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是京城,是天坛。
另一个,是关外的辽东,是山海关。
原本,这只是两场独立的风暴。一场,是针对内部腐朽势力的清洗;另一场,是抵御外敌入侵的国防。
可现在,毛文龙送来的这份情报,像一条血色的线,将这两场看似毫不相干的风暴,紧紧地联系在了一起。
东林党的“叩阍”,晋商的财力,宣大边将的“清君侧”,再加上兵部内贼的卖国所有的一切,都指向了同一个目标。
那就是他,和他身下这张摇摇欲坠的龙椅。
内外勾结,布下了一个天罗地网。
“好,好得很”
这笑声,冰冷而又充满了血腥味,在空旷的暖阁里回荡,让角落里炭火的噼啪声都显得格外刺耳。
他原以为,自己面对的是一群贪婪的蛀虫,一群自私的党徒,一群跋扈的军阀。他准备好了一张大,用来将这些内患一网打尽。
可毛文龙送来的这份情报,像一道黑色的闪电,劈开了他原先所有的构想,让他看到了这盘棋局之下,隐藏着一个更加黑暗、更加恐怖的深渊。
叛国!
如果说王国祯的“清君侧”是想在自家院子里放火,那么这个隐藏在朝堂之上的内贼,就是想直接打开大门,引来洪水猛兽,将整个朱家、整个大明,都彻底淹没!
他的目光,死死地钉在地图上从山海关到蓟州再到京师的这条线上。
谁有这么大的能量?谁又有这么歹毒的用心?
兵部
他脑中闪过的第一个名字,不是兵部尚书王洽,也不是那些东林党的侍郎。
而是一个此刻本不该出现在京城,却又和这一切有着千丝万缕联系的人。
一个刚刚被他亲手启用,委以国门重任,被东林党人吹捧为“长城”的——新任蓟辽督师,袁崇焕。
作为一名穿越者,朱由检比这个时代任何人都清楚袁崇焕这个人的复杂性。他知道宁远大捷,也知道宁锦大捷,但他更清楚地记得,就是这个袁崇焕,在历史上夸下了“五年平辽”的海口,也正是这个袁崇焕,在自己登基之后,未经圣旨,就悍然斩杀了和他一样手握重兵的平辽总兵毛文龙!
当初,自己启用袁崇焕,是本着“疑人不用,用人不疑”的原则,想给他一个机会,看看他到底是真的能臣,还是沽名钓誉之辈。
可现在,毛文龙的这封密信,就像一盆冰水,兜头浇下。
联系起来想,一切就都说得通了。
为什么东林党的人,如此卖力地为袁崇焕奔走呼号?
为什么他们对和建奴血战在第一线的毛文龙,如此恨之入骨?
为什么毛文龙的夜不收,刚刚截获了建奴的信使,说朝中有重臣要做内应?
袁崇焕,手握整个蓟辽防线的最高指挥权,他当然知道所有关隘的兵力部署和换防时间。
袁崇焕,视毛文龙为眼中钉肉中刺,欲除之而后快,这正是那信使口中“痛恨毛总镇”的特征。
袁崇焕,一旦毛文龙被除掉,他就是整个辽东战场上唯一的、说一不二的最高统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