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话一出,周皇后心中猛地一震。
太后顿了顿,又缓缓道:“这些人混入宫中,藏于各处,不争宠、不扰政,却在关键时刻煽风点火,挑拨你我沈氏三宫之势,若三宫互忌,凤卫成私军,太子受冷落,公主得宠,沈氏势起,你孤立,婉儿持兵,陛下两难外人再加一把火,就足以乱宫局,甚至撼动帝心。”
周皇后面色已渐渐变冷:“太后,儿媳明白了。这不是内斗,是细作行事。”
张太后点头:“不错,细作入宫,意图不止于乱后宫,而是要从内部扰乱朝局!”
“你记住,这些人不斗名、不争宠,只布风,只传话,只使宫中人心浮动,便能让圣上疑后妃、疑兵权、疑太子。”
周皇后咬唇,深拜:“母后,儿媳愿与太后共破此局。”
张太后深深看她一眼,语气也终于温和些:“你能明白便好。”她回身从香案上取出一方黑缎权印,交于高喜仁。
“明日起,我以懿旨统六宫之政,宫中一切升迁、赏赐、调拨,须得我过目。你配合我,重整中宫人事,清除未经你手批准的新人。”
“而凤卫,由婉儿暂调三人配合内查,但不可张扬。此事不宜惊动圣上。若我猜得不错,背后之人,怕不止客氏余孽那一脉。她顿了顿,神色冷厉:“也许天机阁余孽,仍未死。”
听得此语,周皇后面色更冷,却也更加坚定,“母后,儿媳愿以凤印协太后,联手肃清内务。”
张太后起身,望着窗外夜色:“若是今次查得清,便能从宫中斩至外朝;若不清,等下一个流言再起时,便是太子不保,凤卫被禁,贵妃得势之时。”
“陛下此刻只在意辽东,可宫中不能失控。你要守住中宫,我要镇住六宫,我们两个女人,护的不是后宫,是朱家的天下根基。”
太后与皇后,已联手而动。
太后与皇后联手的消息,没有一人知晓。但整座宫廷,从这一夜起,开始悄然动了筋骨。
三日后,凤卫女副将秦妙蓉披甲夜巡,路过尚衣局后院,忽听得一丝异响。
她停下脚步,抬手示意身后女卫散开,悄然摸进后院。只见两名身着便衣的小宫人正趁夜搬运一口木箱。她并未现身,只悄然跟随至角门处。
其中一人低声道:“此物藏好,明日便由洗衣房转出宫门,送至顺天府旧药行。”
“赵长安那边打了招呼,凤卫夜岗今夜避开西廊,不碍事。”
这句一出,秦妙蓉眼中寒光一闪,手中短刃已然出鞘。她身形一掠,悄无声息跃下檐角,转瞬之间已将两人制伏。
“叛宫潜贼,口称赵长安,来人!”她一声喝出,数名凤卫女兵疾步而来,将人按倒在地。
她亲自撬开那木箱,一翻,竟见其中密封一册账簿、一包金锭,及数枚东瀛铜钱,正是建州与倭寇常用之通货。
“果然是细作。”她冷声道。
当夜,消息即送入杨婉儿手中。她亲调凤卫数队,封锁尚衣局,并突查内务府旧档存房,竟又查出一处地砖松动,砖下藏有绘制完整宫中路线、守岗时间、妃嫔寝宫分布的图卷。
更有一小幅细密蝇头字条:张嶂已入东厂掌档,内外可通。
张嶂,正是内务府属下,赵弘道旧部。而赵长安,便是他推荐入御前的!
次日申时,凤卫押解赵长安、两名尚衣局贼匠及内务府旧档主事张嶂至慈宁宫,由高喜仁暗中递交张太后亲审。
赵长安在拷问下起初强撑,口口声声称无心之失;可杨婉儿递上那份密图、东瀛铜钱时,他终于面色大变,低声哀求:“奴才只听令行事,真正的指使之人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