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若琏心头巨震，他瞬间明白了皇帝的意图。
这已经不是简单的平息一场朝堂风波了。
皇帝要做的，是借着东林党人自导自演的这出逼宫大戏，将舞台搭得更大，将灯火照得更亮，然后把所有跳梁小丑，无论藏在台前还是幕后，都一次性地，彻底地暴露在天下人的眼前！
这不仅仅是反击，这是一种碾压。
是一种告诉所有人，朕知道你们想干什么，朕也知道你们勾结了谁，朕甚至还帮你们把路铺好了，现在，朕就在终点看着你们，看你们怎么自投罗网，怎么死无葬身之地。
这等阳谋，这等手笔，让这位掌管着大明最令人畏惧机构的锦衣卫指挥使，都感到了一丝发自内心的寒意。
“陛下圣明。”
李若琏深深地躬下身子，那句“陛下，您的意思是”后面的所有疑问，都化作了这四个字。
“朕不圣明，朕只是记性好。”
朱由检的脸上看不出丝毫得意，反而带着一种历史的沧桑感，“朕记得很清楚，党争是如何毁掉一个国家的。他们以为朕年轻，好糊弄，以为用祖宗家法，用仁义道德，就能把朕捆住。那朕就让他们看一看，朕的手段，是不是只在朝堂上吵架。”
朱由检的目光再次落到那张地图上，眼神变得深邃而冷酷。
“撤掉所有监视，让他们闹吧。他们要联络谁，就让他们去联络。他们要准备什么，就让他们去准备。东厂那边，朕也会让魏忠贤约束手下，不要去管。朕要让他们觉得，自己的计划天衣无缝，胜券在握。”
“臣遵旨！”李若琏没有丝毫犹豫。
“但是，”朱由检话锋一转，语气变得无比郑重，“你手下的暗棋，南镇抚司的人，不能撤。给朕盯死了，不是盯他们怎么串联，而是盯他们和谁拿钱，和哪些商人有往来。朕要知道，在背后给他们撑腰，给他们摇旗呐喊，给他们提供银子的，到底是哪些忠心为国的义商！”
“臣明白！”李若琏重重地应了一声。
皇帝的意图已经昭然若揭。
他要做的，不仅仅是打击东林党，更是要借着这条藤，摸出后面那个不断给大明朝输血的毒瘤，那些富可敌国，却勾结朝臣，甚至通敌卖国的商帮！
“还有一件事，”朱由检像是想起了什么，抬眼问道，“许显纯那边，有消息传回来吗？”
李若琏愣了一下，随即答道：“回陛下，许都督半个月前传回过一次消息，说山西那边已经基本肃清，抄没的家产也正在清点押运回京。只是他说在追查范永斗余党的时候，似乎发现了一些不太对劲的苗头，但他没细说，只说需要进一步查证。”
“不太对劲的苗头？”朱由检的眉头微微皱起，“让他查，一查到底！朕要知道，所谓的八大皇商，到底只是八个人，还是一个庞大的组织。如果是后者，这个组织有多大，根扎得有多深！”
“臣立刻传旨给许都督，让他不惜一切代价，彻查到底！”
“好，去吧。”朱由检挥了挥手，“京城这台戏，要唱得热闹。山西那边的戏，也要给朕唱得明白。”
“臣告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