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帅放心,”王承恩郑重地说道,“您今日所说的每一个字,奴婢都会原封不动地转达给皇上。皇上自有圣断。至于这百万两银子,皇上的意思,是让您用来整顿兵马,购置军械。皇上要您这颗钉子,不但要钉得牢,还要钉得更深!要让皇太极,时时刻刻都感觉到疼!”
毛文龙重重地点头,眼中重新燃起了熊熊的战意。
“请公公转告陛下!”他站起身,对着北方遥遥一拜,“臣毛文龙,接旨!从今往后,我东江镇三万儿郎,就是陛下手中的一把刀!陛下指向哪里,我们就打向哪里!”
王承恩没有在皮岛多做停留。皇上的旨意已经送到,皇恩已经布下,毛文龙的态度也已明确,他必须以最快的速度赶回京城,将这里发生的一切,尤其是毛文龙在酒宴上透露的那些惊天秘闻,原封不动地禀报给朱由检。
来时悄无声息,去时也同样戒备森严。福船舰队在皮岛补充了淡水和食物后,便再次扬帆起航,在夜色的掩护下,消失在茫茫的渤海之中。
半个月后,京城,紫禁城,乾清宫。
夜已深,朱由检却毫无睡意。他没有批阅奏疏,只是独自一人坐在暖阁里,对着一盏烛火,静静地看着墙上那幅巨大的《大明混一图》。他的目光,长时间地停留在辽东和京畿之间的那片区域。
就在这时,一阵极其轻微的脚步声从殿外传来。片刻后,王承恩的身影出现在门口,他顾不上擦去一路风尘带来的疲惫,进殿后便是一个大礼:“奴婢王承恩,叩见陛下。幸不辱命,已将圣意与百万两白银,安然送达皮岛。”
“起来吧,辛苦了。”朱由检转过身,声音听不出喜怒,“毛文龙怎么说?”
“回陛下,”王承恩站起身,躬着腰,语气里带着一丝掩饰不住的激动,“毛帅他他接到圣旨的时候,当场就懵了。他说他戎马半生,从没想过陛下会如此信他、疼他。奴婢宣读圣旨时,他一个在刀山火海里打滚的汉子,眼眶当场就红了。他说,此皆朝廷之过,非战将之罪也,陛下这句话,比给他一百万两银子都让他心里热乎。”
朱由检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银子一到,整个东江镇军心大振,山呼万岁之声,隔着海都能听见。毛帅说,他以前是为朝廷打仗,但心里憋着一口气。从今往后,他东江镇三万儿郎,就是陛下的家丁,是陛下手里的一把刀,陛下让他砍谁,他就砍谁,绝无二话!”
王承恩绘声绘色地描述着当时的情景,这是他亲眼所见,也是他想让皇帝感受到的。皇帝的恩典,换来的是一员骄将的死忠,这笔买卖,太值了。
“这些场面话,朕听得多了。”朱由检的语气依旧平静,“除了这些,他还说了什么要紧的?”
王承恩心头一凛,知道皇帝真正关心的是什么。他立刻收起了脸上的激动,神情变得无比严肃。
“回陛下,毛帅确实有万分紧急的军情要奴婢转达。他屏退左右,密告奴婢两件大事。”
“说。”
“其一,他安插在建奴内部的细作回报,皇太极近来动作频繁,正在辽阳、沈阳一带大规模集结兵马,囤积粮草,看样子,不像是要袭扰边关,而是而是要准备大举入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