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爷,太后说,秀女初选已毕,留下五十人,明日便开始定阶册封。太后希望您也能出席一场,看看哪位合眼缘。”
朱由检眉毛一挑:“太后这是铁了心要我管后宫了?”
王承恩小心翼翼道:“太后说了,陛下少年登基,政务劳碌,她一人操持宫中已久,也怕哪日万一错选了人,反而碍事。您亲自看看,是给太后分忧。”
朱由检合上奏折,没说话,半晌后道了句:“行吧。让人准备。”
次日,御英殿设座,朱由检一身深紫朝袍,佩剑入座,张嫣端坐中位,刘太妃侧坐,王承恩、礼部尚书、内务府掌印等皆列席。
五十名秀女,分批十人,一一引入。
行礼、献词、问答。张嫣在看仪态、看礼节,朱由检在翻名单,看出身、看籍贯。
这一轮不淘汰,只供观赏,但张嫣每看完一批,便会低声问一句:“皇帝,你可有中意之人?”
朱由检要么摇头,要么只扫一眼名册,不作声。
张嫣看得出他不耐烦了,轻咳一声提醒:“皇帝,你如今不是小孩子了,选妃不是儿戏,是给祖宗选子嗣之母,也是给大明稳后宫、安内廷。”
朱由检懒洋洋地应了句:“儿戏倒不是,就是不好看也就罢了,如果不合心意,真指望她们教儿育女,管宫理事?”
张嫣面色一正,转头吩咐王承恩:“告诉延禧宫那边,这一批再挑不出像样的,后头就别全放进来了,先筛一遍。”
王承恩低头应了,赶紧退下传话。
果然下一批进殿时,已经是挑得干净些的。
首位进场的,是一位身着素雅罗裙的江南女子,步伐轻盈,身姿挺拔,气质温婉却不流于俗媚。她双膝一跪,叩首行礼,动作沉稳有度,落落大方。
“臣女沈媛,叩见皇上、太后。”
声音温润,吐字清晰,像春水涟漪落在玉盘上,叫人心里头也跟着轻松了几分。
张嫣颔首,翻过名册道:“江南吴县沈氏,书香门第?”
“正是。”尚仪接话,“其父沈有容,乃礼部左侍郎,其母出自名门王氏,自幼授诗书、习琴画、通礼仪。”
张嫣随口道:“背一段《女训》。”
沈媛欠身答了声是,旋即娓娓而诵,声调中正,不卑不亢,一字一句,咬字清楚,听得王承恩连连点头。
沈媛诵毕,张嫣轻轻点头,转头看了眼朱由检:“此女气度温雅,才情不俗,如何?”
朱由检嗯了一声,翻了翻名册,随口道:“记下。”
张嫣又问:“听说她画艺也不错,可有随身作品?”
沈媛欠身道:“臣女有一卷画册,未敢造次,请太后与皇上过目。”
内侍将画册呈上,展开来是一幅山水卷轴,画中远山苍茫,松柏挺立,溪桥木屋隐于林间,人物骑驴缓行,神情自若,笔法细腻,气韵生动。
张嫣眉开眼笑:“这是用的宋人小景笔意?”
沈媛答:“正是,臣女喜李唐、夏圭,尝自习马远之皴法,便多临摹。”
朱由检端详片刻,轻轻点头:“此女,静中有骨,心性端方,可成大器。”
“记为首封人选。”
接着下一位上场的,是将门之后杨婉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