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老悠悠转醒时,天已经微微亮了。李寡妇门前已经围了好大一堆人。这身l的主人倒是占据了一个观景的好位置。
从他这个视角看过去,正好能看到:
一个光膀续须,记脸横肉的男人像拎小鸡一样拎着李寡妇。蒲扇大的手对着那妇人狠狠扇了下去,嘴里还不停地谩骂着:
“你这个死婆娘,老子一心一意待你,你竟然敢在外面偷人!”
“老子今天就打死你这个不要脸的东西。”
而那小兔崽子正拿着一把不知从哪顺来的西瓜籽,饶有兴致的嗑着。
“你看什么热闹呢,你拿到扳指没?”顾老看着哀嚎的寡妇,看热闹的众人,再看着那男人手里抓着的里裤,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她不是你相好的?”三省诧异地脱口而出,话音未落就意识到不妙。
预料中的疼痛没有袭来,脑子里那老东西的语气变得更加阴冷了起来,几乎是一字一字地从牙缝里挤出来,“到底拿到没?”
“没有!你唬我,那底下什么都没有。”三省眼皮子一转,那谎话不打草稿的,顺口拈来。
也许是太久没人敢在他面前撒谎了,顾老竟然第一时间信了这乞儿的话。
“怎么可能?难不成是因为时间太久了被哪个贼人偷去了?”他百思不得其解,自已当时埋下去的时侯,没人发现啊。
“你咋不说是被这寡妇发现后,卖掉买了胭脂水粉去了?”三省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话里话外带了些嘲讽的意味。
(那玉扳指他当然拿着了,看着成色不错。但他可不会告诉这老东西。这钱两个人花,哪有一个人来的痛快。等他把那玩意一卖……)
顾老现在懒得和他计较,他慌得声音都在打颤,哪里还有之前半分威胁人的模样。“这可完了,可完了啊。”
三省不喜欢看别人哭哭啼啼的,但对这老头例外。
要是现在能把这老头从他脑子里抽出来,他得敲锣打鼓,让整条街的人都来看这老东西哭鼻子。
“咳咳,”他咳了两声试图掩饰自已的幸灾乐祸,
顾老这个活了几百年的老妖怪,哪里能不知道这个毛头小子心里在想什么?
他冷笑一声,“很开心吗?咱俩都要死了!”
“哎呦,我清清白白一妇道人家,今个竟受到这种侮辱啊,我不活啦。”寡妇好不容易从李二那厮手里挣脱出来,对着众人哭哭啼啼道。
“什么意思?老东西,”三省正气的跳脚,他大叫一声。“你不活可别拉着我。”
好巧不巧,三省的话和那李寡妇的尖叫竟是无缝衔接了。
刹那间,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三省。
“哟,啥情况啊?”
“看不出来,三省他爹玩儿的花呀。”
“你小点儿声,不过这孩子倒是个孝顺的。这是舍不得李寡妇去死呢!”
“哎呀,造孽啊,这孩子可怜啊。”
三省看这模样,气得记脸通红,这些人都瞎了不成。就李寡妇长得这歪瓜裂枣的样。能生出来他那么俊俏的小伙儿?
“表哥,你怎能如此?你如何对得起我啊?!”
三省深吸了一口气正准备扯开嗓子开骂的时侯,一个尖叫声突然响起,吓得他险些一口气没喘上来,猛烈的咳嗽了起来。
只见一个腰肢婀娜,面若桃花的妇人拎着扁担,哭哭啼啼地冲了过来,后面还跟着一个瘦瘦小小的男子。
“夫人!夫人!不是,不是你想的那样。”
刚才还将李寡妇家围得水泄不通的人,看见他俩都默契地让出来了一条通道,每个人的眼都亮晶晶地,冒着八卦的绿光。
三省还在剧烈的咳嗽着,这一下子倒是给他解围了,现在已经没人关心他和李寡妇有什么关系了。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放在了面前这位豆腐西施还有她的丈夫李默身上。
说到李默,不得不先提一嘴这位被街坊邻居戏称为“豆腐西施”的美妇,她姓“铁”,因而有人叫她铁娘子,不过大多数还是叫她李夫人。
昨个给三省碎豆腐吃的那位婶子,也姓李。不是别人,正是这位李夫人的老娘。
李婶子早年为了供家里的弟弟学手艺,把自已的婚事给耽搁了,硬是拖到了三十好几才出嫁。
她嫁了个姓铁的屠户。这铁屠户命硬,前头两位夫人都没能陪他到头,也不曾留下个一儿半女。
后来李婶子生下了铁娘子,铁屠户高兴得不得了。两口子都是中年得女,简直把这闺女捧在手心里疼。
到了铁娘子该成亲的年纪,有媒人陆续上门说亲,可李婶子和铁屠户左看右看,觉得哪个提亲的都不如意。
想着叫来自家姑娘问一问吧,这孩子竟羞的一脸通红,一副扭扭捏捏的模样。李婶心下暗道不妙,连忙抓着自家闺女的手仔细盘问。
这才知道闺女爱慕他那个娘家侄子,说来也巧,那孩子没几天就考上了童生,来家里提亲。
李婶一想,自已的亲侄子,知根知底的!他和铁屠户高兴坏了,兴高采烈地就答应了这门亲事
谁成想,俩人成亲之后,这李默考了一年又一年,到现在连个秀才都没捞着。
一想到这事,铁娘子就气得浑身直哆嗦。她娘家供他读书,供他赶考,他倒好,竟是与一个寡妇纠缠不清。
她捂着心口冲了上去,一把揪住了李寡妇的头发,巴掌抡圆了就往下扇。打完还不解恨,又一把夺过那壮汉手里的里裤,狠狠甩到了李默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