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这世道真是笑话,我捏着和离书冷笑。
三日前还是尚书府嫡女,此刻就成了被休弃的弃妇。
母亲躲在屏风后抹泪,父亲甩袖骂我败坏门风,唯有贴身丫鬟小翠攥着我衣角发抖。
小姐别怕,咱们还有……
还有什么我打断她,你主子如今连个妾室都不如,不如把我卖到教坊司换钱
突然,朱漆大门轰然洞开。
鎏金马车碾过积雪,明黄伞盖下走出个珠光宝气的美人。
阿姊这是要去哪
我浑身血液凝固——
当朝皇后竟是我那被退婚的庶妹沈明珠。
她踩着羊脂玉步摇走近,指尖挑起我下巴:听说你被休了
托妹妹的福。我扯出笑,毕竟谁能拒绝太子妃的位子呢
沈明珠突然贴近我耳畔:错了,我要的是整个后宫。
她甩袖抛出圣旨,金丝绣的凤凰在雪地里格外刺眼。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原尚书府嫡女沈清歌德行有亏,着即贬为宫婢,入掖庭浣衣局……
等等!我抓住圣旨,这是你写的
沈明珠笑得明艳:阿姊不是最会教我规矩么如今轮到我教你,什么叫尊卑有序。
小翠突然扑通跪地:皇后娘娘开恩!我家小姐是被陷害的!
陷害沈明珠挑眉,那你倒是说说,是谁在太子书房放了春药
我浑身发冷——那日分明是她约我去的。
妹妹莫不是忘了,我硬着头皮道,你才是太子的心上人。
心上人她突然大笑,阿姊可知,太子昨夜宿在我宫里,说我的腰比你软十倍
围观的百姓开始指指点点,父亲的脸涨成猪肝色。
沈明珠却突然握住我手,柔声道:阿姊莫怕,本宫特许你留在宫里,咱们姐妹好好叙旧。
她的指甲深深掐进我掌心,笑意不达眼底。
我望着她头顶的凤冠,突然想起十年前,她跪在我面前求我分她半块桃花酥的模样。
掖庭的寒风灌进领口时,我才明白她那句叙旧是什么意思。
浣衣局管事嬷嬷甩着藤条:贱蹄子,这水要冰到能冻住骨头才配给主子用!
我咬着牙把冻僵的手伸进冰水里,忽然听见环佩叮当。
皇后娘娘驾到!
沈明珠踩着金线绣鞋踏入,身后跟着捧着炭火盆的宫女。
阿姊这手,若是冻坏了怎么替本宫绣万寿图她指尖划过我红肿的手背,来人,把嬷嬷拖出去杖责三十。
管事嬷嬷杀猪般的惨叫中,她凑近我耳边:记住,在这宫里,只有本宫能欺负你。
我望着她狐裘上沾的雪,突然笑出声。
原来这就是她的姐妹情深。
当夜,小翠偷偷塞给我半块桂花糕:小姐,奴婢打听到,皇后娘娘明日要去甘露寺祈福。
我捏碎糕点,碎屑落进袖口的银针里。
去告诉大理寺卿,我压低声音,就说太子私通敌国的证据,藏在皇后的妆奁里。
窗外的雪越下越大,我摸着袖口的银针刺绣,忽然想起沈明珠册封那日,我在她凤袍里缝的碎玻璃。
阿姊,你说这凤袍好看么她转着圈问我。
好看极了,我笑着替她系紧腰带,妹妹穿上,定能母仪天下。
此刻,我望着窗外的冷月,终于明白——
这宫里从来没有姐妹,只有猎物和猎手。
02
天还没亮,浣衣局的冰水里就结了层薄霜。
我攥着木槌捶打锦缎,指节冻得发乌。
心里却在算着时辰——小翠去了快两个时辰,怎么还没回来。
突然听见院外传来拖拽声,混着熟悉的哭腔。
我扔了木槌就往外冲,正撞见两个小太监架着小翠。
她发髻散了,嘴角还挂着血,看见我就挣扎:小姐!别过来!
沈明珠的声音从后面飘来,带着甜腻的笑意。
阿姊倒是心急,不过是问你家丫鬟几句话。
她晃着手里的绢帕,上面沾着的墨迹格外扎眼。
那是我写给大理寺卿的字条边角。
看来阿姊还没学乖。沈明珠走到我面前,指甲划过我冻裂的手背。
以为找个大理寺卿就能翻案你忘了,大理寺卿的女儿,还在本宫宫里当差。
我心口一沉,怎么把这茬忘了。
小翠突然嘶声喊:是奴婢自己要去的!跟小姐没关系!
沈明珠挑眉,冲小太监抬了抬下巴。
既然这么忠心,就拖去慎刑司,让她尝尝烙铁的滋味。
小太监刚要动手,远处突然传来环佩声。
皇后娘娘,陛下让您去御书房一趟。
进来的是个穿浅粉宫装的女子,鬓边只插了支银簪,看着素净得很。
可我看见她时,指尖却控制不住地发颤。
是苏锦!
当年和我一起定下婚约,又一起被退婚的苏家嫡女。
她如今怎么成了宫里的人
沈明珠显然也没想到会撞见她,脸色僵了一瞬。
苏才人倒是清闲,敢管本宫的事
苏锦屈膝行礼,语气却没半分怯意。
娘娘说笑了,奴婢只是奉旨传话。
她抬眼时,飞快地给我递了个眼神。
那眼神里藏着我熟悉的韧劲——是当年我们一起砸了刁奴院子时的模样。
沈明珠盯着苏锦看了半晌,突然笑了。
也好,本宫正好有事要跟陛下说。
她临走前,狠狠剜了我一眼。
阿姊,好好待在浣衣局,别再耍花样。
脚步声远了,苏锦才直起身。
她走到我身边,假装整理袖口,飞快塞给我个纸团。
晚上戌时,去西北角的杂役房。
她声音压得极低,气息扫过我耳边。
我找着当年退婚的证据了,咱们的账,该算算了。
我攥紧纸团,指尖都在发烫。
原来她不是来宫里苟活的。
是来跟我一起,把失去的都拿回来的。
小翠靠在我怀里,还在小声哭。
小姐,苏才人会不会是皇后的人
我摸了摸她的头,望着苏锦离去的方向。
不会,我笑了笑,眼里终于有了光,她是我这辈子,最信得过的人。
傍晚的时候,浣衣局管事突然来传话。
说皇后要我去她宫里补凤袍的金线。
我盯着手里的针线,心里清楚。
沈明珠这是没打算放过我。
但戌时的杂役房,苏锦还在等我。
我把藏在袖口的银针裹进帕子里,跟着管事往外走。
路过御花园时,正好看见苏锦在喂鸽子。
她冲我眨了眨眼,往假山后指了指。
那里藏着个小小的布包,我知道,里面是我们计划的第一步。
走到皇后宫殿门口,我深吸一口气。
沈明珠,你以为这宫里只有你会布局
今天,我就让你看看。
什么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03
暖阁里烧着银丝炭,热得人发慌。
沈明珠歪在软榻上,手里把玩着太子送的玉如意。
我捧着凤袍跪在冰凉的金砖上,指尖刚碰到金线就打了个颤。
阿姊的手怎么这么凉她掀了掀眼皮,语气里满是嘲讽。
许是浣衣局的冰水,比宫里的炭盆更养人。我低头捻起金线,故意让冻裂的指节露在外面。
血珠沾在明黄的锦缎上,像颗刺眼的红豆。
沈明珠瞥了眼,突然笑出声。
忘了阿姊如今不是尚书府嫡女了,这凤袍上的金线,怕是这辈子都没摸过几次。
她身边的宫女赶紧附和:娘娘可是母仪天下的人,这凤袍上的凤凰,每根羽毛都要绣九层金线呢。
我没接话,只是把针脚缝得更密。
心里却在算着时间——离戌时还有半个时辰。
突然,殿门被轻轻推开。
苏锦端着托盘走进来,青瓷碗里冒着热气。
娘娘,奴婢炖了您爱吃的燕窝羹。
沈明珠脸色瞬间沉下来:谁让你进来的一个才人也敢擅闯中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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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锦屈膝的动作没停,脚步却往我这边挪了挪。
奴婢是奉了太后的懿旨,说娘娘最近操劳,让奴婢送来补身子。
她说话时,胳膊不小心撞了我一下。
青瓷碗脱手,滚烫的燕窝羹全泼在了凤袍下摆。
放肆!沈明珠猛地坐起来,指着苏锦的鼻子骂。
我赶紧扑过去擦,手指却在沾湿的锦缎下摸到个硬物。
是块碎玉——是当年苏锦退婚时,被沈家刁难留下的信物。
苏锦趁机蹲下来帮我收拾,声音压得极低:
凤袍内衬,绣了龙纹边角。
我心里一惊,指尖飞快地撩起湿掉的内衬。
果然,在凤凰尾羽下面,藏着几缕银色的线,绣成了龙爪的形状。
这可是谋逆的大罪!
沈明珠还在骂,没注意到我们的动作。
把这两个贱婢拖出去!她喊着,伸手去扯凤袍。
我故意往后一躲,凤袍下摆被扯得更开,内衬的龙纹露了出来。
暖阁里瞬间安静下来。
伺候的宫女们脸色煞白,齐刷刷地跪了下去。
娘娘……这、这是龙纹啊!
沈明珠的脸一下子没了血色,伸手就要撕凤袍。
不是的!是这贱婢故意绣的!她指着我,声音都在抖。
我慢慢站起来,手里捏着那缕带血的金线。
妹妹说笑了,我扯出个笑,这凤袍是陛下亲赐的,我一个浣衣局的宫婢,哪有胆子动
苏锦适时开口:方才奴婢进来时,看见皇后娘娘让宫女修改凤袍,说是要让凤凰更气派些。
你胡说!沈明珠扑过来要打苏锦。
就在这时,殿外传来脚步声。
皇后在吵什么
是皇帝的声音!
沈明珠浑身一僵,转身就要把凤袍藏起来。
我快步走过去,捧着凤袍跪在皇帝面前。
陛下明鉴!皇后娘娘私自在凤袍上绣龙纹,奴婢不敢隐瞒!
皇帝的目光落在凤袍上,脸色一点点沉下来。
沈明珠瘫坐在地上,嘴里还在念叨:不是我……是她陷害我……
我抬头看了眼苏锦,她冲我悄悄点头。
第一步,成了。
只是我没想到,沈明珠为了夺权,竟然敢冒这么大的险。
更没想到,她的野心,最终会毁在自己最看重的凤袍上。
04
皇帝的手指捏着凤袍边角,龙纹在烛火下泛着冷光。
他没看瘫在地上的沈明珠,只盯着我:你说,是亲眼看见她改的
我刚要开口,沈明珠突然爬过来拽我裙摆:阿姊!你不能害我!是太子让我绣的!
这话一出,满殿的人都倒吸凉气。
连皇帝的脸色都变了,猛地踹开她:你胡说什么!
沈明珠趴在地上哭,头发散乱得像疯婆子:真的!太子说等他登基,就让我做皇后!这龙纹是他让绣的,说提前讨个彩头!
我心里暗笑,她倒会拉人垫背。
苏锦这时上前一步,手里捧着个锦盒:陛下,奴婢这里有样东西,或许能证明皇后所言不实。
她打开锦盒,里面是块刻着太子私印的玉佩,旁边还放着张纸条。
这是奴婢在太子书房外捡到的,上面写着和北狄通商的时间地点。
皇帝拿过纸条,手指越捏越紧,指节都泛了白。
好啊,好一个太子!好一个皇后!他气得把纸条摔在地上。
沈明珠彻底懵了,盯着玉佩喃喃:不可能……太子说过会护着我的……
我蹲下来,凑到她耳边,声音轻得只有我们俩能听见:
妹妹忘了当年你抢我婚约时,太子也是这么说的。
她猛地抬头看我,眼里满是恨意,却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
皇帝深吸一口气,冲门外喊:传朕旨意!皇后沈氏私绣龙纹,意图谋逆,打入冷宫!
还有太子,他顿了顿,声音冷得像冰,禁足东宫,等候发落!
太监们上前架起沈明珠,她还在挣扎:我是皇后!你们不能这样对我!
看着她被拖出去的背影,我想起十年前她抢我桃花酥时的模样。
那时她眼里只有吃的,如今却被野心填满了。
苏锦走到我身边,悄悄碰了碰我的手:接下来,该找尚书府算账了。
我回头看她,暖阁的烛火映在她眼里,亮得很。
父亲当年为了攀附太子,逼着我退婚,还把沈明珠推上去。
这笔账,确实该算了。
突然,外面传来一阵喧哗,一个小太监慌慌张张跑进来:
陛下!不好了!太子殿下在东宫自焚了!
我和苏锦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惊讶。
太子竟然这么怂
还是说,这背后还有别的阴谋
05
太监的话像块冰砸进暖阁,我手里的金线都抖了抖。
太子自焚这也太没种了。
苏锦皱着眉,凑到我耳边:不对劲,他要是真怕,早该跑了,怎么会自焚
我刚点头,就见皇帝猛地拍了案几,龙椅扶手都震得发响。
查!给朕仔细查!东宫上下,一个都不许放跑!
殿外的禁军应声而去,暖阁里的气氛沉得能掐出水。
我悄悄拉了拉苏锦的衣袖,示意她跟我出去。
刚走到殿门口,就撞见个熟悉的身影——父亲。
他穿着一身簇新的官服,头发却乱得很,看见我就扑过来。
清歌!我的好女儿!你快跟陛下求求情!
他攥着我的手腕,力气大得能捏碎骨头。
太子没了,沈家也倒了,陛下要是迁怒咱们尚书府,可怎么办啊!
我看着他急得通红的眼睛,突然觉得好笑。
父亲现在知道怕了我抽回手,语气里满是嘲讽,当年你逼我退婚,把沈明珠推给太子的时候,怎么不怕
父亲的脸一下子红了,支支吾吾说不出话。
那、那不是为了咱们家吗谁知道沈明珠这么不争气!
苏锦走过来,手里拿着张纸,递到父亲面前。
尚书大人怕是忘了,这是您去年跟太子勾结,倒卖军粮的账本。
父亲看见账本,腿一软就跪了下去。
不、不是我!是太子逼我的!清歌,你快帮爹跟陛下解释啊!
我蹲下来,看着他狼狈的样子,想起小时候他教我读书的模样。
那时候他还没这么贪,还会把我抱在膝头,说要让我做最体面的姑娘。
可现在,他眼里只有官帽和银子。
解释我扯出个笑,父亲觉得,陛下会信一个倒卖军粮的人
远处传来禁军的脚步声,父亲的脸瞬间没了血色。
他爬过来想抱我的腿,却被苏锦拦住了。
尚书大人,还是跟禁军走一趟吧,别让清歌为难。
禁军把父亲架走的时候,他还在喊我的名字,声音里满是绝望。
我站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越来越远。
心里没有解气,只有空落落的。
苏锦拍了拍我的肩:别想了,他走到今天,是自己选的。
我点头,刚要说话,就看见个小太监鬼鬼祟祟地往冷宫方向走。
他手里拿着个食盒,上面还贴着张纸条,写着皇后亲启。
我和苏锦对视一眼,悄悄跟了上去。
冷宫的门破得很,寒风从缝隙里灌进来,带着股霉味。
小太监把食盒递给守门的宫女,压低声音说:这是太子殿下让送的,里面有暖身子的汤药。
太子
他不是自焚了吗
06
我拽着苏锦躲进冷宫旁的槐树丛里,枝桠上的残雪落了满肩。
看着宫女端着食盒进了偏殿,苏锦指尖捏了个小石子,轻轻往远处扔去。
石子砸在宫墙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宫女果然被吸引,探头探脑地往外看:谁在那儿
趁这空档,我猫着腰溜到殿门口,飞快掀开食盒盖子。
汤药还冒着热气,底下却压着张折叠的油纸。
我刚把油纸塞进袖口,就听见身后传来脚步声。
你是谁敢来冷宫偷东西!
宫女举着扫帚冲过来,我转身想躲,却被她拽住了衣袖。
苏锦及时从树后走出来,手里晃着块太后赐的玉佩。
放肆!这是太后让我来给皇后送东西,你也敢拦
宫女看见玉佩,立马松了手,扑通就跪了下去:奴婢不知是才人娘娘,求娘娘恕罪!
苏锦没理她,拉着我就往外走,直到拐进假山后才停下。
我掏出油纸展开,上面是太子的字迹,歪歪扭扭的。
明珠,自焚是假,我已藏在东宫密道,北狄援兵三日后到,你设法联系旧部,等我消息。
苏锦看完,冷笑一声:果然是假死,还想勾结北狄谋逆。
我指尖捏着油纸,心里却犯了嘀咕。
太子的字我见过,一笔一划都端正得很,怎么会写得这么潦草
还有北狄援兵,他们怎么敢这么明目张胆地和太子勾结
突然,远处传来脚步声,是巡逻的禁军。
苏锦赶紧把油纸折好,塞进我怀里:先藏好,咱们得找个地方仔细看看。
我们绕着宫墙往杂役房走,路过东宫方向时,看见几个黑衣人翻墙进去。
他们动作很快,身上还带着股熟悉的气味——是沈明珠常用的龙涎香。
我心里一沉:是沈明珠的人,他们肯定是去给太子送消息的。
苏锦点头,突然停住脚步:不对,咱们得去趟御书房。
去御书房我愣了一下,现在去岂不是自投罗网
不是自投罗网,苏锦眼里闪着光,太后早就怀疑太子和北狄有勾结,只是没证据,这油纸就是最好的凭证。
我们刚走到御书房附近,就看见个熟悉的身影从里面出来。
是大理寺卿!
他看见我们,愣了一下,赶紧走过来:沈姑娘,苏才人,你们怎么在这儿
我掏出油纸递给他:大人,这是太子和沈明珠勾结北狄的证据,您快交给陛下!
大理寺卿接过油纸,看完脸色骤变:好!我这就进去禀报陛下!
他刚要转身,御书房的门突然开了。
皇帝站在门口,脸色阴沉得可怕:不用了,朕都听见了。
我和苏锦对视一眼,心里都揪了起来。
皇帝该不会以为,我们是和太子一伙的吧
07
皇帝的目光落在我手里的油纸的上,指尖都在发抖。
不是怒视,是压抑不住的戾气。
朕早就觉得这逆子不对劲,他声音发沉,抬手把油纸夺过去,北狄狼子野心,他竟真敢勾结!
大理寺卿赶紧躬身:陛下,臣这就带禁军去东宫密道,定将太子擒获!
等等。我突然开口。
皇帝回头看我,眼里带着疑问。
太子的字迹我认得,我指着油纸,这笔迹看着像他,却少了他惯有的顿笔,怕是有人故意模仿。
苏锦也点头:还有方才那送汤药的小太监,身上的龙涎香太浓,倒像是故意让人注意到。
皇帝捏着油纸的手紧了紧:你的意思是,有人在背后推波助澜
我刚要说话,远处突然传来喊杀声。
抓刺客!有刺客闯东宫!
我们几人对视一眼,拔腿就往东宫跑。
东宫的门已经被撞开,禁军和黑衣人打得不可开交。
一个穿黑衣的人正往假山后面跑,我一眼就认出——
是沈明珠的贴身太监!
苏锦反应快,扔出个银簪,正好扎在他的腿上。
太监惨叫着摔倒,禁军立马围上去,把他按在地上。
说!太子在哪大理寺卿蹲下来,按住他的肩膀。
太监咬牙不说话,突然往嘴里塞了个东西。
我冲过去想拦,已经晚了——他嘴角流出黑血,眼睛翻白没了气。
是毒。苏锦蹲下来,检查他的嘴角,藏在假牙里的,看来是死士。
皇帝气得发抖,指着东宫:搜!就算把东宫翻过来,也要把逆子找出来!
禁军们四散开来,我和苏锦也跟着找。
走到太子书房时,我突然想起小时候的事——
太子以前跟我玩捉迷藏,总喜欢躲在书架后面的暗格里。
我走过去,推开书架,果然看见个黑漆漆的入口。
这里有密道!
禁军们立马围过来,举着火把往里走。
密道里很窄,弥漫着一股霉味。
走了没几步,就看见前面有个人影。
是太子!
他穿着平民的衣服,手里还拿着把剑,看见我们就想跑。
禁军们扑上去,很快就把他按在地上。
太子挣扎着喊:放开朕!朕是太子!你们敢以下犯上!
皇帝走过去,甩了他一耳光。
逆子!你勾结北狄,意图谋逆,还敢称太子
太子被打懵了,嘴里还在狡辩:不是朕!是沈明珠逼朕的!是她让朕跟北狄勾结,说能帮朕登基!
我站在后面,看着他狼狈的样子,突然觉得可笑。
当初他为了权力,抢了我的婚约,如今出事了,倒把责任推得一干二净。
这时,有禁军来报:陛下,北狄的使者已经被抓了,还搜出了他们勾结的书信!
皇帝接过书信,看完扔在太子脸上:证据确凿,你还有什么话说
太子终于没了力气,瘫在地上,嘴里喃喃着:完了……都完了……
接下来的几天,宫里忙得不可开交。
太子被废,贬为庶人,终身监禁。
沈明珠因勾结北狄、意图谋逆,被赐了白绫。
父亲倒卖军粮的案子也查清楚了,按律判了流放。
我站在城楼上,看着押送父亲的囚车远去。
苏锦走过来,递给我一杯热茶。
都结束了。
我接过茶,看着下面熙熙攘攘的街道,突然笑了。
是啊,都结束了。
那些算计,那些背叛,那些痛苦,都过去了。
你以后想做什么我问苏锦。
她笑着摇头:我不想待在宫里了,想回江南,开个绣坊,过安稳日子。
我点头:我跟你一起去。
离开皇宫那天,天气很好。
阳光洒在身上,暖得人心里发甜。
我回头看了眼那座金碧辉煌的牢笼,心里没有留恋。
苏锦拉着我的手,往前走。
以后,咱们再也不用看别人的脸色了。
嗯,我笑着点头,眼里满是光,以后的日子,咱们自己说了算。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