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既如此,便请太医来验。”
他没看皇后,也没看跪在地上的崔姑姑,只是看着我。
那眼神深不见底,让我一瞬间有些恍惚。
【爹啊,你可算说话了!再不说话,你老婆孩子就要被这帮戏精给冤死了!】
【快!让王太医那个老实人上场!是时候展现真正的技术了!】
皇后显然没想到太子会这么干脆,她顿了一下,随即点头:“好,便依太子所言。传太医院院正,即刻前来验药!”
很快,太医院院正和当值的王太医,一前一后赶了过来。
崔姑姑的嘴角,已经抑制不住地上扬。
院正大人德高望重,向来只听皇帝和皇后的。他一出手,纪晚宁必死无疑。
院正先是取了药汁,放在鼻尖闻了闻,又用银针试了试,随即蘸了一点放在舌尖尝了尝。
他眉头紧锁,沉吟不语。
崔姑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终于,院正放下药碗,对皇后拱手道:“回禀皇后娘娘,此药确实是上好的安胎温补之药,于龙胎有益无害。”
崔姑姑脸上的得意,瞬间凝固了。
“不!不可能!”她尖叫起来,“这不可能!一定是你!王太医!一定是你和她串通好了!”
她像疯了一样,指着站在一旁的王太医。
王太医一脸无辜地站出来,拱手道:“崔姑姑,下官实在不知您在说什么。此药方是下官与院正大人一同为侧妃娘娘拟定的,今日的药,也是下官亲手煎好,看着人送来的,绝无半分差错。倒是姑姑你,为何一再言之凿凿,说侧妃娘娘换了药?莫非”
他话锋一转,语气陡然凌厉。
“莫非是姑姑你,原本就在药里动了手脚,以为侧妃娘娘会换掉,所以才敢如此笃定地当众发难,想栽赃陷害?”
这番话,如同一道惊雷,在众人头顶炸开。
崔姑姑的脸,“唰”地一下,白得像纸。
“我没有!你血口喷人!我没有!”
“有没有,一查便知。”萧景辞冷冷地开口,“李福。”
“奴才在。”李公公立刻上前。
“去晚宁轩,把崔姑姑的房间,给孤一寸一寸地搜。任何可疑之物,都带过来。”
崔姑姑彻底瘫软在地,抖如筛糠。
不到一炷香的功夫,李公公回来了。
他手里捧着一个托盘,上面放着一个眼熟的金镯子,还有一包未来得及处理的药渣。
“殿下,这是从崔姑姑床下的暗格里搜出来的。”
院正上前,捻起一点药渣闻了闻,脸色大变。
“是‘红颜枯’!皇后娘娘,这药渣里,有禁药‘红颜枯’的成分!”
真相大白。
是崔姑姑贼喊捉贼。
皇后看着地上死狗一样的崔姑姑,再看看那只明显是外臣家眷才会戴的金镯子,脸色铁青。
她这是被人当枪使了!
“拖下去,杖毙。”皇后疲惫地挥了挥手。
崔姑姑被堵住嘴拖了下去,那双怨毒的眼睛,到死都还盯着我。
赏花宴不欢而散。
我跟在萧景辞身后,走在回东宫的路上。
他一直没说话。
【娘亲,你这次干得太漂亮了!借力打力,一举拔掉了皇后安插的钉子,还让王太医欠了我们一个人情。】
【就是我这便宜爹,怎么跟个闷葫芦似的,也不知道夸夸你。】
我忍不住想笑。
走到一处无人拐角,萧景辞突然停下脚步。
我没注意,一下子撞到了他坚实的后背上。
“唔。”
他回过头,扶住我。
他的手很大,很稳,掌心的温度透过薄薄的衣料传来。
“以后,不要再做这么危险的事。”他的声音很低,带着喑哑。
“殿下,我”
“孤知道不是你做的。”他打断我,“但人心险恶,你防不胜防。”
他从怀里取出一枚小巧的令牌,塞到我手里。
“这是孤的亲卫令牌,持此令,东宫之内,无人敢拦你。若再遇今日之事,直接来找孤。”
令牌冰凉,我的心却是热的。
【哇哦!给兵符了!爹爹威武!娘亲,快收下!这可是保命神器!】
我握紧令牌,低声说:“谢殿下。”
他“嗯”了一声,松开手,转身继续往前走。
月光下,他的背影孤冷又挺拔,却让我感到了一丝前所未有的心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