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统提示音在脑中响起时,我正用新获得的电磁脉冲能力给手机充电。
警告!您的进化已偏离,危险未知。
本以为只是个小故障,直到发现自己的能力正在失控地变异——
而这一切,竟与三年前一场本该被遗忘的实验有关。
脑内响起那声提示音时,我正尝试用指尖溢出的微弱电磁脉冲给快没电的手机续命。
警告!您的进化已偏离,危险未知。
声音冰冷、突兀,像一根针扎进太阳穴。我手一抖,指尖噼啪冒出的蓝色电火花差点把手机主板给烧了。
操。我低声骂了一句,下意识环顾四周。合租屋的客厅依旧乱糟糟,昨晚吃剩的外卖盒子还摊在茶几上,没人收拾。室友的鼾声隔着门板隐隐传来。
没人听见这声音。只有我。
这见鬼的进化,是从三个月前开始的。起初只是偶尔能感应到隔壁屋那个程序员小哥因为代码跑不通而异常活跃的脑电波,烦得我睡不着。后来,我发现只要集中精神,就能让楼道声控灯忽明忽灭。再后来,比如今天,我甚至能搓出点电火花来。
我知道这很不对劲,但我没告诉任何人。毕竟,在这座挤了两千多万人的超级都市里,我是个连下季度房租都快付不起的底层。这点微不足道的超能力,是我唯一觉得特别的东西,甚至偷偷想着哪天能靠它翻盘。
虽然,这能力时灵时不灵,而且似乎……没什么实际用处,除了偶尔给手机充充电。
但现在,它居然报错了还进化偏离危险未知
我试着在脑子里问:系统什么偏离说清楚点
没回应。只有窗外远处高架桥上车辆流泻的噪音。
也许只是幻觉。熬夜熬多了。我揉着太阳穴,决定不去管它。当务之急是今天上午的面试,那家我削尖脑袋都想挤进去的跨国公司。这是我这个月投了上百份简历后唯一的面试机会。
冲进浴室,想用冷水让自己清醒点。手刚碰到水龙头,又是一阵轻微的刺痛,像是静电,但更强一些。头顶的LED浴霸灯管猛地闪烁了几下,发出滋滋的电流声。
我盯着自己的手指,心里有点发毛。
次级警告:能量波动不稳定。建议立即核查进化树节点。
那声音又来了!这次更清晰,甚至带着一丝……急促
核查什么你到底是什么东西我对着空气压低声音问,感觉自己像个傻子。
依旧没回答。
恐慌开始像细小的藤蔓一样缠绕上来。我强迫自己冷静,用最快的速度冲澡、换上一套唯一能撑场面的西装。镜子里的我,脸色苍白,眼圈发黑,一副被生活榨干又被莫名系统恐吓的衰样。
我得忘掉这事。先通过面试再说。只要拿到这份工作,一切都会好起来。什么鬼进化,见鬼去吧。
挤上早高峰的地铁,那种熟悉的、令人窒息的压迫感扑面而来。人贴人,各种体味、香水味、早餐味混杂在一起。我紧紧抓着扶手,试图在一片混沌中给自己圈出一点空间。
然后,我感觉到了。
一种……奇怪的抽离感。周围拥挤人群散发出的微弱生物电场,像夏夜池塘边的萤火虫,明明灭灭,而我似乎能隐约感知到它们。更诡异的是,当我因为车厢的晃动不小心碰到前面人的背包时,一小段模糊的画面猛地撞进我的脑海:一只打翻的咖啡杯,褐色的液体污了重要的文件,一张愤怒咆哮的脸……
我猛地缩回手,心跳如鼓。
前面那位穿着职业装的女人似乎有所察觉,回头疑惑地看了我一眼。
我赶紧低下头,冷汗从额角滑落。
检测到外部基因序列片段摄入。分析中……分析失败。序列无法识别。风险等级提升。
脑内的声音再次响起,这次带着更明显的警报意味。
摄入我只是碰了一下她的包!难道我现在不仅能感应,还能通过接触……吸收别人的什么玩意儿基因序列
这太疯狂了。一定是压力太大,精神分裂了。
我拼命告诉自己这是幻觉,直到地铁到站,随着人流浑浑噩噩地挤下车,走到那栋高耸入云的玻璃幕墙大厦前。阳光照在大厦外墙上,反射出冰冷耀眼的光。我深吸一口气,整理了一下廉价的领带,努力摆出自信的样子走进去。
面试过程出乎意料的顺利。HR总监是个看起来很干练的中年男人,对我简历上几段经历很感兴趣。面谈结束时,他微笑着站起身,向我伸出手:很高兴认识你,你的情况我们大致了解了,回去等通知吧。
我强压着激动,赶紧伸手握住他的手。
就在手掌接触的瞬间——
嗡!
巨大的信息流像决堤的洪水一样冲进我的大脑!不再是模糊的画面,而是庞杂的数据流:冰冷的市场分析报告、残酷的裁员名单、复杂的人际关系网、甚至还有他内心深处对即将到来的行业风暴的恐惧……以及,一丝针对我的、隐藏极深的评估和算计——他几乎内定了我,但并非因为我的能力有多突出,而是我的背景干净、看似拼命且便宜。
同时,我清晰地感觉到,某种东西从我体内流向他。一丝微弱的、我刚刚在路上尝试凝聚的电流,顺着接触点汇入了他的身体。他脸上掠过一丝极短暂但异常满足的红光,虽然他自己可能都未曾察觉,握手的力道却下意识地加重了些,笑容也显得更真诚了点。
而我,则在吸收了他那些杂乱思绪和秘密的同时,感到一阵轻微的眩晕和难以言喻的饥饿感。
我猛地抽回手,脸色估计很难看。
怎么了不舒服总监疑惑地看着我。
没……没有,可能有点低血糖。我勉强笑了笑,胃里却一阵翻江倒海。
警告!检测到大规模定向信息素交换及能量虹吸行为。进化路径严重偏离基准线。危险等级:高。
脑内的警报声尖锐得几乎让我头痛欲裂。
虹吸交换不是我主动的是他在……吸我而我却在读取他
总监看我状态不对,寒暄两句便让我先回去。
站在摩天大楼脚下,阳光明媚,我却感到刺骨的寒冷。刚才那一下接触,绝不仅仅是幻觉。那个系统警告,恐怕是真的。
我摊开自己的双手,它们看起来和往常一样,微微出汗,指甲修剪得还算干净。但现在,我知道它们不一样了。我能感觉到皮肤下隐隐窜动的微弱能量,以及一种对……更多接触、更多摄入的渴望。
这到底是什么
初步自检完成。当前进化方向:非标准共生体模拟。核心基因序列疑似受外力污染及篡改。追溯污染源……
系统的声音似乎恢复了一点冷静,像是在汇报扫描结果。
污染源什么污染源我忍不住低声嘶问。
数据残缺。最后一次标准记录:三年前,第七区,‘普罗米修斯’实验室。建议:立即规避未知风险,尝试修复偏差。
三年前第七区普罗米修斯
这几个词像重锤一样砸在我的记忆深处,带来一阵剧烈的刺痛和完全的空白的抗拒。我完全不记得有这回事。我的记忆里,三年前我大学毕业,开始奔波找工作,平淡得像一杯白开水。
但系统不会凭空捏造。难道我的记忆出了问题
没等我想明白,一阵尖锐的刹车声在身边响起。
一辆黑色的厢式货车,没有牌照,猛地停在我旁边的车道上。滑门哗啦一声打开,跳下来两个穿着类似防化服、戴着全覆盖头盔的人,动作快得惊人,直接朝我扑来!
他们目标明确,一声不吭,伸手就抓向我的胳膊,力气大得吓人。
我脑子嗡的一声,肾上腺素飙升。根本来不及思考,自卫的本能先于一切。在他们碰到我的前一秒,我双手猛地向前推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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噼啪!滋——!
一股远比之前给手机充电时强大得多、也狂暴得多的电流从我双臂爆涌而出,像两条失控的蓝白色毒蛇,狠狠撞在那两个袭击者身上!
他们厚重的防护服显然有绝缘效果,但巨大的冲击力还是把他们打得踉跄后退,身上闪烁着一片细密的电弧光,动作瞬间僵硬了一下。
趁这个间隙,我想都没想,转身就往人多的地方疯狂奔跑。
心脏快要跳出嗓子眼。身后传来闷哼和急促的脚步声,他们追上来了!
我一边跑,一边能清晰地听到系统急促的警报:
检测到高威胁性敌对目标!激活紧急避险协议!进化树临时解锁:神经反应速度提升!环境感知增强!
世界仿佛瞬间被按下了慢放键。周围行人的动作、车辆的移动都变得迟缓。我的视觉、听觉变得异常敏锐,甚至能捕捉到身后追兵沉重的呼吸声和电流在他们装备上残留的滋滋声。我能提前零点几秒预判到前方人群的移动缝隙,像条泥鳅一样钻过去。
这种掌控感强大得令人沉醉,但同时也让我感到恐惧。我能感觉到,每使用一分这种力量,体内的那种饥饿感就增强一分。
拐过一个街角,我看到旁边咖啡馆外坐着的顾客刚端起一杯咖啡。追击者的脚步声就在身后。
系统提示音冰冷地响起:
方案评估:制造混乱,阻碍追击。执行。
我的身体几乎先于思维做出了反应——手指微不可查地一弹,一缕极细微的电弧跨越几米的距离,打中了那个顾客的手腕。
啊!他痛呼一声,咖啡杯脱手飞出,褐色的液体和瓷杯碎片正好泼洒追到我身后的那两个袭击者脚下!
追击者猝不及防,虽然敏捷地闪避,但还是被略微阻挡了一下脚步,踩着一地狼藉,显得有些狼狈。
而我,在电弧弹出的瞬间,不仅清晰地读到了那个顾客因为烫伤和当众出丑的瞬间恼怒,更感觉到一丝微弱的、属于他的精力顺着那无形的连接汇入了我的身体,暂时缓解了那磨人的饥饿感,让我奔跑的力量更足了一些。
但我却恶心得想吐。
我在用伤害无辜的人的方式,为自己获取逃跑的养料
效率优先。
系统的声音毫无感情。
去你妈的效率!我咬牙切齿地骂了一句,利用争取来的这几秒钟,发力狂奔,终于在一个复杂的地铁换乘站里,借着庞大的人流甩掉了身后的尾巴。
我靠在肮脏的瓷砖墙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浑身都在发抖。不是累的,是怕的,也是恶心的。
那辆无牌货车,那两个装备精良的袭击者,他们是谁为什么抓我和那个普罗米修斯实验室有关
还有我这个见鬼的进化……它不仅在偏离,而且正在把我变成某种……我需要伤害别人才能存活下去的怪物
冰冷的恐惧感像一只
hand,紧紧攥住了我的心脏。
我必须搞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而所有的线索,都指向那个我毫无印象的地方——
第七区。普罗米修斯实验室。
我拿出手机,手指还在微微颤抖,输入了第七区
普罗米修斯实验室这几个关键词。
搜索结果很少,而且都非常模糊。只有几条几年前的边缘科技论坛的帖子,提到过一个代号普罗米修斯的前沿生物基因项目,据传得到了某大型跨国企业的秘密资助,研究方向不明,但后来似乎因为某种未公开的重大事故或伦理问题被叫停、封存了。所有相关信息都消失得干干净净。
资助方……我注意到一个反复被匿名提及的名字:诺克顿集团。
诺克顿集团
我的心猛地一沉。
那正是我今天面试的那家跨国公司。
一股寒意从脊椎骨窜上来。
我回忆起面试结束时,那个HR总监握住我的手时,我读到的那些碎片信息——冰冷的评估、隐藏的算计、还有那丝被我当时误认为是欣赏的……满足感
他不是在欣赏我。他可能是在检测我或者,通过接触确认什么
而我刚才遭遇的袭击,几乎就发生在离开诺克顿大厦不到十分钟的地方。
这绝不是巧合。
逻辑链初步建立。怀疑:诺克顿集团与‘普罗米修斯’实验室存在高度关联。怀疑:宿主已成为其目标。建议:极端谨慎。
系统的声音印证了我的猜测。
我可能刚从虎口面试完,又差点被虎爪给抓回去。
现在怎么办回家合租屋肯定不能回了。那辆无牌货车能精准地在我离开公司后立刻找到我,说明他们很可能有追踪我的手段。我的住处可能已经暴露。
朋友我一个社会边缘人,没什么真正交心的朋友。家人早就不联系了。
我身无分文,手机电量告急,唯一的能力还在失控边缘,并且需要我通过伤害他人来维持。
真正的走投无路。
检测到宿主生存压力达到阈值。触发隐藏日志条目:溯源协议。播放录音……
一阵电流杂音后,一个截然不同的、带着急切和恐惧的年轻女声在我脑中响起,断断续续:
……实验体‘雅典娜’日志,第七区,未知日期……他们骗了我们……进化不是赋予,是……掠夺……寄生……
……普罗米修斯之火会烧尽一切……系统只是枷锁……别相信……
……找到‘母体’……阻止……净化……
……记忆……他们篡改了我们的……
录音戛然而止。
我僵在原地,浑身冰冷。
雅典娜另一个实验体掠夺寄生系统是枷锁母体篡改记忆
这段破碎的日志像一把钥匙,猛地插进我记忆的锁孔,强行拧开了一条缝隙!
剧烈的头痛袭来,一些被深埋的、支离破碎的画面爆炸般地闪现——
刺眼的无影灯。
金属仪器的冰冷触感。
各种颜色的液体注入血管。
一个穿着白大褂的背影,声音温和却不容抗拒:……会成功的,这将开启人类的新纪元……你们是未来的火种……
然后是恐惧。无尽的恐惧。还有……剧烈的痛苦。像是身体被撕裂重组。
以及最后时刻,巨大的爆炸声,火光冲天,警报嘶鸣,人们奔跑哭喊……我被什么人拖着、拽着,逃离那片地狱……
记忆的碎片到此为止。
我扶着墙,剧烈地干呕起来,眼泪鼻涕不受控制地流下。
都是真的。那个实验室。那些实验。我被篡改、遗忘的过去。
我不是自然觉醒的能力。我是个人造品。一个从灾难里逃出来的、失败的实验体
而那个一直指导我、警告我的系统,按照雅典娜的说法,可能并不是来帮我的,而是……枷锁
错误信息。日志来源不明,可能存在严重误导。本系统旨在辅助宿主进化,规避风险。
系统的声音立刻响起,带着一种程式化的否认。
但我第一次,对它产生了强烈的怀疑。
它催促我进化,却又警告我偏离。
它解锁能力让我逃跑,却引导我伤害他人。
它声称保护我,但对关键信息讳莫如深。
它到底是什么谁设计的它真正的目的又是什么
那些袭击我的人,是诺克顿集团派来回收我这个失败实验品的吗
而那个留下警告日志的雅典娜,她是谁她现在在哪母体又是什么
无数的问题几乎要撑爆我的脑袋。
但我清楚一点:我不能相信任何人。诺克顿集团是明确的威胁。系统不可全信。那个只闻其声的雅典娜是唯一的线索,但同样真假难辨。
我是孤立的。
而我的进化,正朝着不可预知、危险未知的方向滑去,并且需要不断的给养——掠夺自他人的能量或信息。
远处传来了隐约的警笛声,可能是咖啡店那个顾客报了警。
我不能待在这里。
我必须躲起来,想办法弄清楚真相。关于我,关于普罗米修斯,关于系统。
我压下翻腾的情绪,拉起西装外套的领子,遮住半张脸,低着头,快速融入了地铁站里涌动的人流。
像一个真正的怪物,饥饿,恐惧,带着
stolen
来的能力和被篡改的过去,试图找回属于自己的真实。
警告!您的进化已偏离,危险未知。
那冰冷的提示音似乎又一次在脑海深处响起。
但这一次,我听着它,感觉更像是一句……诅咒。
我的逃亡,和追寻,才刚刚开始。
而下一次饥饿感袭来时,我还能控制住自己,不去掠夺身边这些无辜陌生人吗
我不知道。
建议:寻找安全屋。优先级:高。
系统再次提供建议,声音平稳毫无波澜。
我没有回答,只是握紧了颤抖的拳头,指甲深深掐进了掌心。
下一步:寻找安全屋
地铁在城市的地下脉络中穿行,昏暗的车厢灯光照着一张张疲惫麻木的脸。我缩在角落,试图让自己消失。
系统的警告和雅典娜的日志在我脑子里反复回响,互相冲突。一个是冰冷程式化的指引,一个是绝望感性的控诉。我该信谁
分析‘雅典娜’日志音频信号特征……匹配失败。声纹数据库无记录。信息可信度调低。
系统主动提供分析结果,带着明显的倾向性。
那你又是谁设计的我在心里冷冷地反问,你的数据库里有什么谁给你设定的‘基准线’
核心信息受损。无法检索。
又是这个标准回答。
那就闭嘴。
系统沉默了。但我能感觉到,它仍在后台运行,监控着我的生理指标,扫描着周围环境。
那种诡异的饥饿感暂时平息了一些,可能得益于我从那个咖啡店顾客身上掠夺来的微弱能量。但一想到这个,胃里就一阵恶心。这能力像毒瘾,而他人是我的毒品。
我必须找到一种不伤害他人就能维持它的方法,或者……彻底摆脱它。但在那之前,我得先活下来。
安全屋。系统这个建议倒是目前唯一可行的。
我在下一站下了车,找了个便宜的公共浴室,花钱冲了个澡,洗掉一身冷汗和狼狈。然后走进一家嘈杂混乱的网吧。这里鱼龙混杂,气味难闻,但足够隐蔽。用最后一点现金开了台机器。
我尝试搜索更多关于普罗米修斯和诺克顿集团的信息,结果和之前一样,几乎被清理得一干二净。诺克顿集团的公开形象光鲜亮丽,生物制药、高科技研发,慈善捐助,找不到任何污点。
至于第七区,公开地图上根本找不到这个标注。
检测到宿主尝试检索敏感信息。风险:高。建议停止。
系统发出警告。
闭嘴。我再次在心里呵斥它,同时下意识地环顾四周,担心它所谓的风险会立刻招来那些穿防化服的人。
没人注意我。只有隔壁座的小年轻在激情澎湃地打着游戏,嘴里骂骂咧咧。
难道系统的警告,只是为了防止我探查真相
一个念头突然冒出来:如果雅典娜的日志是真的,系统是枷锁,那它的核心指令或许根本不是帮我,而是……控制我确保我这个失败或偏离的实验体不会脱离掌控,或者不会泄露秘密
所以它引导我伤害他人,一方面是为了维持我作为实验体的功能,另一方面也是为了让我树敌,不得不更依赖它
这想法让我不寒而栗。
公开网络找不到信息,我只能另辟蹊径。
我试着回想雅典娜这个代号。这不像真名,更像项目里的编号。如果她是另一个实验体,或许……在某些内部系统里会有痕迹
我深吸一口气,集中精神。既然我能无意中吸收别人的记忆碎片,那能不能……主动去连接和读取更远、更深处的信息
我闭上眼睛,试图将那种感知扩散出去。不再局限于身体周围,而是像一张无形的网,撒向庞大的互联网,撒向那些隐藏在防火墙后的数据库……
这感觉很奇妙,也很吃力。我的意识仿佛潜入了一片由光和电流组成的海洋,无数信息碎片像鱼一样游弋。大部分是嘈杂无用的公共数据。我需要找到特定的频率,诺克顿或者普罗米修斯的频率。
头痛开始加剧。能量在快速消耗。那种饥饿感又隐隐浮现。
警告:未经许可尝试接入高危网络节点。能耗过大。立即停止!
系统尖锐警告。
我没停。咬着牙,凭着一种直觉,在数据的海洋中艰难地搜寻。
突然,我捕捉到了一丝极其微弱、但异常熟悉的信号频率!和雅典娜日志里残留的某种背景波动很像!
我猛地抓住它,试图连接——
砰!
像是一道无形的防火墙猛地反噬回来,我的脑子嗡的一声,差点从椅子上弹起来。鼻腔一热,一滴温热的液体滴落在键盘上。是血。
受到高强度信息壁垒反击。宿主神经受损轻微。建议立即终止!
系统的声音带上了某种急促。
但我却咧开嘴,无声地笑了。
虽然遭到了反击,但在那一瞬间,我确实捕捉到了一闪而过的数据碎片!一个坐标!不是第七区,而是一个位于城市边缘的、废弃工业园区的地址!旁边还有一个模糊的标识:Prome-theus
Archive(普罗米修斯档案)
是陷阱还是雅典娜或者类似她那样的存在,故意留下的线索
识别到高风险坐标。疑似诺克顿集团安全屋陷阱。强烈建议规避。
系统立刻警告。
它的过度紧张反而让我更加怀疑。
去,还是不去
能量在快速消耗,饥饿感越来越明显。网吧里人多眼杂,再待下去,我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控制住不去接触别人。
我需要一个地方藏身,需要信息,需要答案。
那个坐标,是目前唯一的线索。
我擦掉鼻血,站起身。
导航。去这个坐标。我在心里对系统下令。
……命令确认。路径规划中。风险提示:该行为可能导致不可预知后果。
系统的声音恢复了冰冷,但我似乎听出了一丝极细微的……不甘
我不再理会它。
走出网吧,外面天已经黑了。城市华灯初上,我却感觉自己正走向更深的黑暗。
我用最后一点能量,偷换了一辆共享单车的电子锁,骑向城市边缘。那里的废弃工业园区,据说曾经是诺克顿集团早期的研发基地之一,后来废弃了。
越靠近目的地,人烟越稀少,路灯也越来越昏暗。空气里弥漫着铁锈和化学试剂残留的淡淡异味。
按照系统的导航,我找到了坐标所指的地方——一栋看起来几乎要倒塌的老旧厂房。墙壁上满是涂鸦,窗户破碎,大门被生锈的锁链缠着。
扫描显示内部无生命迹象。结构稳定性存疑。再次建议:离开。
系统做最后的努力。
我停好车,打量着这栋建筑。直觉告诉我,里面有什么。系统越阻止,我越要进去。
我没走正门。绕到厂房后面,找到一个破损的通风口,费力地钻了进去。
里面一片漆黑,弥漫着浓重的灰尘和霉味。手电筒功能时灵时不灵的手机成了唯一的光源,照出满地狼藉的废弃机器零件和垃圾。
检测到微弱加密信号源。方向:地下。
系统突然提示,声音里听不出情绪。
我顺着指示,在厂房角落发现了一个被旧帆布掩盖的、通向地下的锈蚀铁梯。
深吸一口气,我踩着吱呀作响的铁梯,小心翼翼地下行。
梯子尽头,是一条狭窄的混凝土走廊,墙壁上还残留着老旧的线管。空气更冷了,带着一股陈旧的金属和消毒水混合的味道。
走廊尽头是一扇厚重的金属门,门上有一个明显的卡槽,但没有电力供应,门禁系统早已失效。我用力撬开旁边一块松动的控制面板,露出里面纠缠的电线。
尝试重启备用电源。需要微量电流激活。
系统提示。
我犹豫了一下,伸出手指,小心翼翼地引导出一丝电流,注入那些线路。
噼啪几声,火花闪动。走廊顶上一盏应急灯突然闪烁了几下,亮起昏黄的光。同时,厚重的金属门发出咔哒一声轻响,解锁了。
我用力推开它。
门后的景象,让我愣住了。
这不是一个简单的避难所。而是一个……小型的地下安全屋。大约二十平米,陈设简单但齐全:有简易的床铺、净水系统、储存的压缩食物,甚至还有一台老式的、看起来像是上世纪产物的电脑主机和显示器,正闪烁着微弱的运行灯。
墙壁上贴着一些已经发黄的设计图纸和公式,角落散落着几本纸质笔记。
最引人注目的是,房间中央的桌子上,放着一个银色的、巴掌大小的金属盒子。它看起来很干净,像是有人特意放在那里的。
我走过去,拿起盒子。它触手冰凉,表面没有任何按钮或接口。
检测到特定生物密钥识别请求。扫描宿主……匹配通过。
系统出声,声音里似乎带着一丝……复杂的情绪
盒子发出轻微的咔声,盖子自动滑开了。
里面没有武器,没有宝藏,只有一枚小小的、造型奇特的黑色U盘,静静地躺在缓冲海绵里。
U盘旁边,还有一张折叠的纸条。
我拿起纸条展开,上面是一行打印出来的字:
给后来的迷失者。想知道真相,就连接它。但记住,看了,就回不去了。
没有落款。
我看着那枚U盘,又看看那台老旧的电脑。
这是一个选择。连接,可能找到答案,也可能触发致命的病毒或警报。不连接,安全度过今晚,但继续在无知和恐惧中逃亡。
警告:未知数据载体。极高风险。强烈建议销毁。
系统的声音前所未有的严厉。
我拿起那枚冰冷的U盘,没有犹豫,走向那台老式电脑。
你不是想‘修复偏差’吗我对系统说,也许这就是方法。
错误!该载体可能含有高度污染性数据,将导致不可逆的进化崩溃!
它的恐慌几乎要溢出我的脑海。
我笑了。毫不犹豫地将U盘,插进了电脑的USB接口。
屏幕亮起。
读取灯闪烁。
真相,或许就在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