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情的事,可能是世上最操蛋的事情。
说起来就蛋疼。
秦嘉沧和薛艳芸,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却因女方的背叛而分道扬镳,劳燕分飞。
可能凡是女子,只要稍稍长大,到了十六七岁,眼光就像爬上了高山,心里的想法也就发生颠覆性变化,不再是小女孩那种纯真的念头。
1
那一天,他们约好一起到春山武道学院去报到入学。
他们小时候就在一个学校读书习武,现在十七岁的他们,又升学到同一个高等学校读书,那是多么幸运和浪漫的事情。
他们走的是武修的路子,从小就立志将来从军杀敌,或者在地方维护治安,守护一方百姓安宁。
按照今年的武学比试成绩,他们都达到了春山武道学院的录取线。
秦嘉沧满怀期待,在春山武道学院的校门口等待着薛艳芸。
但是,他等了一个上午也不见她的身影。
他又等,一个下午过去了,她还是没有现身。
从日出到日落,秦嘉沧一直没有等到他的心上人。
这可是他们俩早就约好的呀!
今天不来报到,就错过了入学的机会。
最后他只好一个人走进武道学院,在最后时刻办好了入学报到手续。
秦嘉沧曾以为,薛艳芸或许是被什么事给耽搁了,或者忘了今天是报到的日子。
他从学院出来后,走了一个时辰,到了城东她的家里,却得到了一个令他心碎的消息。
薛艳芸已经进入了另一所更好的学校——秋湖武修院。
这是一个贵族学校,一般人家根本读不起。
而保送她进入秋湖武修院的,是永安城第一大家族——高家的公子哥高成甫。
他通过家族的人脉关系,为她办理了该校的入学手续,并且为她担保所有的学费。
高成甫是高家后辈中的佼佼者,二十岁的年纪就已经是武道六段高手了,在武修的年轻人中这已是凤毛麟角的存在了。
而秦嘉沧和薛艳芸还只是四段高手,但也算是天赋型的武修者,他们的同龄人,一般都是三段高手。
再过三年,通过春山武道学院的武道锤炼,他们就可以达到五段修为境界。
如果是在秋湖武修院修炼武学,则有可能踏入六段修为境界。
这些年,高成甫一直垂涎薛艳芸的美色,想方设法要得到她。
他不顾薛艳芸已经有恋爱对象,死皮赖脸地追求她,甚至骚扰她,还威胁秦嘉沧。
而薛艳芸一直对他不感冒,眼里充满了鄙夷。
碍于他的家世,她并没有过分得罪他,只是委婉拒绝他的一切邀请和谄媚。
高成甫一直得不到她的青睐,却并没有放弃,更没有死心。
所谓精诚所至,金石为开,现在机会终于来了。
他趁升学报到这两天,抓住女人的弱点,对她展开了凶猛的攻势。
他找到薛艳芸,对她说,只要她答应和他谈恋爱,嫁给他,他就保证她进入秋湖武修院读书习武,并且为她提供学费。
这所贵族学校,是多少人都梦寐以求的学校啊!
像她这种普通人家的学子,想都不敢想,现在竟然有人保她进该校修武,还为她担保学费,这可是几辈子都盼不来的事情,现在却能轻易实现,难道是上天垂怜她吗
她开始动摇了!
2
像高家这种声名显赫的世家大族,在为后辈挑选老婆时,要求自然十分苛刻。
相貌,气质,智力,天赋,都是他们考量的指标,特别对武学天资尤为看重。
毕竟,天资高的女子,才有可能生下天才后代,家族的香火才能够越来越旺。
薛艳芸虽然出生于普通家族,但是她那四段修为的天赋,已经是十分出色了,更不用说她那姣好的容貌,那可是百里挑一,一切都合乎高成甫的口味。
如此倾城佳人,高家人喜欢,便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而对于薛艳芸来说,春山武道学院与秋湖武修院相比较,无论是其带来的名声、机遇、荣耀,还是将来取得的武道成就,两者都是不可同日而语的。
更重要的是,在顺利突破六段境界之后,其修为能为她美容,能延长二十年青春期的巨大诱惑,对任何一个女子来说,都是无法抗拒的。
当面临如此大的诱惑时,也许大多数女子都会做出和她一样的选择。
更何况,高成甫和秦嘉沧一样,都是年轻人中的帅哥,而高成甫家世显赫,家族前途一片光明。
尽管高成甫自私,也喜欢玩女人,甚至还有些暴躁,但是薛艳芸已经顾不得那么多了,报名读贵族学校的机会就在此一举。
当秦嘉沧找到她时,她已经到秋湖武修院报名入了学。
他想阻止她,挽留她,但是她却义无反顾地投入了别人的怀抱。
她最后对秦嘉沧说:
你回去吧,我们的关系就到此为止,我想我们肯定也做不成朋友,以后当我们从来不认识。
冷冷的话语,就像利箭扎透秦嘉沧的心脏,痛不欲生。
某些女子,当她有机会改变命运、获得大利的时候,就会舍弃道德,抛弃情感,排除拦在自己身前的障碍。
秦嘉沧已然成了她的名利场上的障碍。
回到家里,秦嘉沧当天就消瘦了十斤,茶饭不思,夜不能寐。
世间情爱,自古辛酸。
他真想一死了之。
家人和朋友都劝他能看开些,但是这种事情对他的打击实在太大了,是摧毁式的。
他把自己关在屋子里五天不吃饭,一月不见人,每日都沉浸在痛苦和绝望之中。
家人为他到学校请了一个月的病假。
后来,他终于正视了残酷的现实,而且发誓,要在春山武道学院发愤图强,修炼得比任何时候都刻苦,比任何人都努力,化悲痛为向死而生的动力!
薛艳芸的离去虽然沉重地打击了他,但最终没有击垮他。
他立志在三年内突破五段,向更高的武学境界迈进。
值得庆幸的是,他最终没有消沉,反而更加坚定了他追求武道的决心。
他要用自己的勤奋和成就,证明自己的价值。
当然,他所做的一切,都不是为了让那个离他而去的女人后悔。
她是否后悔,她是否过得好,他以后都不会在意。
别人爱上你,我可以抢,但是你主动跟别人好,我只有痛苦地放弃!
痛苦过后,就是新的世界,再也与你无关。
3
时节如流,岁月不居。
三年的求学习武生涯,在艰苦卓绝的修炼中结束了。
秦嘉沧顺利地突破了五段修为境界,并且有半只脚踏进了六段修为境界。
三年过去了,他并不知道薛艳芸达到了何种境界,更不知道她的感情发展得怎样,这些都已经不在他的考虑范围中。
一切都翻篇了。
曾经有一次,薛艳芸到春山武道学院去找他,但是他拒之门外,根本不会见她。
实际上,三年中高成甫才刚刚突破七段,并没有达到他计划中的八段,昔日的天才似乎遇到了瓶颈。
而薛艳芸也刚刚突破五段,距离六段差得远,自从她跟了高成甫,就像被克了一样,武道修为进步如龟爬。
学业结束了,秦嘉沧顺利地进入了兵营,成为了大夏国的一名斥候(侦察兵),站在了与金国进行战斗的最前线。
近几年,金国对大夏国的侵略变本加厉,烽烟四起,战火连天。
秦嘉沧勇敢善战,经过沙场刀光剑影的磨砺,他在三个月内就踏入了六段修为境界,并且在半年多的时间里就突破了七段!
他终于明白,在学校打好基础后,武修进阶和突破的最好机会是在战场上,是在一次次血肉刀枪的厮杀中。
在一年的时间里,他的军职也由一个普通士兵升为伍长,又由伍长直接晋升为校尉!
一切都归功于他的勇猛和辉煌的战绩。
……
腊月寒冬,又迎来了一场场与敌人的生死较量。
金国的西线战场,邻近大夏国边界的一个红柳沙包上,矗立着一座烽燧。
雪霁风停,一个烽子提着一个酒壶,哼着不着调的曲子从烽燧中走出来。
一出来他便打了一个寒战,连忙弓起背,缩着手,还把脖子缩到最短。
娘的,这么冷的天气,叫我去买酒,你自个儿咋不去
他心里对某个人满腹牢骚。
他的上司——烽燧中的那个中年烽帅,是个酒鬼,就是这个酒鬼要他到二里地之外的村子去买酒。
这已经是这个月第四次为他去买酒了。
嗜酒之人自然好-色,作为酒色之徒,这个烽帅每次到州县的城里去,都要上花楼来一番逍遥游。
他常说,天天蹲在烽燧中,太乏味,太憋人了,前线真不是人呆的地方,勾栏花楼才是神仙地。
由于银两有限,他往往选择最老的花娘共度良宵。
说是老,其实也就二十三四岁,一般不超过二十五。
回来后,他一定会把情节绘声绘色地描述给他手下的五名烽子听。
每一次听故事,烽子们都馋得口水掉一地。
当烽子们问他上的是什么等级的花娘时,他恬不知耻地说,那自然是花魁。
烽子们定然不信,当问到那些花娘的年龄时,他又顾左右而言他。
被手下的烽子们戳穿后,他却说,他喜欢经验丰富的,会疼人。
刚走出门的这个烽子,把酒壶往旁边一放,就在雪地上撒起尿来。
他的下面冒出一股白色热气,挟带着骚味,没有飘多远白气就消失殆尽,这鬼天气太冷了。
地上的雪被融化了一小块,隐约露出褐色的泥土。
他抖了两下,系好裤腰,提起酒壶准备下坡去。
4
当他走出五步之后,他的身侧的雪地里倏然弹起一个身影,一只手臂霍然缠住他的脖子,手掌捂住他的嘴巴,一把雪亮的刀搁在了他的脖子下。
他惊骇地瞪大眼睛,酒壶掉在了地上。
这突如其来的袭击,让他像见了鬼一样,不敢置信,他全身颤抖着,如果不是他刚才撒了尿,此时他一定失禁尿一身骚味。
那个身影穿着紧身狐裘,浑身白色,当他匍匐在地时,与白雪融为一体,很难发现他的存在。
老实点,去把门叫开,否则割断你的脖子!那个身影沉声道。
别,别杀我,我去叫门。烽子颤声道。
烽子不敢乱叫,敲了两下门之后,喊里面的人来开门。
里面传来一道骂声:
娘的,不是叫你去买酒吗,又进来做甚
语气中带着不满。
咯吱一声,厚重的门一下子被拉开了。
你娘……
开门之人,刚要再骂,叫门的烽子背后突然伸出一只手,手上雪亮的尖刀瞬间刺穿了他的脖子。
什么叫防不胜防,这就是。
被杀之人,正是烽帅。
刚才第一眼,他根本没有发现有一个人藏在那个烽子身后。
等他发现时已经晚了。
穿狐裘的人尖刀刺出去那一刹那,被挟持的峰子立即挣脱开来,一个跨步跳进里面,大喊道:
刺客,刺客,快反击!
刚才他叫门的时候,心想,对方只有一人,叫开门才有利于多打一。
此时他终于有了多打一的机会,即便刚才不幸死了一个,这里面还有四个他的同伴。
他这么一叫,里面所有的人终于反应过来,万分警惕地操起了刀剑,随即扑杀过去。
然而,正当他们围攻过去时,门外突然又闯进四个狐裘男子,他们一手拿着大夏军刀,一手持寸弩。
这四人刚才也埋伏在门外不远处,一直没有动,见时机一到,便冲了进来。
里面的人惊惧不已,嘴巴张得很大,想反击已经来不及了。
噗噗噗噗!
四支羽箭射进了四个烽子的咽喉和胸膛,纷纷倒地而亡。
开门的那个烽子见状,惊恐地后退到墙边,下一刻又突然疯狂地持刀扑向五个刺客。
还没等他靠近,刚才挟持他的那个狐裘刺客,气机迸发,手中的尖刀飞射而去,噗的一声扎进了他的心口。
他应声而倒,鲜血染红了他的衣袍。
挟持烽子的刺客挥了一下手,同袍们立即动手,割下敌人的左耳,这可是军功凭证。
秦校尉,下一步做什么一个狐裘刺客问挟持烽子的那个长官。
秦嘉沧指了指旁边的另一个穿狐裘者:李烛明,看你的了。
李烛明是秦嘉沧在春山武道学院的同窗,他们是一起入伍的。
没有问题,彻底捣毁这座烽燧。李烛明嘴角一扬,微笑道。
除了李烛明,秦嘉沧和他的这些同袍,作为斥候,是战场上的隐形之刃,肩负着侦察地形和敌情、绘制地图、搜集情报、刺杀敌人等重任。
作为长官,秦嘉沧本来可以不必亲自来此侦察和行刺,但是这一次的系列战事,是上峰制定的秘密军事行动——雪狐行动!
5
雪狐行动旨在破坏敌人传递信号的烽燧网络,打击军事邮驿系统。
烽燧,就是军事邮驿系统的一个重要部分。
眼前这座烽燧,是他们近日捣毁的边境第十座烽燧。
现在他们正在计划深入敌人腹地,往北逐个偷袭其烽燧和驿站。
就在三个时辰前,他们就捣毁了一个金国的重要驿站,消灭了十个驿卒和一个驿丞。
除了他们这一个五人小组,还有另外八个五人小组,跟他们一样,在逐个清除敌人的烽燧和驿站。
但是,已经有十五个斥候在执行任务时献身。
后续力量已经补上,每个组必须凑齐五个人,五人为伍,其中领头者便是伍长,秦嘉沧兼任了他这个组的伍长。
后面肯定还会有人牺牲,战争本身是残酷的。
刚才秦嘉沧说,下一步要看李烛明了。
李烛明属于掘子军(工程兵)。
掘子军是最危险的兵种之一,在战争前和战争中都要深入最前线。
他们擅长架桥铺路,开山破垣,炸鹿砦,破城门,捣毁堡垒等。
现在这个烽燧中的士兵都被消灭,如果不彻底毁掉烽燧,敌人马上就可以派人来继续利用这个烽燧,发挥其应有的作用。
烽燧往往修筑在土坡、小山等高处,便于瞭望,一般驻扎有六名士兵,包括五名烽子和一名烽帅。
烽燧顶部设有突灶用于燃烟放火,向其它烽燧和作战部队发出信号。
李烛明现在正在捣毁其突灶,还要把坚固的墙壁推倒,毁掉。
如果过于坚固,就凿空一个洞,把震天雷置于其中,炸掉其墙壁。
金国的烽燧和邮驿系统,是仿效大夏的规制组建的。
大夏一直重视烽燧和邮驿的作用,不论是在边境,还是在内地,朝廷都很重视和利用其强大的信息传递功能。
特别是在大夏北部边境线上,五里一燧,十里一堡,百里一城寨,万里相望,筑成了一条坚固的御敌防线。
烽燧邮驿系统就是指挥官的眼睛,要保护和利用好自己的眼睛。
对于敌人的眼睛,要尽力戳瞎它。
这次雪狐行动,就是旨在戳瞎敌人的眼睛。
在上次捣毁那座烽燧之后,秦嘉沧和李烛明的五人小组联合其他的小组,一起偷袭了一座堡垒,消灭了上百人。
6
两天后的清晨,他们再次出发,继续北行,准备瘫痪敌人的纵向烽火和驿传路线。
每一次执行任务,他们都是骑马而行,现在也是一样,他们五人骑着快马奔驰在雪域之中。
只有当他们接近敌人的烽燧堡垒时,他们才下马,并把马匹滞留在一个隐蔽的地方。
然后他们隐匿前行,逐渐靠近目标,同时观察目标动静,想出攻击的最佳方式。
老大,听说你的那个青梅竹马的前女友薛艳芸,现在后悔了,又来找你了,你咋不接住同行中诨号叫李大眼的问道。
你想让我嘉沧兄当接盘侠吗他才不会干,如果他接盘了,我都看不起他。李烛明掉头看向秦嘉沧。
破境难圆,覆水难收。另一个同袍也感慨一声。
随着秦嘉沧越来越有作为,官越做越大,薛艳芸竟然恬不知耻,几次找他,要与他重归于好。
她背叛秦嘉沧后,过得并不好,而且越来越差。
高成甫竟然还没有娶他,还结交了几个新的女子。
他早已对她失去了新鲜感,还多次虐待她。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薛艳芸请求秦嘉沧给她一个机会忏悔,希望能回到以前。
然而,秦嘉沧嗤之以鼻,视之如敝屣。
事如春梦了无痕!
男女之间最难接受的,是在自己落魄的时候被人抛弃,在自己风光的时候被人惦记。
同甘共苦你不陪,飞黄腾达你是谁
薛艳芸本来是一个很单纯的女子,却在长大的过程中,变成了一个念头复杂的女人,一个薄情寡义的女人。
秦嘉沧对她避而远之。
此刻,听到同袍们的议论,秦嘉沧微眯双眼,淡然道:
早就是两个世界的人了!天涯何处无芳草,还要她做什么当接盘侠岂不滑天下之大稽!
对呀,天涯何处无芳草!李大眼为自己的老大感到不平,然后又笑眯眯道,要不,我把我唯一的妹妹李盈盈介绍给你,保证你喜欢,你可有意向
有意思,你家竟然还有一个妹妹,屁-股大吗另一个胖子同袍顿时来了兴趣,笑道,是不是很丑,嫁不出去,才想脱手给我们老大。
去你的死胖子,你家女人才丑。李大眼瞪了胖子一眼。
我见过他妹妹,确实长得挺漂亮。前面说话的那个同袍证实道。
是嘛,那我倒有兴趣去李大眼家相亲一番。秦嘉沧半开玩笑地说道。
老大,等这次行动结束,我就带你去见我妹妹,保证你们一见钟情。李大眼似乎胸有成竹。
李烛明为他们鼓劲道:
一言为定,军中无戏言!
这也算军中的事情吗胖子不解道。
那当然,这可是军婚,以后成了,谁敢破坏他们的军婚,要以军法处置!李烛明朗声道。
其他人听了,一脸懵-逼,第一次听到还有军婚和破坏军婚一说。
就这样一路说笑,他们驰骋了一个时辰,来到了一座很隐蔽的烽燧附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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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这座烽燧以一座大岩石为主体,上面覆盖着青藤灌木。
岩体中间是空的,可容纳六七人在里面生活。
岩体上面凿了四个不规则的孔洞,朝向四个不同方向,用来观察外面的情况。
不仔细看,一般人很难发现这竟然是一座烽燧。
最先发现的自然是秦嘉沧,他命令大家下马隐蔽,匍匐前进。
秦嘉沧一组人迅速靠近这座奇特的烽燧,并且匍匐在雪地里,与雪色融为一体,一直不动。
这种状态维持了一个时辰。
然而烽燧中一直没有人出来,门也没有打开过,从外面也听不到里面一点声音。
胖子有点扛不住了,脑袋昏沉,几乎要睡过去。
其他人没有办法提醒他,一动就可能被敌人发现。
秦嘉沧也不方便用气机刺激他,气机一外放,就有可能被烽燧中的人感知到。
李大眼离秦嘉沧比较近,后者用眼神向他示意了一下,他马上明白。
下一刻,一声孤狼的嗷叫声从李大眼嘴里发了出来,响彻在空旷的雪地上空。
狼嚎声凄厉悠长,活像一只落单的野狼出现在了烽燧附近。
他断断续续地发出了五次狼叫之后,烽燧一侧的门终于缓缓推开了。
我靠,门都是岩石做的。
如若不打开,外人如何破门
说不定震天雷都无能为力。
石门先是开了一条缝,然后慢慢打开。
下一刻,一个烽子的脑袋探了出来,他四下里观察了一下,没有发现可疑之人。
此时又传来一声狼叫声,有两个烽子手持弓箭走了出来。
他们猫着腰,脚掌轻轻踩地,缓步往狼叫的方向走去。
不一会儿,又有两名烽子从石门中走出,依然是手持弓箭。
箭在弦上,只要看到野狼的身影,他们就会百步穿杨,射孤狼一个透心凉。
如若这样,今日他们将要一饱口福,想想就垂涎欲滴了。
他们已经很久没有吃肉了,天天粗衣粝食,甚至还吃难以下咽的干粮,都他娘的吃得想吐了。
他们蹑手蹑脚,眼珠子随着脑袋缓缓转动,四处搜寻着,却连孤狼的影子都没看到。
突然又一声狼叫声传出,他们猛然扭头,终于发现到了狼声传出的准确位置。
匍匐在那里的不是狼,而是一个人!
此人手里的弩箭,已经对准了离得最近的烽子的咽喉。
那个烽子惊恐地张大瞳孔,一股冷气从脚底直冲天灵盖。
他正想拼力躲避,那支挟带死亡气息的羽箭,发出厉啸,破空而出,瞬间穿透了他的脖颈。
其他三个烽子一愣,利箭都对准了刚才射出弩箭的李大眼,正要放箭之时,三支弩箭从雪地里的三个不同位置激射而出。
三个烽子大骇,慌忙躲闪,一人被当场射中左胸,倒地而亡。
另外一人被射中了肩膀,嗥叫着抽刀反击。
还有一人竟然躲过了羽箭,拔剑刺向反应迟钝的胖子。
刚才敌我对峙时,胖子脑袋还有些懵,没有完全清醒过来,尽管下意识射出了手中的弩箭,但是却有点偏,被对方一躲避,弩箭擦着对方的衣领飞了过去。
那个烽子突然挥刀杀向胖子,后者完全来不及站起来,眼看就要被利刃切中脑袋。
刚刚脱险的李大眼见状,手持大夏军刀迅速救援而来,刀尖向烽子的肋部刺去。
眼见就要刺中对方,突然异变陡生,这个凶恶的烽子刚才砍杀胖子是虚实结合。
他判断旁边的李大眼很可能会来救胖子,果然如此,所以他突然旋身横刀,挡住了李大眼的刀锋,另一只手抽出一把匕首猛然刺进了李大眼的胸口,鲜血浸染了他的白狐裘。
8
烽子认为李大眼才是罪魁祸首,正是他学狼叫才把他们诱骗出来,也是他首先射杀了他的烽子兄弟。
已经爬起来的胖子此时完全清醒过来,惊恐地看到这一幕,愤怒的火焰充满了他的双眼。
他霍然蹬地,扑向烽子,双臂从侧面死死抱紧对方的身子。
胖子嘴里发出啊啊的怒吼声,烽子想来一个过肩摔,却摔不动胖子。
正想来一个上踢腿,往头顶方向踢向胖子的脑袋,突然一把大夏军刀斜刺而来。
他被抱住,根本没有办法躲,刀尖刺进了他的腹部。
他惊恐地瞪大眼睛看向刺他的人,正是李烛明。
李烛明刚才和另一个同袍合力,杀掉了那个肩部中箭的烽子后,终于有机会杀将过来,结果了这个凶恶烽子的性命。
此时,秦嘉沧早已独自杀进了烽燧内部,里面还有两个烽子,他们正要出来救援外面的四个烽子,却被秦嘉沧堵在了门里。
秦嘉沧气机爆闪,手中的军刀像砍瓜切菜一样斩杀了一个烽子。
另一个烽子负隅顽抗,竟然想引爆一颗陶罐填装的伏火雷,要与秦嘉沧同归于尽。
正当他点燃引线时,秦嘉沧一刀挥出,一抹凌厉的刀气切过引线,将其切成两段。
对方眼见吃瘪,一柄匕首透袖而出,刺向秦嘉沧的心口。
后者军刀一抖,宕开匕首,刀锋一转,划出一个半弧,顺势切向对方的脖子。
对方向前冲刺的惯性让其来不及退闪,从脖子往胸口一路被切开,鲜血迸溅,烽子瘫软倒地,生机迅速消散。
嗯秦嘉沧抬头一看,上面的突灶中的半湿的干柴杂草,已经被点燃。
他伸手迸射一股气机,轰的一声将刚刚冒烟的突灶摧毁,干柴杂草散落一地。
他突然感知外面情况不对劲,立即从烽燧中奔跑而出,差点与李烛明撞个满怀。
李烛明是来帮他的,发现他已经解决了烽燧中的敌人,才伤心地说道:
李大眼不行了。
什么!秦嘉沧一惊,不敢置信。
他展眼望去,看到李大眼正躺在胖子的怀中。
秦嘉沧和李烛明急忙跑向那边,大家把李大眼围在中间,不停地呼喊他的名字。
他已经奄奄一息,眼睛微睁,没有丝毫神采,喉咙已经说不出话来,胸口涌出大量的血,同袍想为他堵住伤口,却毫无作用,他受伤太严重,已经伤及心脏。
秦嘉沧大声喊道,声音却颤抖:
李大眼,你不能死!你坚持住,我给你喂药!
他拿出一枚黑色的药丸,准备喂到他的嘴里,但是他的眼睛却关闭起来。
胖子哭喊道:
李大眼,你睁开你的大眼看看,丹药来了,你千万别死,你还要回去介绍你的妹妹给老大,你不能食言!
大家高喊着李大眼的名字,然而他却无法回应。
秦嘉沧紧紧地握住李大眼的手掌,内心痛苦不已,那枚丹药停在李大眼的嘴唇边。
秦嘉沧知道,已经无力回天。
他的手突然感觉被李大眼的手紧紧握了一下,又突然松弛下来,脑袋一歪,呼吸随之平息。
四个同袍拼命地大喊李大眼,声音久久回荡在雪地的上空……
9
秦嘉沧将李大眼的遗体驮在马背上,将他带回到了兵营。
第二天一早,秦嘉沧令手下士兵和徒役,用马车将李大眼运回老家——翼州的一个偏远山区。
三天后,是李大眼的葬礼,秦嘉沧抽出空,带着三个同袍来到了李大眼的家。
一进家门,便感觉到悲伤的氛围如潮水,淹没了每一个前来送别的亲友近邻。
在简朴的葬礼现场,他们见到了李大眼的家人。
他的父母约摸五十岁,却已经是两鬓苍苍,生活的艰辛早已把他们的背压驼。
如今唯一的儿子战死了,白发人要送黑发人,其悲痛欲绝之情,旁人无法体会。
秦嘉沧和同袍一起,怀着沉痛的心情安慰他们,把朝廷规定的为数不多的一点抚恤金交到他们手里,还把几个同袍共同凑的一些银两给了他家。
秦嘉沧到军队服役时,最先认识的就是李大眼和胖子。
虽然时间不长,但是同袍之情很深。
兵营是天然打造手足情的地方,在这里建立的同袍友情,比学校中的同窗情谊更浓厚,更纯正。
出生入死的兄弟情是怎么来的就是从战场中来的。
经过血与火的洗礼,经受生与死的考验,生死之交的战友情,才显得无比可贵。
白事无华却庄重,悲思绵绵无绝期。
一个披戴着素色麻服的女子,正跪在灵前,神色哀伤悲怆。
她的身子微微颤抖着,那双美丽的大眼睛,噙满泪水,地上已经被泪水打湿了一片。
她就是李大眼的妹妹李盈盈。
秦嘉沧走到她面前,和她并列跪在一起。
他看了看她那张写满了悲戚的脸,沉声说道:
我是秦嘉沧,是李大眼的同袍战友,如果你不嫌弃,你以后就跟我吧。
因为葬礼一完,他就得离开,返回前线。
作为领兵者,他的任务一直繁重,他必须趁这个机会把要说的话说出来。
闻言,女子身子猛地一颤,用袖子擦了擦泪眼,抬头愣愣地看向他,眼神复杂犹疑。
她对眼前的这个男人非常陌生,尽管哥哥跟他很熟悉,但是她不是哥哥,何况哥哥现在已经走了。
然而,她对眼前这个有几分英气的男人又十分信任,只要是哥哥的战友,她都寄予信任和崇拜。
秦嘉沧注视着她那双美丽而又忧伤的大眼睛,他脸上表现的是庄肃和认真。
而她似乎还没有反应过来,当前光景,宛在梦中,头脑一片混乱,各种复杂情绪交织在一起。
秦嘉沧耐心地等待她的回应。
她呆滞了好一会儿,终于点了点头。
这就算是托付终身了,没有什么浪漫的相识和交往,没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刚刚认识,自然还没有产生感情,一切都是那么简单而直接,一个愿意担当,一个愿意托付。
即便素不相识又如何世上的很多事就是这样奇妙,没有缘由,又全是缘由。
10
雪狐行动还在继续,上峰下过死命令,一定要一鼓作气打残敌人目前的烽燧网络,要把距离大夏边境线二百里范围内的敌人的烽燧和驿站,拔掉一半。
第二天,秦嘉沧带领小组和另外两个小组,组成了一个十五人的小队,他们要去袭击一百五十里以外的一个重要驿站。
这一次是夜间行动,这样会更隐秘。
在雪光映照下,他们宛如行走在月夜,在已经是八段修为的秦嘉沧的眼里,跟白昼差不多了。
他们来到驿站附近,下了马,此时距离驿站大约两里地,他们伪装后徒步潜行。
夜,死一般的静。
那个驿站,像一座孤寂的庙宇矗立在雪地里,轮廓越来越清晰。
他们走近后,没有发现里面有任何灯火闪动。
门户都是紧闭的,沉寂得似乎没有人住似的,而根据先前的侦查,里面有二十名左右的驿卒。
等所有人都靠拢在驿站的围墙下,秦嘉沧挥了挥手,两个斥候飞身上墙,趴在墙上张望了一会儿,一跃而下,落在了围墙里面。
他们从里面把门打开,其他人纷纷进入,只留下两个同袍在外面警戒,其中一个是李烛明,他在围墙下准备震天雷。
里面有三座独立的大屋,中间一座有两层,砖木结构,青瓦屋顶。
斥候们动作娴熟,准备破门,还有的正准备飞身上二楼。
突然间三座大屋的大门,被人从里面轰然打开。
众人大惊,纷纷后退,握紧了手中的刀和寸弩。
下一刻,屋里的灯笼被点亮,驿站内瞬间灯火通明,一览无余。
斥候们被灯火晃得有些晕眩,忙用手去遮眼睛。
我靠!
中计了!
果然,还未等他们从惊悚中完全回过神来,一道阴恻恻的声音飘了出来:
哼!等你们很久了!
话音还未落地,从三座屋子里走出来五十多人,一手持刀剑,一手持弩弓。
中间那座大屋的大门中,一群人簇拥着一个白发灰袍老者走了出来。
老者气息雄浑,深不可测,眼神阴鸷,蔑视一切,刚才的话就是从他口中传出来的。
他甫一出现,本来就冰冷的现场环境,温度瞬间又下降了几分。
秦嘉沧一看到这个白发灰袍老者,就傻眼了。
什么九段高手!
我靠!
金国竟然派来一个九段高手!
还埋伏了五十多个强悍武夫!
这还怎么打
偷袭计划破产,九段高手和凶残的武夫们在此守株待兔,斥候们成了待宰的羊羔,挣扎是徒劳的,只能闭上眼睛就戮。
蝼蚁们,跪下求死吧,给你们留一个全尸。灰袍老者狞笑一声。
秦嘉沧心里直骂娘,真是憋屈。
昨天刚向一个女子承诺要给她一个家,和她一起赡养她的父母,今天却要死在这个冰天雪地里。
他和同袍们没有说话,故意将武器扔到地上,麻痹对方。
他们在等待时机。
如若不幸,他们全都要折在这里。
秦嘉沧刚才进门前留了一个心眼,估计门外的李烛明已经察觉到异常,正在点火了。
11
果然,片刻后,围墙外呼呼凌空飞进来两个圆形物体,黑色,闪着一抹火星。
不好,炸雷!赶快躲避!灰袍老者脸色大变,高声呼喊。
那五十多个强悍武夫,惊恐万状,纷纷后撤。
秦嘉沧他们则趁机捡起武器,折向大门,夺门而逃。
逃出门外,朝停马的地方飞奔而去。
轰隆隆!
刚跑出驿站三十步,两声巨响传来,驿站内火光冲天,震天动地。
正面的围墙全部倒塌,三座屋子被震得千疮百孔。
他们的马停在两里地之外,他们十个呼吸间就跑到了马身旁。
他们飞身上马,向来路回驰。
后面的敌人也骑马追了过来,大约有三十多骑。
他们一边追击,一边放箭。
秦嘉沧他们把鞍袋里的铁蒺藜全部撒在雪地上。
紧追而来的敌骑中有十多匹马都伤了脚掌,无法奔驰,有的马甚至倒在了地上。
而秦嘉沧的同袍有七人被对方的弩箭射中,牺牲在了雪地里。
九段灰袍老者追在最前面,他的弩箭凶狠而又奇准,射杀了其中五个斥候。
秦嘉沧他们也转身向敌人射箭。
不时有敌人栽下马来。
他叫同袍们继续前奔,他自己则突然回转马身向后冲去,手中的弩箭射向灰袍老者。
灰袍老者始料未及,连忙闪身躲避飞来的利箭。
秦嘉沧突然从马背上跃向灰袍老者,手中的军刀刺向后者脖子。
灰袍老者挥刀抵挡,两人站在一匹马上厮杀,两股磅礴的气机鼓荡开来,他们一瞬间就对拆了数十招。
秦嘉沧虽然实力不如对方,但是胜在勇猛的气势。
某一瞬他被对方斩了一刀,肩部受伤,落下马来。
但是他瞬间又从地上弹起,飞上马身,继续和对方厮杀。
一部分敌人向前追杀其他斥候。
有几个想帮灰袍老者杀秦嘉沧,但是无法下手,生怕误伤了灰袍老者。
跑出将近一百里,前面的斥候已经向天空发出焰火信号。
大夏边境一支三千人的野战骑兵部队,已经向他们这边飞驰而来。
秦嘉沧将灰袍老者的手弩斩落,但是他身上又被对方斩了三刀,鲜血染红了衣袍。
然而他悍不畏死,继续阻止他追杀自己的同袍。
他再次被斩落之后,跳上自己那匹马的马背上,顽强地向对方靠过去,近身搏杀。
不久,秦嘉沧的同袍们折了回来,后面不远处是黑压压三千铁骑。
敌人全都吓了一跳,慌忙驱马回逃。
但是已经来不及了,他们的马匹已经跑累,很快被大夏的铁骑追上,除灰袍老者逃掉了,其他人全部被斩杀。
多处受伤的秦嘉沧,被众人扶到一边进行治疗。
幸好野战骑兵部队赶来,才没有造成更大损失。
这次事件有些蹊跷,内部一定出现了二五仔。
后来秦嘉沧得知,那两天其他行动小队的袭击行动也失败了,有的也遭到了重创。
回到大夏境内后,秦嘉沧一边养伤,一边协助兵营调查雪狐行动泄密事件。
十天之后,案件水落石出,一名都尉被间谍买通,把雪狐行动的具体计划泄露给了敌人。
令秦嘉沧惊讶的是,间谍竟然是高家父子!
12
一天,高家府邸外面突然来了一群官兵,将高家的院落重重包围。
这群官兵中有一个高大的身影,他便是斥候营中的校尉秦嘉沧。
守门的家丁慌忙跑进去报告情况。
不久,一个五十多岁的黑袍男子,在家丁们的簇拥下走了出来,他是家族里的新任宗长。
他身旁还跟着一个蓝袍青年,是他的儿子高成甫。
高成甫刚刚踏进八段境界,曾经远不如他的秦嘉沧,却比他先达到八段武修实力。
这个高成甫,曾经霸道地抢走了秦嘉沧青梅竹马的恋人薛艳芸。
这次捉拿行动,他是专门来捉拿被金国策反的大夏叛徒——高家父子。
高家暗中成为金国的谍子已经有多年,这个信息是大夏人所不知道的,这一次高家人终于被挖了出来。
高家的二号人物,这个高宗长的胞弟,在溪州任州牧,也被高宗长拉下了水,成为了金国的暗桩。
昨天上峰已经派人去捉人了。
捉拿者接到的命令是,如果叛徒不束手就擒,负隅顽抗,就地格杀。
后来的情况就是后者,对方不配合,被直接杀死在家中,得到了做一个叛徒应有的下场。
高宗长四年前就被策反,长期做金国的谍探,他仗着家族有钱和在官场的广阔人脉,出卖了许多情报给金国。
除了他的胞弟,还有一些州县中的个别立场不坚定的官员,也被他拉下水,当了金国的间谍。
上峰也已经派兵去抓人了。
官爷,你们这……这是怎么回事,平白无故把我家给围了高宗长匆匆出得门来,对秦嘉沧和将士们问道。
秦嘉沧微眯着眼睛看了看对方,冷声道:
姓高的,你犯了什么事,你难道不更清楚吗还想装傻充愣!
我一介良民,我并没有犯什么事啊!高宗长委屈地说道。
你是一介良民你高家有脸称自己为良民吗秦嘉沧大声喝问。
站在一旁的高成甫听闻秦嘉沧的怒喝,吓了一跳。
刚才他出门第一眼就看到了这个昔日的情敌,心里猛地咯噔了一下,知道这次来者不善。
自己抢了他的女朋友,早已经是他永世的仇敌。
如今他不仅在武功方面超过了自己,而且还立了军功升了大官,完全有能力将他这个昔日的纨绔踩在脚下。
更可怕的是,秦嘉沧这次来,是治他家的罪,刨他家祖坟来了!
刚才听到秦嘉沧的喝问,他的背脊已经冷汗直流。
我高家整个家族,耕读传家,守法遵礼,怎么不是良民高宗长依然嘴硬。
装!你继续装!秦嘉沧冷笑道。
听到他的嗤笑声,又看到门外手握刀枪的丘八们,从大院里出来的三十多人,个个颤抖起来。
有的人并不知道主子犯了什么事,但是看到门外这个阵仗,就知道绝对要坏事了。
13
这人群中有一个长相比较漂亮的女子,其实她已经是这家的妇人了,尽管还没有与这家的少爷成亲。
她曾经是秦嘉沧女友,后来因为自私和势利而背叛了他。
此刻她躲在人群后面,不敢出来面对秦嘉沧。
刚才外面的对话,她都听到了,也猜到了事情的严重。
曾经有一次她被高成甫劝说去接近秦嘉沧,套取军事情报。
她没有脸去,但是被高家威胁她必须去,不然就继续家暴她。
从那时起,她就知道高家在做卖国生意,有时候偶尔还会看到不明身份的人,来高家密谈。
她上次去找秦嘉沧,也有她的一番私心,她确实一直想见他,正好被高家逼迫去找他,她就硬着头皮去了。
她在高家过得很窝囊,很没尊严,她时常回想起以前与秦嘉沧天真烂漫、情投意合的日子,夜里时常流泪。
她太想见他了,只是没有脸去见,但还是厚着脸皮去过几次,都无功而返。
上次被高成甫逼迫去接近他,他依然拒绝见她。
这也是在她的意料之中。
回去后她就被高家揍了一顿,还被骂不中用。
她有苦难言,高家家大业大,一个家族有数百户,还与官场有勾结,她没有反抗的能力。
我家人和族人没有犯事,你们为何派这么多人来围困我的家,有何依据高宗长把背脊挺了挺,口气强硬起来。
他经常与官府打交道,官府中还有自己熟悉的高官。
即便自己犯了事,没有用银子解决不了的,如果解决不了,就是银子不够,那就拿更多的银子去解决,家里有的是银子。
多年前,他的一个族弟做生意,曾与人斗殴,打死了别人,也是用银子解决了,最后族弟没有偿命,甚至连牢房都没有进。
秦嘉沧见对方不老实,便不再跟他废话,拿出一份军方的缉捕文书,正色道:
姓高的,你看清楚了!
所有的人一愣,恐怖的气氛更浓了,看来动真格了,军方文书都准备好了,肯定出大事了!
该文书上写着罪犯的姓名、长相、住址、罪名和犯罪事实。
啊!冤枉,这是有人诬陷!高宗长看到上面写的是叛国罪,马上喊冤。
他急了,叛国罪是滔天大罪!诛九族!
官府既然已经写清楚了罪名,肯定是有证据的,一定会坐实的。
这种大罪谁敢出来保他绝对没有一个当官的愚蠢到站出来为他说话。
看到这份文书,高宗长顿时三条腿都软了,还想强硬是不可能了,即便装也装不出来。
他的儿子高成甫的裤裆都湿了,周围弥漫一股腥臊味。
文书上不仅写着他父亲的大名,他的名字也赫然写在上面。
高成甫颤声道:秦……校尉,您饶过我吧……
秦嘉沧厉声打断他的话:
你高成甫,以奸淫之心,馋说巧言,断人恩爱,破人姻缘,乃我之仇人!你数典忘祖,卖国求荣,祸害国家,戕我同胞,是社稷之罪人!
父子俩立即跪倒在地,大喊冤枉,此刻他们都知道大难临头了!
家里的亲人和下人也都跪了下来,不停地磕头求饶恕。
路过此地的人们,看着这里竟然跪倒了一大片人,都好奇地驻足观望。
拿下!秦嘉沧大声命令道。
14
秦嘉沧一声令下,士兵们立马应喏,冲上去就将高家父子俩按住,绑缚起来。
其他人通通带走审讯!秦嘉沧又令道。
所有高家人都被赶了出来,押往当地衙门。
兵分三路,到家族中的其他门户去,把一家之长都传唤到衙门审问!
上峰事前叮嘱过秦嘉沧,不搞株连九族,但是高宗长家里的亲人一定要严惩,父子俩肯定是死罪。
如果审问后还有犯事的人,一样要严惩不贷。
此时,有个人肠子都悔青了。
她颤抖着身子来到秦嘉沧面前跪下。
秦嘉沧看了她一眼,便把视线移开,看着远处的天空。
嘉……沧,不,秦校尉,求你救救我,我不想死,也不想坐牢……她哀求道。
秦嘉沧根本不理她。
她声音颤抖得更加厉害:
求求你……救我,我愿意做你的小妾,甚至为奴为婢都行。
她的语气很卑微,也充满着对死亡的恐惧。
她已经不在乎什么叫恬不知耻了。
你不配!秦嘉沧怒道。
他对她嗤之以鼻,早就视之如敝屣。
闻言,她的心脏狠狠地颤抖了一下,面如死灰,瞳孔放大,露出惊恐和后悔等复杂情绪。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本来她可以做秦太太,享受荣华富贵,现在只能做一个阶下囚。
世上没有后悔药,种什么因就结什么果。
但是,她当初背叛秦嘉沧时,是没有想到那是一件多么残忍和卑劣的事情,对秦嘉沧的打击是多么的大。
更没有想到会有今天这样的结果,这便是人们常说的人生如戏吧!
秦嘉沧完全有权力为她网开一面,救了她,但是他不会这样做,他可没有那份圣母心。
高家人被抓后第三天,间谍案的判决结果就出来了,效率极高。
最后的判决是:高家父子斩首示众,相关亲人投入大牢,抄家,金银充当军费。
被拉下水的几个官员也被杀头示众,抄家,家人投入监牢。
薛艳芸被判知情不报,黥刑,囚禁三十年!
黥刑就是在脸上刺字,囚禁就是坐牢,白天带着镣铐为官府做苦役,晚上被投入地牢。
对她来说,这比判她死刑更痛苦。
在脸上刺字,就等于毁容,对一个爱美如命的年轻女子来说,这比死更悲惨。
她这辈子也就在牢里度过了,她也许根本活不过此后三十年。
这个时代,一个坐牢之人根本熬不了这么久。
她受不了这种打击,接受不了人生的挫败,刚进入六段的她,很快就会破了道心,丧失武道前途和活下去的勇气,她命绝不久矣!
所以,还不如判她死刑,一了百了。
此后三个月,秦嘉沧率领斥候营摧毁了敌人无数的烽燧和驿站,打残敌人的烽燧网络,圆满地完成了雪狐行动计划。
在庆功会的第二天,他迎娶了李大眼的漂亮妹妹李盈盈,并把她的父母接到了自己的家里住,两家人合为一家人,一起过上了幸福美满的生活。
缘分,缘分,缘为天定,分在自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