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钱谦益更是成了众人眼中的焦点。
他躲在刘宗周的府邸里养伤,每日里接待着一波又一波前来探望的同僚。
他声泪俱下地控诉着阉党的暴行,言辞恳切地表达着自己对社稷苍生的忧虑,那副忠臣遭厄的模样,骗取了无数人的眼泪和义愤。
在这股浪潮的推动下,刘宗周、钱谦益等人的秘密联络进行得异常顺利。
都察院的御史们本就是他们的天然盟友,一听要在祭天大典上为民请命,诛杀国贼,一个个激动得摩拳擦掌,当场表示愿为前驱。
六部之中,一些保持中立的官员,眼看东林声势浩大,又对魏忠贤这些年飞扬跋扈的做派心存不满,在半推半就之下,也默许了此事。
甚至连一些与阉党素有旧怨的勋贵,比如英国公张维贤的后人,也派了心腹前来,表示愿意在关键时刻,约束京营的部分兵马,不听从阉党调遣。
短短十几天,一张以东林党为核心,串联了言官、部分朝臣和勋贵的巨大网络,就已然成型。他们自以为胜券在握,只等着冬至那天,在天坛上演一场惊天动地的大戏。
然而,他们不知道的是。
那个刺杀钱谦益的杀手组织“天机阁”,本就是个只认钱不认人的亡命徒团伙。而那笔让他们出手的银子,并非来自东厂,而是绕了七八个圈子,从一个不起眼的钱庄,最终追溯到了司礼监秉笔太监,王承恩的头上。
救下钱谦益的,也不是什么“刘公派来的人”,而是锦衣卫南镇抚司早就布下的暗棋。
从头到尾,这就是一场由皇帝亲自导演,王承恩负责出钱,锦衣卫负责控场,东林党人本色出演的戏。
一场逼迫钱谦益这位“聪明人”,狗急跳墙,主动将所有同党都串联起来,暴露在阳光下的戏。
紫禁城,北镇抚司,一间戒备森严的密室。
这里是锦衣卫最核心的所在,墙壁厚达数尺,足以隔绝一切声音。
锦衣卫指挥使李若琏,正躬身站在朱由检的面前。他的身前,是一张巨大的桌案,桌案上没有公文,只铺着一张京城地图。地图上,密密麻麻地用朱砂和墨笔,标注了几十个红圈和黑点,每一处,都是一座官员的府邸。
而在桌案的另一侧,还整齐地摆放着十几本厚厚的册子。
“陛下,这是自钱谦益遇刺以来,臣等监视到的所有情报。”李若琏的声音低沉而平稳,不带一丝感情。
“所有与刘宗周、钱谦益、左光斗等人有过秘密接触的官员名单、接触时间、谈话的大致内容,都在这里。”他指了指那些红圈。
“所有在近期,与这些核心人物有过资金往来的商号、钱庄的记录,也都在这里。”
“还有,这是臣派人从山西查到的,关于那几家皇商,近年来与口外交易的账目。其中有大量的铁器、粮食和药材,流向不明。这是臣从他们的一个管事那里,用了一些手段后,他亲手画押的供状。”
李若琏将一本册子单独推了出来。
朱由检没有去看那些密密麻麻的册子,他只是静静地看着那张地图。
他的目光从首辅刘宗周的府邸,到吏部尚书左光斗的府邸,再到江南会馆、湖广会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