶弟。
我记得苏清颜的记忆里,这个弟弟曾在她生母去世时,偷偷塞给她一块糖。
姐姐少年惊讶地看着深夜造访的我,咳嗽不止。
我递上一包药材:听说你咳疾加重,这是上等川贝,让丫鬟煎了服用。
他警惕地看着我:为什么...突然关心我
我微笑:因为我们需要彼此帮助。你想永远被困在这里,默默无闻地死去吗
少年愣住,眼中闪过不甘。
我知道找对人了。
柳氏倒台了,但相府还需要一个继承人。父亲子嗣单薄,唯有你一个儿子。若你愿意与我合作,我能让你得到该有的一切。
少年沉默良久,终于点头:我需要做什么
首先,把身体养好。我拍拍他的肩,然后,读书习武,让父亲看到你的价值。
离开院落时,雪下得更大了。
我望着漫天飞雪,想起前世冻死街头的那个冬天。如今我有屋遮顶,有衣保暖,有权在手,但依然感到寒冷。
这条路还很长。我要的不仅是复仇,更是真正掌握自己的命运。
远处,更夫敲响三更。
三更灯火五更鸡,正是男儿读书时。而对我而言,正是谋划时。
第二日,我收到三皇子的密信:边境不稳,他将率军出征。
机会来了。
我回信一封,附上三条计策——一是以战养战,以俘获物资补充军需;二是离间计,分化敌军部落;三是改良弩箭图纸,这是我前世偶然见过的复合弩设计。
萧景琰回信只有二字:等我。
三月后,边境大捷的消息传回。三皇子以少胜多,奇计频出,尤其是神弩营威震敌胆。
龙心大悦,重赏三皇子。他在朝中声望达到顶峰。
凯旋宴上,我们再次偶遇。
御花园中,他看着我,目光灼灼:那些计策,从何而来
我坦然回视:从书中来,从心中来。殿下莫非以为女子就不通这些
他轻笑:不,我只是觉得...你像是上天赐给我的礼物。
雪花飘落,落在他肩头。我伸手为他拂去。
指尖相触的瞬间,两人都微微一颤。
殿下,我收回手,垂眸道,柳氏虽倒,但其背后似有大皇子支持。殿下此次立功,恐已成某些人眼中钉。
他点头:我知道。所以...他忽然单膝跪地,惊得我后退半步。
苏清颜,你愿做我的皇子妃吗不是因父母之命,不是为利益联姻,而是作为我的盟友,我的谋士,我未来的皇后。
我愣住了。前世今生,从未有人如此郑重地向我求婚。
作为乞丐,我受过无数白眼唾骂;作为嫡女,我被视为联姻工具。唯有他,看到我的价值,尊重我的才智。
但...
殿下请起。我扶起他,我愿意与殿下携手,但有一个条件。
你说。
他日若登大宝,后宫唯我一人。否则,今日之言,就当从未说过。
萧景琰震惊地看着我,从未有女子敢提这种要求。
良久,他大笑:好!唯你一人,足矣!
我们击掌为誓,在雪中立下盟约。
然而危机来得比想象中快。
几日后,大皇子一党突然发难,弹劾苏相结党营私,证据确凿。苏擎苍被打入天牢,相府被围。
柳氏趁机反扑,指控我才是主谋,拿出确凿证据——与我往来密切的三皇子自然也受牵连。
原来这一切都是陷阱。大皇子派早就布好局,只等时机收网。
我与萧景琰同时软禁府中。
深夜,我换上前世常穿的破烂衣裳,脸上抹灰,悄然潜出府邸——乞丐的生存技能再次派上用场。
我找到赵伯、李婶等心腹,启动早已布置的暗线。一方面搜集大皇子一党罪证,另一方面联络朝中清流大臣,暗中运作。
最关键的是,我找到了那个曾被柳氏与管家陷害的老仆——他见证了当年苏清颜生母被毒害的全过程!
七日后的朝会上,正当大皇子党羽要将苏相定罪时,我击登闻鼓,闯殿告御状!
一身素衣,我跪在金銮殿上,朗声道:民女苏清颜,状告继母柳氏毒害主母、勾结管家、陷害忠良!状告大皇子结党营私、构陷丞相、意图不轨!
满朝哗然。
我呈上证据:柳氏毒害主母的证人口供;管家与大皇子心腹往来书信;甚至还有大皇子私通敌国的铁证!
原来我早就通过萧景琰的情报网,掌握了大皇子的叛国证据,只待关键时刻一击必杀!
局势瞬间逆转。皇帝震怒,下旨彻查。
三个月后,大皇子被废黜,柳氏赐死,苏清婉随靖王世子流放边疆。苏相平反昭雪,官复原职。但因这场风波心灰意冷,渐渐放权于我。
而我与萧景琰的婚约,再无阻碍。
花朝节,盛大的婚礼举行。
我凤冠霞帔,一步步走向那个曾与我雪中立誓的男人。
礼成时,他轻声道:这条路还很长。
我微笑:无妨,我有的是耐心和手段。
从街头乞丐到皇子妃,从任人欺凌到权倾朝野。这一路,我走得艰难,却从未后悔。
因为我知道,真正的强大,不是出身,不是权位,而是哪怕身处最低的尘埃,也能开出最绚烂的花。
夜宴上,歌舞升平。新晋的官员们纷纷向我和萧景琰敬酒。
一位老臣醉醺醺地笑道:皇子妃娘娘真是巾帼不让须眉,听说娘娘在闺中就博览群书
我举杯轻笑:大人过奖。不过是在夹缝中求生存时,多学了点保命的本事罢了。
众人只当是玩笑,纷纷笑起来。
唯有萧景琰,在桌下轻轻握住了我的手。
他知道,那不是玩笑。
那是我们共同的秘密——关于一个从最低处爬起,最终站在他身边的女人的故事。
而这个故事,才刚刚开始。
大婚之夜,红烛高燃。
我端坐在铺着龙凤呈祥锦被的婚床上,头顶的赤金凤冠沉重得几乎压弯脖颈。萧景琰轻轻推开寝殿门,带着一身酒气走近。
他们都散了。他声音里带着几分疲惫,更多的是释然,这一天终于来了。
我抬头看他,烛光在他棱角分明的脸上投下明明暗暗的影子。这个男人,如今是我的夫君,也是我在这陌生时空里最坚实的盟友。
他伸手为我卸下凤冠,动作轻柔得不像个驰骋沙场的将军:重吧听说戴了一整天。
比挨饿受冻好。我脱口而出,随即意识到失言。
萧景琰的手顿了顿,眼中闪过疑惑:你说什么
我迅速掩饰:说比起从前在相府受气,这凤冠再重也是甜的。
他没有追问,但目光中的探究并未消失。我知道,他一直对我的来历心存疑问——一个深闺女子,怎会懂兵法谋略,怎会有如此狠厉的手段和坚韧的心性。
景琰,我第一次直呼他的名字,今日之后,我们就是真正的夫妻,也是一体的盟友。有些事,我该告诉你。
我决定说出部分真相。不是全部——穿越之事太过荒诞,但可以告诉他我在相府受的苦楚,以及暗中自学成才的经历。
他静静听着,当我说到如何假装愚钝实则暗中苦读,如何偷学武艺,如何隐忍布局时,他眼中闪过心疼与敬佩。
难怪你总能在最绝望时找到生机。他轻抚我脸颊,像石缝里长出的野草。
我微笑:不是野草,是毒草。谁若想踩死我,必先中毒身亡。
他大笑,将我拥入怀中:好,我的毒草皇后。
红帐落下,一夜春宵。
次日清晨,按礼需进宫拜见皇上皇后。
皇后是大皇子生母,虽儿子被废,但她地位依旧。见到我们,脸上笑容得体,眼中却淬着毒。
景琰终于成家了,本宫也就放心了。她赐下一对玉如意,望你早日为皇家开枝散叶。
我恭敬接过,垂眸道:谢母后。儿臣定当努力,不负母后期望。
转身时,我敏锐地察觉到皇后眼中一闪而过的杀意。
回府路上,萧景琰低声道:小心皇后。她虽失势,但根基犹在。
我点头:放心。她不动则已,若动...我没说完,但眼神说明一切。
婚后的日子并不清闲。作为皇子妃,需掌管府中事务,应酬往来,还要协助萧景琰谋划大事。
我雷厉风行地整顿府邸,将皇后和大皇子旧部悉数清除,换上可靠之人。同时设立情报网,以乞丐、商贩、妓女为眼线——这是我从前世学来的,底层人往往能看到达官显贵看不见的真相。
一日,我在书房查看密报,忽然发现一桩蹊跷事:京城近日有数名少女失踪,皆是在夜间消失,毫无踪迹。
这事有点怪。我指着密报对萧景琰说,失踪的都是穷苦人家的女儿,官府并不上心。但时间地点太过巧合,不像普通拐卖。
萧景琰皱眉:你怀疑是...
有组织的行为。我沉吟道,而且可能牵扯到权贵。
我派出手下暗中调查,自己也偶尔扮作普通民妇到失踪地附近探查。前世的行乞经历让我能完美融入市井,不引起丝毫怀疑。
三日后,线索指向城西一所宅院——表面是普通富商住宅,实则守卫森严,常有马车深夜进出。
是皇后的远亲,一个姓周的商人。密探回报,但奇怪的是,周家生意平平,却挥金如土。
我冷笑:取之不尽的财源,怕是见不得光。
当夜,我决定亲自一探。萧景琰坚决反对:太危险!让手下人去。
有些东西,只有女人能看懂。我坚持,况且,我的身手你还不放心
前世跟老乞丐学的潜行技巧派上用场。我黑衣蒙面,如猫般悄无声息地潜入周宅。
在后院一间隐蔽的地下室,我看到了骇人一幕:数十名少女被关在笼中,衣衫褴褛,眼神麻木。旁边房间里,几个衣着华丽的男子正在挑选,如同选购牲畜。
更令人发指的是,我还发现了一个密室,里面是...
我强忍呕吐的冲动,悄然退出。
回到府中,我脸色苍白。萧景琰急忙扶住我:怎么了受伤了
我摇头,深吸一口气:比想象中还可怕。那不是普通的拐卖,是...是供权贵消遣的奴隶场,还有...我难以启齿,有些女孩被做成了‘人彘’,供变态赏玩。
萧景琰勃然大怒:畜生!我立刻调兵端了那窝点!
不行!我拉住他,没有确凿证据,贸然行动只会打草惊蛇。况且,我怀疑背后不止周家。
我拿出在地下室顺手取得的名册——上面记录着来往客人的代号和特殊癖好。虽然用了暗语,但能看出都是些有头有脸的人物。
必须一网打尽。我眼中寒光凛冽,而且要让他们身败名裂。
经过周密计划,我们决定在周宅举办拍卖会那夜行动。
那夜,周宅灯火通明,达官显贵
masked面具陆续进入。我与萧景琰带兵埋伏在外,等待时机。
子时一到,信号发出,官兵破门而入。
现场一片混乱。达官显贵们惊慌失措,有的试图逃跑,有的慌忙掩面。
我径直走向主座上的周老板,一把扯下他的面具:周老板,好大的生意啊。
他面色惨白,仍强作镇定:皇子妃娘娘误会了,这只是...假面舞会。
哦我冷笑,抬手击掌,带上来!
官兵押着一群少女走出,还有那几个被做成人彘的可怜人。在场众人无不骇然。
这些也是舞会助兴的我声音冰冷,还是说,各位大人就喜好这种‘娱乐’
有人当场呕吐,有人昏厥。我拿起名册,缓缓念出几个代号对应的癖好。
一个个面具被揭开,露出后面惨无人色的脸——有皇亲国戚,有朝廷重臣,甚至还有一位德高望重的老王爷。
全部拿下!萧景琰厉声道。
此案震动朝野。皇帝震怒,下旨严查。所有牵扯其中的权贵都受到严惩,周家满门抄斩。皇后因远亲关系且涉嫌包庇,被剥夺后宫大权,软禁冷宫。
我与萧景琰的声望达到顶峰。百姓称我们为青天夫妇,朝中清流纷纷投靠。
但危机也随之而来。
一日下朝,萧景琰面色凝重地回来:有人在查你的底细。
我心中一凛:谁
几个老臣,怀疑你变化太大,背后必有蹊跷。他握住我的手,他们甚至暗示...你可能被敌国调包了。
我强作镇定:你怎么说
我当然否认。但...他犹豫片刻,清颜,你确实与从前判若两人。有时候我也觉得,你像是换了一个人。
我沉默良久。终于决定说出全部真相。
景琰,如果我告诉你,我确实不是从前的苏清颜,你待如何
他神情严肃:什么意思
我深吸一口气,将穿越之事和盘托出——从现代乞丐林七到相府嫡女苏清颜,从被撞身亡到借尸还魂。
说完,寝殿内一片寂静。我垂着头,不敢看他的眼睛。
许久,他轻声道:抬头看我。
我依言抬头,却见他眼中没有恐惧厌恶,只有...心疼
所以那些‘保命的本事’,是真的在保命。他轻抚我脸颊,挨饿受冻,与狗争食,都是真的
我怔住,没想到他最先关心的竟是这个。
是...是的。
他突然将我紧紧拥入怀中:我的清颜...不,我的林七,你究竟吃了多少苦
我愣住了:你...不觉得我是妖孽不害怕
他轻笑:我爱的本就是现在的你,聪慧坚韧,果敢狠厉。至于这灵魂从何而来...他捧起我的脸,我只感谢上天,将你送到我身边。
那一刻,我冰封的心真正融化了一角。
然而危机并未解除。那几个老臣联合上书,质疑我的身份,要求彻查。
朝堂上,萧景琰力排众议:皇子妃大病后幡然醒悟,勤奋向学,有何不可难道非要她继续愚钝无知,才合常理
但对方步步紧逼,甚至找来证人——一个自称是苏清颜乳母的老妇,一口咬定我行为反常,定是妖邪附体。
眼看局势不利,我决定亲自上殿。
那日,我一身正装,从容步入金銮殿。
陛下,诸位大人,我朗声道,既然质疑臣妇身份,臣愿自证清白。
我首先看向那乳母:你说是我乳母,可知我胸前有何印记
老妇支吾:这...小姐自幼更衣不让人近身,老奴不知。
我冷笑:真正乳母知我左肩有月牙胎记。你是何人冒充
老妇顿时瘫软在地。
我又转向那些老臣:大人质疑我才智,敢问可愿与臣妇当场比试经史子集,兵法谋略,任选一项。
几位老臣面面相觑,无人敢应。他们虽读圣贤书,但多是纸上谈兵,哪比得上我实战积累的智慧。
最后,我跪在御前:陛下,臣妇确曾愚钝,但经历生死,方知光阴珍贵。于是发愤图强,日夜苦读,方有今日。若因此获罪,臣妇无话可说,只求陛下明鉴。
皇帝沉吟良久,终于开口:好学上进本是美德,朕岂能因儿媳聪慧而降罪此事不必再提!
危机化解,但幕后黑手尚未揪出。
我暗中调查,发现这一切竟与一个意想不到的人有关——靖王世子,苏清婉的丈夫。
原来他怀恨在心,认为是我导致苏清婉被流放,于是暗中勾结残余的大皇子党羽,想要扳倒我。
靖王世子...我沉吟片刻,忽然想起一事,秋月,去查查当年苏清婉与世子私通,是谁牵的线。
调查结果令人震惊:竟是柳氏一手安排!她早就投靠大皇子,想让庶女攀上靖王府,从而拉拢靖王势力。
更令人震惊的是,我们在靖王府发现了一个秘密书房,里面有大皇子与敌国往来书信的副本!原来靖王世子也是叛国同谋!
证据确凿,靖王府被抄,世子下狱。远在流放地的苏清婉闻讯自缢身亡。
至此,所有仇敌悉数铲除。
是夜,我站在院中望月。萧景琰从身后拥住我:大仇得报,可开心了
我轻轻摇头:谈不上开心。只是...终于能睡个安稳觉了。
他转过我的身子,认真道:那么,接下来该考虑我们的事了。
我们的事
他微笑:你答应过我,要为我生儿育女,还记得吗
我脸一热,却故意板起脸:殿下这是只把我当生育工具
他大笑,一把将我抱起:不,是把你当心尖肉,掌中宝,一生一世唯一挚爱。
红帐再次落下,比大婚那夜更多了几分温情。
一年后,我诞下一对龙凤胎。皇帝大喜,赐名长孙为承睿,长孙女为安宁。
孩子满月宴上,百官来贺。我抱着女儿,看着怀中稚嫩的小脸,忽然想起前世那个为我而死的孩子。
娘亲会让这世间更好,我轻声对女儿说,让你们不必经历娘亲经历过的苦。
之后几年,我辅助萧景琰推行新政:建立女子学堂,让女孩也能读书明理;设立救济院,收留孤寡老人和无家可归者;改良农业工具,提高粮食产量。
朝中仍有反对之声,但我以铁腕手段一一镇压。渐渐地,修罗皇后的名声传开,但百姓却称我为慈悲娘娘。
皇帝年老体衰,渐渐放权给萧景琰。我们事实上已成为帝国的掌控者。
然而就在一切顺遂之时,边关急报:北方蛮族大举入侵,连破三城!
萧景琰决定御驾亲征。
我坚决反对:太危险!让将领去就好。
他摇头:清颜,这是我作为储君的责任。况且...他握住我的手,有你的谋略加上我的勇武,定能凯旋。
我知道劝不住,只好日夜为他筹备军需,完善战略。
临行前夜,我为他披上战甲,忽然发现甲胄内侧有个不易察觉的凸起。
这是什么我仔细查看,竟发现甲胄被人动了手脚!关键部位被削弱,战场上极易被刺穿!
彻查之下,揪出一个潜伏极深的奸细——竟是皇后残党,欲借此害死萧景琰,扶植其他皇子上位。
我以雷霆手段处置了叛徒,但心中后怕不已——若未发现,萧景琰可能就...
我不许你去!我第一次在他面前失态,皇权也好,天下也罢,都没有你重要!
他轻抚我发丝:可是清颜,有国才有家。若我退缩,谁来守护这江山百姓
我沉默良久,终于抬头:那我与你同去。
不可!战场凶险...
凶险我冷笑,比乞丐抢食凶险比宅斗致命萧景琰,你忘了我是谁了吗
他怔住,随即大笑:好!我的修罗皇后,我们就并肩作战!
于是,历史上第一次有皇子妃随军出征。
战场上,我不仅出谋划策,更亲自训练了一支女子侦查队,深入敌后获取情报。我还改良了弩箭,制造出可连发的便携式手弩,配备给精锐部队。
最关键一役,我提出一个大胆计划:诱敌深入,断其粮草,然后前后夹击。
萧景琰率主力正面迎敌,我带精兵绕到敌后,烧毁粮草。当蛮军慌乱之际,我们前后夹击,大获全胜。
班师回朝那天,京城万人空巷。百姓跪迎他们的英雄——不仅是萧景琰,还有我。
皇帝正式下诏,传位于萧景琰。
登基大典上,他握着我的手,一同坐上龙椅。
此生最幸,他轻声道,不是得天下,而是得你。
我微笑回握:陛下可知,我此生最幸,是那日池塘没淹死我。
他大笑,在百官朝拜声中,在我耳边低语:
那么,我的皇后,接下来想要什么
我望向远方,目光悠长:
四海清平,万民安康。然后...
我转头看他,眼中闪着狡黠的光:
把我们的故事,写成话本子如何题目就叫《乞丐皇后》。
他先是一愣,随即会意,笑声响彻大殿:
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