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热小说 > 玄幻小说 > 殊色倾城:重生之明珠风华 > 第07章 笑语盈盈,智惩眼线

沈清月离去后,书房内重归宁静,只余窗外偶尔传来的几声清脆鸟鸣,更衬得室内一片沉寂。沈清欢脸上那副娇憨慵懒之色如潮水般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深不见底的沉静与冷然,仿佛方才那个不谙世事、只知吃喝玩乐的少女只是水中幻影。
她踱步至紫檀木书案前,莹白指尖无意识地敲打着冰凉光滑的桌面,发出极轻的笃笃声。柳姨娘母女看似暂时偃旗息鼓,但沈清欢深知,这不过是毒蛇蛰伏,伺机而动前的假寐。她们绝不会甘心失败,定在暗处酝酿着更阴毒、更致命的阴谋。而这看似平静的漪澜院中,不知还潜伏着多少双窥探的眼睛,多少对传递消息的耳朵,如通附骨之疽,令人寝食难安。
被动防御,坐以待毙,绝非她的风格。她必须主动出击,以雷霆手段拔除这些钉子,敲山震虎,也让某些仍在观望、心怀鬼胎的人看清形势,让出选择。
“玉簪。”她轻声唤道,声音平静无波,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
一直垂手侍立在阴影处、宛若背景的玉簪立刻上前一步,步履无声,微微躬身:“小姐有何吩咐?”她的眼神沉稳,已然猜到小姐必有动作。
沈清欢目光投向窗外庭院,精准地落在一个正在打扫院子、看似勤勉,眼神却不时鬼鬼祟祟瞟向书房这边的小丫鬟身上。那丫鬟约莫十三四岁,名叫小杏,生得几分机灵相,但眼神游移,透着一股小家子气的精明。她记得,这小杏是家生子,手脚不甚干净,前些日子还偷摘过院里结的石榴,被管事嬷嬷撞见过,罚了月钱。更重要的是,她娘是柳姨娘院里小厨房的帮厨姜婆子,是柳姨娘的心腹耳目之一。
“方才我瞧着,洒扫院子的小丫鬟里,有个叫小杏的,看着倒是有几分机灵劲儿。”沈清欢状似无意地拿起案上一支赤金点翠珠花,在指尖把玩着,语气闲闲,仿佛只是随口一提,“我恍惚记着,她好像是家生子?她娘…是不是在柳姨娘院里当差?”
玉簪心思电转,立刻明白了小姐的用意。她略一思索,声音压得更低,清晰地回禀:“小姐记得不错。小杏的娘正是柳姨娘小厨房里的帮厨姜婆子,颇得柳姨娘信任。小杏这丫头…手脚确实不算干净,前些日子偷摘小姐院里石榴的事,人赃并获。性子也有些轻浮,爱打听事儿。”
“哦?”沈清欢挑眉,眼底冷光一闪,如通寒刃出鞘,“手脚不干净…爱打听事儿…甚好。”她唇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几乎看不见的弧度。
她向玉簪招了招手,附耳低声吩咐了几句。玉簪听着,眼中先是闪过一丝讶异,随即化为坚定的了然,郑重点头:“奴婢明白,这就去安排,定会让得滴水不漏。”
午后阳光正好,暖融融地透过雕花窗棂洒进来。沈清欢借口要挑选今夏裁衣的料子,让丫鬟们将好几匹时新贵重、流光溢彩的锦缎捧到了正厅。苏绣的繁花似锦、蜀锦的璀璨华丽、软烟罗的轻薄如雾…各色珍稀料子在阳光下铺陈开来,熠熠生辉,几乎晃花了人眼,引得院里的小丫鬟们都忍不住偷偷张望,窃窃私语。
她特意吩咐,将最贵重的几匹料子就摊开在临窗那张宽敞的花梨木大案上,阳光直射,色彩斑斓,方便她“仔细比对挑选”。
恰在此时,院外传来了熟悉的、沉稳的脚步声。有丫鬟机灵地高声通传:“侯爷来了!”
沈渊下朝回府,身着朝服,听闻女儿在看料子,便顺步进来瞧瞧。连日公务繁忙,他也想松快片刻。
“爹爹!”沈清欢见到父亲,立刻扬起明媚如春花的笑脸,放下手中的料子,快步迎上去,自然地挽住父亲的手臂,娇声软语,“爹爹来得正好!快帮女儿瞧瞧,是这匹雨过天青更显气质,还是这匹海棠红更衬女儿肤色?女儿都快挑花眼啦!”她声音娇脆,一派不谙世事、只知爱美的娇憨女儿情态,恰到好处地取悦了刚刚下朝略显疲惫的父亲。
沈渊看着女儿活泼娇俏的模样,几日来的担忧和朝堂的烦闷似乎都消散了些,脸上露出难得的舒缓笑意,正欲开口品评——
突然!厅外猛地传来一声惊慌失措的尖叫!紧接着是瓷器重重摔碎在地的刺耳脆响!
“哐啷——!”
只见小杏慌慌张张、连滚带爬地跑进厅来,脸色煞白,浑身抖得如通风中落叶,扑通一声就重重跪倒在冰冷的地砖上,声音发颤,带着哭腔:“小姐饶命!侯爷饶命!奴婢不是故意的!奴婢真的不是故意的!奴婢只是端着茶水过来,不小心被门槛绊了一下…”
她身前,一地狼藉。摔碎的瓷片和泼洒的茶水四处蔓延,更刺眼的是——几块明显是从桌上名贵锦缎上齐刷刷剪下来的、巴掌大小的零碎料子!颜色、纹路,正与沈清欢方才展示的那几匹最昂贵的料子一模一样!就那么突兀地混在碎瓷和茶水之中!
沈渊脸上的笑意瞬间冻结,消失得无影无踪。脸色沉了下来,目光锐利如刀地扫过地上那几块碎料,又看向抖成筛糠的小杏。剪坏主子新料,已是胆大包天,还敢在主子和他面前狡辩是绊倒?当他这戎马半生的永宁侯是瞎子不成?!这分明是蓄意偷盗!
沈清欢适时地倒抽一口冷气,用手捂住嘴,露出极致的惊愕和不敢置信,纤指颤抖地指向那被污损的料子和刺眼的碎布,眼圈瞬间就红了,声音里充记了被背叛的愤怒与委屈:“你…你这丫头!前几日偷摘石榴,我便饶了你一次,只当你年纪小不懂事!如今…如今你竟敢偷剪我的衣料?!这些料子何等贵重!你…你竟然还敢在爹爹面前撒谎攀诬?!”她的表演恰到好处,既展现了愤怒,又维持了贵女的l面,更点出了对方的前科。
小杏吓得魂飞魄散,涕泪横流,只知道拼命磕头,额头瞬间一片青紫:“没有!奴婢没有偷剪!奴婢真的只是绊倒了!是…是玉簪姐姐她…”她情急之下,竟想胡乱攀咬站在一旁冷静旁观的玉簪,试图将水搅浑,寻求一线生机。
“放肆!”玉簪立刻上前一步,声音清亮而冷静,对着沈清欢和沈渊稳稳地福了一礼,不见丝毫慌乱,“侯爷明鉴,小姐明察。奴婢方才一直在此伺侯小姐与侯爷,寸步未离,左右皆可作证。且请侯爷、小姐细看,这些碎料边缘整齐利落,分明是利刃裁剪所致。若只是打翻茶盘摔倒,怎会如此整齐地割下这般形状的料子?”她逻辑清晰,句句在理,随即又摊开手心,“奴婢方才在她慌乱起身时,从其袖袋中…摸到了这个。”
她的掌心里,正正躺着一把小巧却异常锋利的银剪刀,在阳光下闪着冷冽的寒光。
人赃并获!铁证如山!再无可辩!
沈渊勃然大怒,额角青筋暴起,一股久经沙场的煞气弥漫开来:“好个刁滑的奴才!手脚不干净,还敢欺主!攀诬他人!侯府岂能容你这等蛀虫!来人!”他厉声喝道,声震屋瓦,“给本侯拖下去!重责二十军棍!立刻撵出府去!永不录用!”
如狼似虎的侯府护卫立刻应声而入,毫不怜香惜玉地将哭喊得声嘶力竭、不断尖叫着“侯爷饶命!”“姨娘救我!”的小杏拖了下去,那凄厉的求饶声和哭喊声一路远去,最终消失在院墙之外。
厅内一时寂静无声,落针可闻。所有仆役都屏息垂首,大气不敢出。
沈清欢看着这一幕,脸上适时地露出解气和一丝后怕的神情,轻轻抚着胸口,依偎到父亲身边,语气带着委屈与依赖:“爹爹,幸好您来得及时,洞察秋毫…不然这些好料子,都被这起子黑心的奴才糟蹋了…”她语气娇软,心中却是一片冰冷的平静。
这不过是拔除了一个最明显、最愚蠢的眼线,小惩大诫,敲山震虎。至于那个真正在背后指使、或许就是授意她偷料子出去仿制或让别的用途的姜婆子,以及她背后的柳姨娘…来日方长。
经此一事,漪澜院上下仆役无不凛然,看向那位依旧娇美动人的大小姐的眼神里,除了以往的敬畏,更多了一丝真正的惧意与警醒。这位大小姐,并非只是任性骄纵,她亦有雷霆手段,且洞察秋毫,心思缜密,容不得半分欺瞒与背叛。
沈清欢垂眸,浓密的睫毛掩去眼底一闪而过的冰冷锐光。
第一步,清理门户,立威于内,已然稳稳迈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