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身后的窸窣声
直播信号中断的瞬间,我手里的手机猛地黑屏,屏幕反射出我惨白变形的脸——眼睛瞪得快裂到太阳穴,嘴唇哆嗦着,连呼吸都忘了怎么调整。
身后厨房的方向,那声音越来越清晰了。
不是老鼠啃东西的细碎,也不是风吹过窗户的呜咽,是塑料袋被粘稠液体浸透后,拖拽过瓷砖的咕叽声。一下,又一下,慢得像在倒计时。
我不敢回头。
脑子里全是昨晚录屏里的画面:暗黄色的油污在塑料袋表面结着壳,袋口松垮地耷拉着,滑过地板时留下的油渍像一条扭曲的蛇。还有评论区里那条被顶到最上面的留言——你们没发现吗那袋子起伏的频率,和主播的呼吸是同步的。
谁谁在那儿我的声音劈成了两半,手在口袋里摸摸索索,想掏出私人手机打110。可指尖触到的只有一片黏腻——不知什么时候,手机壳上沾了一层透明的油膜,闻着是过期猪油混着铁锈的味道。
咕叽……咕叽……
声音离我更近了。我甚至能感觉到背后的空气变重了,像是有团湿冷的东西贴了过来,带着那股挥之不去的油哈喇味,钻进我的衣领里。
我终于忍不住了,猛地转身——
厨房门口空荡荡的。
橱柜门依旧紧闭,地上没有油渍,更没有那个沾满污垢的塑料袋。只有老房子的白炽灯忽明忽暗,灯管里发出滋滋的电流声,把我的影子拉得老长,贴在墙上像个扭曲的怪物。
是幻觉……肯定是太紧张了。我扶着墙喘粗气,冷汗顺着脊梁往下淌,浸透了后背的T恤。可刚松了口气,目光扫过橱柜门把手上的那一刻,我浑身的血又冻住了。
门把手上,挂着一根细长的、沾着油污的头发。
那不是我的。我的头发是短的,而这根头发至少有十厘米长,发梢还缠着一点暗黄色的油脂,像某种活物一样,随着空气的流动轻轻晃着。
我突然想起老周的邻居说过的话——三天前发现老周尸体的时候,他的头发里全是凝固的油脂,消防员用钳子才把他头上的垃圾袋剪开,那股臭味飘了整栋楼,连三楼的住户都不敢开窗。
老周……我下意识地念出这个名字,声音发颤。
就在这时,口袋里的私人手机突然亮了。不是电话,也不是短信,是屏幕自己亮起来的,上面弹出一条推送——不是系统推送,也不是新闻APP,而是一条没有来源的消息,黑色的字体在白色背景上显得格外刺眼:
点赞数:9876。距离触发规则,还有124个赞。
我手一抖,手机啪地掉在地上。屏幕摔裂了,裂纹像蜘蛛网一样蔓延开,正好把那条消息框住。可更让我头皮发麻的是,手机背面贴着的防滑贴,不知什么时候沾了一小块暗黄色的油污——和橱柜门把手上的油脂,一模一样。
我蹲下去,想捡手机,却瞥见地板缝里有东西在动。
是那袋油乎乎的塑料袋!
它不知什么时候钻到了沙发底下,袋口正对着我的脚踝,暗黄色的油脂顺着袋口往下滴,在地板上积成了一小滩。更恐怖的是,塑料袋的表面竟然有凸起,像是有什么东西在里面蠕动,每动一下,袋口就往下滴一滴油。
啊!我猛地往后缩,后脑勺撞到了茶几腿,疼得眼前发黑。可我不敢停,连滚带爬地往门口冲,手忙脚乱地去拧门锁。
门锁转不动。
不是卡住了,是根本拧不动,像是有什么东西在门外面顶着。我趴在猫眼上往外看——楼道里的声控灯是亮的,可走廊里空无一人,只有墙角的垃圾桶旁边,堆着几个黑色的塑料袋,和我在屋里看到的那个,一模一样。
开门!开门啊!我使劲踹门,声音里带着哭腔。可回应我的,只有身后越来越近的咕叽声,还有手机屏幕上不断跳动的点赞数:9901、9902、9903……
点赞数还在涨。
我突然想起平台运营张哥早上说的话:昨晚的录屏已经上热搜了,现在全网都在等你今晚的直播,就算你不播,后台也能自动推你的录屏,点赞数只会涨不会跌。
原来如此。
不管我播不播,不管我在哪里,只要有人给我的视频点赞,点赞数就会涨,直到破万,触发那个所谓的死亡规则。
我瘫坐在地上,看着沙发底下的塑料袋一点点爬出来,袋口的油脂滴在地板上,发出嗒嗒的声音,像在倒计时。手机屏幕上的点赞数已经涨到了9950,每一秒都在增加。
老周,是你吗我对着空气喊,声音抖得不成样子,我跟你无冤无仇,你别找我啊!我这就把直播删了,我再也不来这房子了,你放过我好不好
没有回应。
只有塑料袋拖拽的声音越来越近,还有那股油哈喇味越来越浓,浓得让我想吐。我捂着鼻子,眼泪鼻涕一起往下流,视线模糊中,看到塑料袋停在了我的脚边。
袋口缓缓张开。
里面不是垃圾,也不是什么诡异的东西,而是一团粘稠的、暗黄色的油脂。油脂里裹着一根头发,和橱柜门把手上的那根一模一样。更恐怖的是,油脂表面竟然浮现出一张脸——模糊的轮廓,深陷的眼窝,嘴角向上咧着,像是在笑。
那是老周的脸!
我吓得尖叫起来,想往后爬,可脚踝突然被什么东西缠住了——是那团油脂!它像一条黏腻的蛇,顺着我的脚踝往上爬,冰冷的触感透过裤子渗进来,让我浑身发抖。
救……救命!我拼命蹬腿,可油脂缠得越来越紧,已经爬到了我的小腿。我能感觉到油脂里有东西在动,像是细小的虫子,在往我的皮肤里钻。
就在这时,门口突然传来砰的一声巨响。
是门被撞开了。
一个穿着黑色制服、戴着防毒面具的人冲了进来,手里拿着一个银色的喷雾器,对着地上的塑料袋和我腿上的油脂猛地按下开关。一股刺鼻的消毒水味扑面而来,油脂遇到喷雾后,发出滋滋的声音,像被烧融的塑料,慢慢缩成了一团,最后变成了一滩黑色的液体,渗进了地板缝里。
跟我走!那人拉起我的胳膊,声音透过防毒面具传出来,闷闷的,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我像抓住了救命稻草,踉踉跄跄地跟着他往外跑,路过门口的时候,瞥见楼道里站着好几个穿同样制服的人,手里都拿着喷雾器和密封箱,正在处理那些黑色的塑料袋。
你们是……什么人我喘着气问。
异常收容所的。那人头也不回,把我塞进楼道口的一辆黑色面包车里,你现在很危险,那东西已经盯上你了。
面包车发动了,我透过车窗往后看,那栋老公寓的窗户里,似乎有个黑色的影子贴在玻璃上,正盯着我离开的方向。口袋里的手机不知什么时候又亮了,屏幕上的点赞数停在了9999。
还差一个。
我浑身发冷,抱着胳膊缩在座位上,看着车窗外飞速倒退的街景,脑子里全是那个穿着黑色制服的人的话——异常收容所、那东西盯上你了、油脂污染收容失效。
这些词拼在一起,让我想起了三天前看到的一条本地新闻,当时我没在意,现在却觉得后背发凉:
本市XX区发现一起异常油脂污染事件,涉事区域已封锁,相关部门正在处理,居民无需恐慌。
原来,老周的死根本不是简单的自杀。他是油脂污染的受害者,而我,因为闯进了他的房子直播,也成了下一个目标。
面包车开了大概半个小时,停在了一个偏僻的仓库门口。穿黑色制服的人把我带进去,仓库里摆满了密封箱和仪器,墙上贴着一张红色的警告标语:禁止接触不明油脂,禁止携带个人电子设备入内。
把你的手机交出来。那人递给我一个密封袋,那东西能通过电子设备追踪你,点赞数也是它在操控。
我赶紧把手机掏出来,放进密封袋里。手机刚放进去,屏幕就暗了,再也没亮过。
现在安全了吗我问。
那人摘下面具,露出一张疲惫的脸,大概三十多岁,眼角有很深的皱纹。他摇了摇头:暂时安全。但‘油脂怪’不会轻易放弃,它需要宿主,而你,是它选中的下一个。
油脂怪我愣了一下,那是什么
一种异常污染物,能附着在有机物上,操控宿主的意识,最后把宿主变成油脂的一部分。他递给我一杯热水,老周是第一个受害者,他生前是化工厂的工人,接触过某种未公开的化学原料,后来辞职独居,慢慢被油脂控制,最后自杀,成了油脂怪的‘容器’。
我握着杯子的手一抖,热水洒了出来,烫得我手一缩。那……那点赞破万触发死亡规则,又是怎么回事
是油脂怪的捕猎方式。他叹了口气,它能通过网络信号操控电子设备,利用人类对流量的执念,让受害者的视频被更多人看到,点赞数越多,它的力量就越强。一旦点赞破万,它就能完全控制受害者,把受害者变成新的‘容器’。
我突然想起了直播间里那个锁定的人数——10001。那10001个人,是什么意思
是它选中的‘候选人’。他的声音沉了下来,老周死后,油脂怪一直在找下一个宿主,它通过直播筛选,只要进过你直播间的人,都有可能成为候选人。10001,是它筛选后的最后一个数字,也就是说,你是它最后一个目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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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浑身冰凉,杯子哐当一声掉在地上,摔碎了。那……那我该怎么办我不想变成老周那样……
别慌。他蹲下来,帮我收拾地上的玻璃碎片,我们已经收容了大部分油脂,但还有一部分附着在你身上,需要清除。另外,我们需要找到油脂怪的源头,也就是老周生前接触的那批化学原料,只有销毁源头,才能彻底解决它。
就在这时,仓库的门突然被撞开了。
一个穿着快递服的人冲了进来,手里拿着一个黑色的塑料袋,对着我们大喊:小心!这东西跟着我过来的!
我抬头一看,那人手里的塑料袋,和我在老周家里看到的那个,一模一样。袋口正往下滴着暗黄色的油脂,滴在地上,发出滋滋的声音。
穿黑色制服的人脸色一变,赶紧拿起喷雾器,对着塑料袋喷了过去。可这次,喷雾没用了——油脂遇到喷雾后,不仅没缩回去,反而顺着喷雾的方向,快速地向我们爬过来。
不好!它进化了!那人拉着我往后退,快躲进隔离室!
我们往仓库最里面的隔离室跑,可油脂爬得太快了,已经爬到了我的脚后跟。我能感觉到那股冰冷黏腻的触感,顺着我的裤腿往上爬。
快关门!那人把我推进隔离室,转身去关门。可就在门要关上的那一刻,一团油脂突然从门缝里挤了进来,粘在了我的胳膊上。
啊!我使劲甩胳膊,可油脂像胶水一样粘在我身上,慢慢渗进我的皮肤里。我能感觉到一股冰冷的力量,顺着我的血管往我的心脏流去。
隔离室的墙上,有一个电子屏幕,不知什么时候亮了起来。屏幕上显示着一行字:
点赞数:10000。死亡规则,触发。
我的眼前开始发黑,耳边响起了塑料袋拖拽的咕叽声,还有老周的声音,像是在我耳边说话:终于……找到你了……
我倒在地上,最后看到的画面,是隔离室的门被油脂彻底封住,屏幕上的数字变成了10001,后面跟着一个诡异的笑脸。
第二章
楼道里的邻居
再次醒来的时候,我躺在一张病床上,周围是白色的墙壁,空气中弥漫着消毒水的味道。胳膊上缠着纱布,没有了那股黏腻的触感,可一想起那团油脂,我还是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你醒了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我转头一看,是那个穿黑色制服的人,他换了一身便装,手里拿着一个文件夹。
我……我没死我声音沙哑,不敢相信自己还活着。
差点就死了。他坐在床边,翻开文件夹,我们及时给你注射了中和剂,清除了你体内的油脂,但还没完全清干净,你还需要观察几天。另外,那个快递员也没事,只是受了点惊吓。
我松了口气,靠在枕头上,看着天花板。那……油脂怪呢它被收容了吗
没有。他的表情沉了下来,它在隔离室里消失了,应该是通过通风管道跑了。我们现在还在找它的踪迹,但它很狡猾,能附着在任何东西上,很难追踪。
我心里一紧:那……它还会来找我吗
会。他点了点头,它已经把你当成了目标,不会轻易放弃。而且,你身上还有残留的油脂,相当于给它留了‘标记’,它能通过这个标记找到你。
那我该怎么办我抓着他的胳膊,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我不想待在这里,我想回家。
你不能回家。他摇了摇头,你家已经被油脂污染了,我们昨天去检查过,你家里的地板缝、沙发底下、甚至你的衣柜里,都有残留的油脂。如果你回去,只会再次被它盯上。
我绝望地松开手,眼泪差点掉下来。那我能去哪里我没有别的地方可去了……
你可以暂时住在我们的安全屋。他说,安全屋有特殊的隔离装置,油脂怪进不去。等我们找到油脂怪的源头,彻底解决它,你就能回家了。
我点了点头,心里稍微安定了一些。可一想起那个诡异的点赞数,我又忍不住问:那点赞数呢它还会涨吗
我们已经联系了平台,把你的账号封了,所有视频都删了。他说,点赞数不会再涨了,但你要记住,以后不要再接触任何和直播相关的东西,也不要用任何电子设备登录社交账号,以免被油脂怪追踪。
接下来的几天,我住在安全屋里,每天接受检查和治疗。安全屋很小,只有一个卧室和一个卫生间,里面没有网络,没有电视,只有一个座机电话,用来和外界联系。每天除了吃饭、睡觉,就是和那个穿黑色制服的人(他告诉我他叫陈默)聊天,了解油脂怪的情况。
陈默告诉我,老周生前在一家叫荣盛化工的工厂上班,负责处理化学废料。三个月前,工厂发生了一起泄漏事故,老周在清理废料的时候,接触到了一种叫Y-17的化学原料,这种原料遇空气后会变成粘稠的油脂,具有很强的腐蚀性和传染性。工厂为了掩盖事故,没有上报,只是把老周辞退了。老周回家后,身体开始出现异常,皮肤慢慢分泌出油脂,意识也越来越模糊,最后被油脂控制,自杀身亡。
我们已经调查过荣盛化工了,但工厂已经停产了,负责人也跑了,找不到Y-17的样本,没办法制作出彻底的中和剂。陈默的语气里带着无奈,现在只能尽量追踪油脂怪的踪迹,不让它再伤害更多人。
我听着,心里五味杂陈。如果不是为了流量,我就不会去老周的房子直播,也不会被油脂怪盯上。现在想想,那些所谓的流量密码,不过是把自己推向深渊的诱饵。
住了大概一个星期,我的身体恢复得差不多了,身上的油脂残留也被清除干净了。陈默告诉我,可以暂时离开安全屋,但要定期回来检查,而且不能去人多的地方,也不能用电子设备。
我点了点头,收拾了简单的行李,离开了安全屋。外面的阳光很刺眼,我眯着眼睛,看着街上的人来人往,感觉自己像个异类。
我没有地方可去,只能在附近的公园里漫无目的地逛。走到一个长椅旁,我坐了下来,看着远处的小孩在放风筝,心里稍微平静了一些。
就在这时,我的口袋里突然传来一阵震动。
我愣了一下,才想起自己出门的时候,偷偷把私人手机带了出来——我想看看平台有没有给我发消息,有没有粉丝在找我。我知道这样做很危险,但还是忍不住。
我赶紧把手机掏出来,屏幕上显示着一条未读消息,是一个陌生号码发来的:
你以为躲起来就没事了它已经找到你了。看看你身后。
我的心脏猛地一缩,赶紧回头——
身后空荡荡的,只有一个扫地的大妈,正拿着扫帚清扫落叶。
谁在恶作剧我皱着眉头,心里却越来越慌。我点开那个陌生号码的资料,显示是本地号码,但没有名字。我想回拨过去,可手指刚碰到拨号键,手机屏幕突然黑了。
紧接着,屏幕又亮了起来,上面弹出一条推送,和上次在老周家里看到的一样,没有来源,只有黑色的字体:
点赞数:10000。死亡规则,已触发。游戏,现在开始。
我吓得手一抖,手机掉在了地上。屏幕摔得粉碎,可那条消息还在闪烁着。更恐怖的是,手机背面开始渗出暗黄色的油脂,顺着裂缝往下滴,滴在地上,形成了一个小小的油洼。
啊!我赶紧站起来,往后退了几步,看着地上的手机,不敢靠近。
扫地的大妈听到我的叫声,走了过来,疑惑地问:小伙子,怎么了
那……那手机……我指着地上的手机,声音发颤。
大妈顺着我的手指看过去,皱了皱眉:什么手机啊地上只有一滩油啊。
我愣了一下,再低头看——地上的手机不见了,只有一滩暗黄色的油脂,正慢慢往我的方向爬过来。
快跑!我拉着大妈的胳膊,往公园外面跑。大妈被我拉得踉跄了一下,嘴里嘟囔着:小伙子,你疯了
可我没时间解释,只顾着往前跑。油脂爬得很快,已经爬到了我的脚后跟,我能感觉到那股冰冷黏腻的触感,顺着我的裤腿往上爬。
跑出公园,我拦了一辆出租车,把大妈推上车,对司机说:快!去XX路的异常收容所!快!
司机看了看我,又看了看一脸疑惑的大妈,虽然满脸不解,但还是踩了油门,车子飞快地驶了出去。
我坐在后座,回头看了一眼车窗外——公园里的那滩油脂已经变成了一个黑色的塑料袋,正顺着马路追过来,速度越来越快。
它……它追过来了!我指着窗外,声音里带着哭腔。
司机从后视镜里看了我一眼,以为我是疯子,加快了车速。大妈也看出了不对劲,脸色发白,紧紧抓着我的胳膊:小伙子,那……那是什么东西
是油脂怪……会杀人的……我话没说完,出租车突然猛地刹车,我和大妈都往前栽了一下。
怎么回事我抬头一看,前面的路口堵满了车,所有车都停在原地,一动不动。司机按了按喇叭,可前面的车还是没动。
前面好像出事故了。司机下车去看,没过多久就跑了回来,脸色惨白,不……不是事故……是……是油!路上全是油!
我心里一沉,赶紧下车一看——前面的马路上,铺着一层厚厚的暗黄色油脂,像是一条油河,所有车的轮胎都陷在油脂里,动弹不得。更恐怖的是,油脂里还漂浮着几个黑色的塑料袋,每个塑料袋里都像是有东西在蠕动。
快跑!陈默的声音突然传来。我回头一看,陈默正带着几个穿黑色制服的人跑过来,手里拿着喷雾器和密封箱,快上车!我们的车在后面!
我和大妈赶紧跟着陈默往后面跑,绕过堵车的队伍,看到了一辆黑色的越野车。我们钻进车里,陈默一脚油门踩下去,车子冲了出去。
那油脂是怎么回事我喘着气问。
是油脂怪搞的鬼。陈默的表情很严肃,它在扩大污染范围,想把整个区域都变成它的‘猎场’。我们必须尽快找到Y-17的源头,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越野车开了大概一个小时,停在了一栋老旧的居民楼前。这里是老周以前住的地方,也就是你直播的那栋楼。陈默说,我们怀疑Y-17的样本可能藏在这里,老周生前可能留下了什么线索。
我心里一紧:你是说……我们要进去
对。陈默点了点头,只有找到线索,才能找到Y-17的源头。你对那里熟悉,跟我们一起进去。
我犹豫了一下,想起了在那栋楼里遇到的恐怖场景,心里有些害怕。可一想到油脂怪还在外面害人,我还是点了点头:好,我跟你们进去。
我们下了车,陈默给每个人都发了一个防毒面具和一副手套:里面可能有残留的油脂,小心点,别接触到。
我们走进居民楼,楼道里弥漫着一股浓重的油哈喇味,比我上次来的时候更浓了。墙壁上、楼梯扶手上,都沾着一层暗黄色的油脂,踩在楼梯上,发出咕叽咕叽的声音。
一楼是老周的邻居,张阿姨家。陈默说,我们先去她家问问,看看她知道什么。
我们走到张阿姨家的门口,门是虚掩着的,里面传来滋滋的声音。陈默推开门,我们走了进去——
客厅里空荡荡的,地上铺着一层油脂,沙发上、茶几上,都沾着油脂。张阿姨不在客厅里,那滋滋的声音是从厨房传来的。
我们小心翼翼地走进厨房,眼前的一幕让我们都惊呆了——
张阿姨躺在地上,浑身被油脂包裹着,只剩下一张脸露在外面。她的眼睛睁得很大,嘴巴张着,像是在尖叫。而她的身边,放着一个黑色的塑料袋,袋口正对着她的脸,油脂正顺着袋口往她的嘴里流。
张阿姨!我忍不住喊了一声,想冲过去,却被陈默拉住了。
别过去!她已经被油脂控制了!陈默的声音很沉,你看她的手。
我顺着陈默的目光看过去——张阿姨的手正慢慢变成暗黄色,手指上的皮肤开始脱落,露出里面粘稠的油脂。她的手指动了动,像是想抓住什么。
滋滋……
塑料袋里的油脂突然开始冒泡,张阿姨的身体猛地抽搐了一下,然后不动了。紧接着,她的身体开始融化,变成了一滩暗黄色的油脂,和地上的油脂混在一起,最后只剩下那个黑色的塑料袋,静静地躺在地上。
我看得目瞪口呆,胃里一阵翻搅,差点吐出来。陈默赶紧拿出喷雾器,对着地上的油脂喷了过去,油脂发出滋滋的声音,慢慢缩成了一团,最后变成了黑色的液体,渗进了地板缝里。
她……她死了我声音沙哑。
陈默点了点头,脸色很难看:是油脂怪干的。它把张阿姨当成了新的‘容器’,但张阿姨的身体不适合,所以被消化了。
我心里一阵发凉。如果不是陈默及时拉住我,我是不是也会变成这样
我们赶紧找线索,这里太危险了。陈默说,我们开始在张阿姨家里搜索。客厅、卧室、卫生间,每个角落都找遍了,可什么都没发现,只有到处都是的油脂。
就在我们准备离开的时候,我突然瞥见卧室的床底下,有一个红色的盒子。我蹲下去,小心翼翼地把盒子拉出来——盒子上沾着一层油脂,但没有被打开过。
陈默,你看这个。我把盒子递给陈默。
陈默接过盒子,用手套擦了擦上面的油脂,打开盒子——里面放着一本日记,还有一张照片。
照片上是老周和一个女人的合影,那个女人看起来很年轻,笑容很灿烂。日记的封面已经泛黄了,上面写着老周的日记。
这可能是老周留下的。陈默翻开日记,里面的字迹很潦草,有些地方被油脂浸染,看不清楚。我们一页一页地翻着,终于在最后几页,找到了一段清晰的文字:
荣盛化工的Y-17泄漏了,他们想掩盖真相,把我辞退了。我身体里开始长出油脂,很痒,很疼。那个女人说,她能帮我,让我把Y-17的样本藏在家里,等她来拿。可她再也没来过……我快撑不住了,油脂在吞噬我的身体,我的意识越来越模糊。我看到了一个黑色的塑料袋,它在跟我说话,让我自杀,成为它的‘容器’……我不想死,但我控制不了自己的身体了……
那个女人是谁我问。
陈默皱着眉头,拿起照片看了看:这个女人,我好像在哪里见过……对了!她是荣盛化工的技术总监,李娜!三个月前,荣盛化工停产的时候,她就失踪了。
这么说,Y-17的样本藏在老周的家里我心里一喜,我们去找!找到了样本,就能制作中和剂了!
陈默点了点头:走!去老周家!
我们赶紧离开张阿姨家,往老周家的方向跑。楼道里的油脂越来越多,已经没过了我们的脚踝,每走一步都很艰难。可我们不敢停,因为我们知道,找到Y-17的样本,是唯一能打败油脂怪的机会。
老周家的门还是我上次离开时的样子,虚掩着。我们推开门走进去,里面的景象和上次一样,厨房的橱柜门紧闭着,地上沾着油脂。
Y-17的样本可能藏在橱柜里。陈默说,我们走到橱柜前,他小心翼翼地拉开柜门——
里面没有样本,只有一个黑色的塑料袋,正对着我们缓缓张开。
袋口里面,是一团粘稠的暗黄色油脂,油脂里浮现出一张脸——是老周的脸,嘴角向上咧着,像是在笑。
欢迎……来到我的家。老周的声音从塑料袋里传出来,冰冷而诡异,你们找的样本,就在我这里。想要吗拿你们的命来换。
第三章
点赞破万的结局
塑料袋里的油脂突然喷涌而出,像一条油蛇,对着我们冲过来。陈默反应很快,赶紧拿起喷雾器,对着油脂喷了过去。油脂遇到喷雾,发出滋滋的声音,速度慢了下来,但并没有停止,还是一点点地向我们逼近。
快找样本!陈默大喊,一边喷着喷雾,一边往后退,老周的日记里说样本藏在家里,肯定在附近!
我赶紧在厨房里四处搜索,打开抽屉,翻找橱柜的隔板,可到处都是油脂,什么都没有。油脂越来越近,已经快到我的脚边了,我能感觉到那股冰冷的触感,心里越来越慌。
找到了!陈默突然大喊。我回头一看,陈默正拿着一个透明的玻璃瓶,里面装着暗黄色的液体,看起来像是Y-17的样本。在橱柜的夹层里!
陈默赶紧把玻璃瓶放进密封箱里,锁好。就在这时,油脂突然停止了攻击,慢慢缩了回去,回到了黑色的塑料袋里。塑料袋口缓缓闭合,老周的声音又传了出来:你们以为拿到样本就赢了吗太晚了……点赞数已经破万了,死亡规则已经触发,你们都得死!
我心里一紧,赶紧问:点赞数怎么会破万我的账号不是被封了吗
我没封你的账号。陈默的表情突然变了,我只是跟平台说让他们隐藏你的视频,没让他们封号。因为……我需要点赞数涨上去,引油脂怪出来。
你……你说什么我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一直在利用我
是。陈默点了点头,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你能吸引油脂怪,只有点赞数破万,才能让它显露出本体。现在,它的本体就在这个塑料袋里,只要销毁它,就能彻底解决问题。
你疯了!我往后退了一步,指着陈默,你知不知道这样做会害死多少人张阿姨已经死了!还有那些进过我直播间的人,他们都是受害者!
为了大局,牺牲是必要的。陈默的语气很冷漠,如果不彻底解决油脂怪,它会害死更多人。现在,我要销毁它的本体。
陈默拿出一个打火机,对着黑色的塑料袋,就要点燃。可就在这时,塑料袋突然炸开,一团巨大的油脂从里面冲了出来,对着陈默扑过去。陈默来不及躲闪,被油脂裹住了,他手里的打火机掉在地上,啪地一声,火苗窜了起来。
滋滋……
油脂遇到火苗,瞬间燃烧起来,发出刺鼻的气味。陈默在油脂里挣扎着,发出痛苦的叫声:快……把样本带走……交给收容所……
我看着陈默被火焰吞噬,心里又恨又痛。我知道他是为了大局,可他的方法太残忍了。我捡起地上的密封箱,转身就要跑,可油脂突然从火焰里冲了出来,对着我扑过来。
你跑不掉的!老周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你是最后一个目标,你必须成为我的‘容器’!
我赶紧往门口跑,可油脂已经缠住了我的脚踝,我摔倒在地上,密封箱也掉在了一边。油脂顺着我的脚踝往上爬,很快就裹住了我的腿。我能感觉到自己的皮肤在融化,意识也开始模糊。
就在这时,我突然想起了老周日记里的话:那个女人说,她能帮我,让我把Y-17的样本藏在家里,等她来拿。
李娜!她知道怎么对付油脂怪!
我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抓起地上的密封箱,打开箱子,把里面的Y-17样本瓶拿出来,对着油脂泼了过去。
滋滋……
Y-17样本遇到油脂,发出剧烈的反应,油脂开始冒烟,慢慢缩成了一团。老周的声音发出痛苦的尖叫:不!你不能这样做!
我趁机爬起来,往门口跑。跑到楼道里,我看到几个穿黑色制服的人正冲上来,他们是收容所的人。样本……我拿到样本了……我把样本瓶递给他们,然后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再次醒来的时候,我躺在医院的病床上,身边围着收容所的人。他们告诉我,陈默已经牺牲了,油脂怪的本体也被销毁了,Y-17的样本已经送到实验室,正在制作中和剂,很快就能彻底解决油脂污染的问题。
那些进过我直播间的人,他们没事吧我问。
他们都没事。收容所的人说,我们已经给他们注射了初步的中和剂,清除了他们体内的油脂残留。以后不会再有油脂怪了。
我松了口气,靠在枕头上,看着窗外的阳光。这场噩梦终于结束了,可我心里还是很难过。陈默的牺牲,张阿姨的死,还有老周的悲剧,都像一根刺,扎在我的心里。
出院后,我离开了这座城市,去了一个偏僻的小镇。我再也没有碰过直播,也没有用过任何社交软件。我找了一份简单的工作,每天过着平淡的生活。
有时候,我会想起在老周家的那个晚上,想起直播间里的弹幕,想起那些为了流量而疯狂的观众。我终于明白,真正恐怖的不是油脂怪,而是人类对流量的执念,对名利的贪婪。
那些点赞数,那些礼物,那些所谓的热度,不过是包裹着欲望的毒药,一旦沾染,就会让人迷失自我,最终走向毁灭。
而我,侥幸活了下来,却永远忘不了那段恐怖的经历。它像一个警钟,时刻提醒着我,不要被欲望吞噬,要珍惜眼前的生活。
偶尔,我会拿出老周的日记,翻到最后一页,看着那段被油脂浸染的文字,心里默默祈祷:愿这样的悲剧,再也不要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