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中立的官员,咂舌不已。皇帝这一手,实在是太出人意料了。绕开朝廷定制,直接用自己的小金库养一支两万人的精锐大军,这是要做什么?
而东林党人,则是感到了彻骨的寒意。
钱谦益的府邸里,气氛凝重得像要滴出水来。
“两万人两万只忠于他自己的虎狼!”左光斗脸色铁青,来回踱步,“他这是要做什么?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他这是在防备谁?是在防备我们!”
一旁的黄道周也是满面愁容:“温体仁入阁,掌握了票拟之权;魏忠贤和锦衣卫,是他的爪牙;现在,他又有了两万只听他号令的军队!牧斋兄,皇上的羽翼,已经越来越丰满了!我们再等下去,等到冬至,恐怕就真的晚了!”
他们原本的计划,是在冬至祭天大典上,发动百官“叩阍”,以天下清议为武器,逼迫皇帝处置魏忠贤。同时,让宣大镇的王国祯在外面制造声势,形成内外夹击之势。
这个计划的核心,是建立在朱由检是个孤家寡人,手中无兵无权,只能依靠他们这些文官来治理天下的基础上的。
可现在,情况完全变了!
钱谦益坐在太师椅上,双手紧紧地握着扶手,手背上青筋暴起。他闭着眼睛,脑海里飞速地盘算着。
温体仁的笑脸,魏忠贤的阴狠,曹变蛟的锋芒,还有那个远在大名府,正在磨砺利剑的卢象升一张张面孔,在他脑中闪过。
最后,定格在朱由检那张年轻,却又深不见底的脸上。
他错了,他们都错了。他们从一开始,就小看了这位新君。
“不能再等了。”钱谦益猛地睁开眼睛,眼中闪过一丝狠厉。
“牧斋兄,你的意思是?”刘宗周问道。
“我们的计划,要提前!”钱谦益一字一顿地说道,“不能等到冬至了!再等下去,等他的天雄军真的成了气候,我们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他站起身,走到众人中间,压低了声音说道:“立刻派人去通知王国祯,让他的人,提前做好准备!还有,联系所有我们的人,告诉他们,皇帝倒行逆施,豢养私军,意图不轨,我等身为朝廷重臣,不能坐视江山社稷毁于一旦!”
“我们就在大典之前,动手!”
钱谦益的声音不大,却像是惊雷一般,在书房中炸响。左光斗和黄道周等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一丝决绝。
开弓没有回头箭。
事情发展到这一步,已经不再是简单的党同伐异,而是你死我活的政治斗争。他们相信自己代表的是天下士林,是“正道”,而皇帝,正在一条亲近阉党、豢养私军的邪路上越走越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