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陛下,末将是毛总镇麾下亲兵,此次奉总镇死命令,千里奔赴京师,有机密要事,必须面呈陛下!”耿仲明抬起头,从怀中掏出一个用油布层层包裹的竹筒,双手高高举起。
魏忠贤连忙上前接过,检查无误后,才呈送给朱由检。
朱由检拧开竹筒,从中倒出一卷写在羊皮上的密信。
他只看了几眼,眼神就骤然凝固。
暖阁里的空气,仿佛在这一瞬间被抽空了,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来。原本因为一切尽在掌握而舒展的眉头,此刻又一次紧紧地锁了起来。
良久,他才缓缓地抬起头,声音里听不出一丝情绪,却让魏忠贤和耿仲明都感到了一股深入骨髓的寒意。
“这封信上说的,每一个字,都属实吗?”
耿仲明再次跪下,斩钉截铁地说道:“末将敢以项上人头担保!信中所言,绝无半句虚言!”
他沉声说道:“半个月前,我东江镇夜不收在义州一带,截获了一名建奴的信使。那信使身份极高,是皇太极帐下的白甲兵,嘴也极硬。我们用了九种酷刑,才让他开了口。他说,他们正在和京城里的一位大人联络,那位大人已经答应,只要开春之后,建奴大军从蓟州一路破关,他就会在朝中制造混乱,打开京师的城门,作为内应!”
“什么?!”魏忠贤失声惊呼,吓得脸都白了。
与建奴勾结,还要打开京城城门?这是通敌卖国!这是要颠覆大明江山啊!
朱由检的脸色没有变,只是握着密信的手,青筋暴起。他继续问道:“那个大人,是谁?”
耿仲明脸上露出一丝懊恼和愤恨:“那信使知道的也不多,只说是一位汉人的重臣,权势极大,特别痛恨我们毛总镇。而且而且他还掌握着我大明整个辽东防线的兵力部署、钱粮储备、乃至各处关隘的换防时间!就在我们截获信使的前几天,这位大人刚刚派人给皇太极送去了一份最新的山海关防务图!”
“砰!”
朱由检猛地一拳砸在御案上,坚硬的梨花木桌面,竟被他砸出了一个清晰的拳印。
魏忠贤吓得浑身一哆嗦,大气都不敢出。他从未见过皇帝发这么大的火,这股怒火,比之前看到王国祯谋反的密报时,还要强烈百倍!
王国祯谋反,说到底还是大明内部的矛盾,是军阀想要割据自保。可这,是赤裸裸的叛国!是引狼入室!是在给整个大明王朝,挖好了坟墓!
“毛文龙手里,有多少证据?”朱由检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中翻腾的杀意。
“回陛下,我们只截获了那名信使,还有一封用女真文写的密信,信上提到了春日之约和城门之应。至于那位重臣究竟是谁,还没有直接的证据。毛总镇说,此事太过重大,没有铁证,他不敢妄言。但他怀疑怀疑与兵部有关。因为只有兵部尚书和少数几位堂官,才能接触到如此详细的防务机密。”
兵部!
朱由检的脑海中,瞬间闪过了几个人的名字。
当今的兵部尚书王洽,是东林党倚重的老臣。兵部侍郎,也有好几位与东林党人过从甚密。
他们痛恨毛文龙,这是天下皆知的事情。在他们口中,毛文龙就是拥兵自重、糜费钱粮的军阀,是和魏忠贤一样的“国贼”,早就该除之而后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