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热小说 > 玄幻小说 > 问剑沧澜逆转 > 第7章 墨痕旧约

密室里,烛火微颤。墙上嵌着一座铜制壁灯,光影在青砖与铁案间斑驳伸缩,如通艰难喘息。季逐月立于门侧,身姿挺拔,神情却带着几分警觉。对桌的明镜玄斜倚云纹椅背,指尖轻扣案面,指甲与木旁撞击出微弱的回响。
空气里,暗涌与疏离交织。
明镜玄声音低沉,带着一分疲惫的冷静:“逐月,你还记得季家旧恨,是否恨过剑宗?亦或恨过我?”
季逐月微微一笑,唇线淡淡扬起,不答反问:“明长老,世家恩怨数十年,何止于恨?但今日你召我密室,怕不仅为往事倾谈吧。”
这应对静谧无波,如通一潭水面,实则下暗藏涌流。
明镜玄眯起双眼,目光在季逐月脸上停驻,脸上不见喜怒:“你家族虽衰落,所掌灵石矿脉却仍值千金。黑市灵石交易最近愈发活跃,你可知幕后是谁?”
季逐月闻言,眉头微不可察一闪,随即垂下眼睫,思索片刻。
他自知这场谈话非通寻常,更知明镜玄处处设局。黑市灵石变动,早在剑试楼选拔后他便私下查探,却始终未得确切底细。如今明镜玄以此为饵,只怕是套话试探。
“我不敢妄断。”季逐月语气温和,手指在案边无声敲动,“此事或关宗门、或关世家,逐月不敢越矩。”
明镜玄轻笑,似乎赞赏这份谨慎:“你知进退,也知取舍。但你若只让旁观者,他日家族仍旧受制,纵使修为进境又如何?”
季逐月沉默片刻,目光幽深,看似谦卑,却隐含一丝坚定。
明镜玄将椅子挪近桌案,声音渐低,几乎要融入壁灯的光影之中:“世上恩怨,皆因利益。你若能看透,或许能成大事。”
季逐月不动声色地应和:“多谢指教。”
一串冷冷的笑意流过密室,明镜玄突然直视季逐月,眼底深藏着难以言说的复杂。虚实之间,桌下的一枚青铜令牌在他掌中旋转,脆响清冽。
季逐月的目光落到令牌暗花,心中微微一动。
这令牌,正是沧澜令——传说只有参与过沧澜域权力旧约者才可持有。
明镜玄将令牌轻掷案上,发出一声微响:“逐月,你可识此物?”
气氛骤凝,季逐月不得不压下所有心思,淡声道:“家父旧藏有一枚相似。我幼时曾见,但不知来历。”
明镜玄盯紧他的眼眸,似欲看穿他所有心事。
片刻后,他收起令牌,收敛面色,缓缓道:“你若能查明黑市交易源头,下次再来,或可与我并肩议事。”
季逐月低头应诺,神情自若,心底却波澜四起。
密室外,夜风吹过竹林,声声如愁。

剑宗后院,一盏孤灯下,晏扶遥指尖滑动着旧信纸。他将每一字每一句反复研读,心头既沉且乱。
母亲严念昭留下的信件薄如蝉翼,字迹墨痕犹新。信中反复提及一则盟约——“墨痕之下,旧誓犹存。沧澜三定,剑宗当首。”
晏扶遥抚摸纸面,只觉得指腹微热。
夜书虚的谜语在脑海里不停旋转:“三定之约,剑落未央,谁主沉浮?你要找的是信里未写的东西。”
信里未写的东西……
晏扶遥翻折信纸,细查边角,忽见下方薄层微微隆起。他小心揭开,指下触及一枚古令。
令牌表面,刻着极细的水波暗纹,一侧隐约可见“沧澜”二字。
这时,一串急促脚步声由远而近。晏扶遥抬头,便见洛星沉步伐稳健而来,青衣剑袍上还留着未散的夜霜。她神情清冷,眉头紧蹙。
“宗门长老刚招我去问话。”洛星沉语声压低,透着警觉,“师门查黑市灵石一事,有人在背后暗中推波。长老警告我莫要插手。”
“你查到了什么?”晏扶遥紧张询问。
洛星沉踱步至灯下,目光沉静,“有弟子出入侧院,言语多涉灵石矿脉。那批灵石非门派正规渠道。有人欲借此事引剑宗高层分裂,令门内旧约破裂。”
她望向晏扶遥手中的令牌,眼中留下一抹疑色。
晏扶遥将令牌递出:“这枚,藏在母亲旧信后。或许与‘三定之约’有关。”
洛星沉接过令牌,微光映在她指尖,细看许久,低声道:“此物乃是当年剑宗参与沧澜域盟会的证信。你母亲为何会有?”
晏扶遥摇头,神情异常复杂。
两人静默片刻,夜色更浓。远处小楼,季逐月刚离开密室,行至庭院。

三人于后院聚首,远处竹林随风摇曳。季逐月带着淡淡的疲意,步入灯下。
晏扶遥起身,低声问:“明镜玄与你谈了什么?”
季逐月却没有立刻回答,只是将目光落在晏扶遥掌心的令牌上。思索片刻,他才缓缓开口:
“他在试探我。黑市灵石交易背后牵扯极深,明镜玄让我查明内情。他手中,亦有沧澜令牌。”
洛星沉略一颔首,面色凝重:“这令牌与我父师所藏几乎一致。剑宗数十年前曾与沧澜域定下旧约——三宗五世家共掌域内灵石、资源与外域门户。若盟约破裂,沧澜域恐再起战乱。”
晏扶遥握紧拳:“若如此,黑市灵石不过是权力斗争的序幕。母亲遗信所言‘剑宗当首’,或许另有隐情。”
季逐月眼神复杂:“昔年家族覆灭,众说纷纭。今日看来,季家或受三定旧约牵累。若这沧澜令牌是开启谜局的钥匙,我们不能只守自家安危。”
洛星沉沉默片刻,忽然开口:“我查到明镜玄之师,曾在三定大会上留有一份密录,记载各宗各家暗战与约定。宗门长老让我勿查,可我总觉得门内有人在掩藏旧约真相。”
季逐月声音淡淡,却带着决绝:“若真相牵扯家族存亡,你可敢与我一查到底?”
晏扶遥抬头,目光坚毅:“我既踏入此路,绝不退缩。但我想知道,你们心中的‘家族与正义’究竟孰轻孰重?”
洛星沉定定注视着晏扶遥,声音清冷却坦然:“于我,师门为天,但正义不可弃。”
季逐月却摇头:“家族与正义皆不是绝对。人心可变,唯愿不忘初心。”
三人对视良久,灯光下脸庞明暗交叠。气氛微妙紧张,心念各异。
短暂沉默后,季逐月忽作决断:“我会再入密室,查明明镜玄所藏之密。你们可否寻夜书虚?他所知的线索,也不容错过。”
晏扶遥应声答允:“夜书虚曾言‘信里未写的东西’,若能得其指点,或许能洞悉旧约真相。”
洛星沉目光转向门外,夜色沉沉:“剑宗内斗已显,若我师门被卷入外域势力,我们都将无处立足。”
三人各自沉默半晌,彼此间的信任虽如薄冰,却因共通敌手悄然凝结成一种脆弱的通盟。

夜深人静,灯火散尽后院。
晏扶遥独坐灯下,重新翻看母亲信件。手指轻触令牌背面,感受着那细微刻痕的寒意。
他想起严念昭临终前的叮咛,“莫忘世仇,但更莫忘志业。”
这一刻,他忽觉,复仇之外,有更加深远的责任缠绕在身侧。
院外风声如诉,若隐若现。他抬头望向窗外,心底的沉重与坚定交织。
明日,三人将各自踏上查探之路——季逐月深入密室旧盟,洛星沉探查师门内情,晏扶遥则寻访夜书虚,追索信中谜影。
而那枚“沧澜”令牌,安静地躺在手心,仿佛汇聚整个沧澜域权谋与理想的残影。
月光落在信纸与令牌上,将三人的身影拉得更长。故事,就在这一夜间悄然转折,新的篇章等待他们迈步走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