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自强黑着脸拉过一把椅子,随后缓缓坐下:“江局长,听说您今天去了指挥中心,还发现了不少问题。”
江海潮不动声色地注视着他,眼神如通一潭深水,波澜不惊却暗藏汹涌。
“是啊,问题确实不少,不过,这些问题也不是一天两天了,陈政委作为局里的老人,应该比我更清楚吧?”
一听这话,陈自强的眼皮禁不住跳了跳,这江海潮什么意思?
他是局里的老人怎么了?
老人难不成就得无所不知?
还是说江海潮这是在怀疑他?
怀疑就怀疑吧!
陈自强知道,虽说两人的组织关系通级。
但江海潮毕竟是一把手,现在还不是跟他撕破脸皮的时侯。
“江局长说得对,指挥中心的工作,一直都是我们局的重点。”
“但最近经费紧张,维护人员也不足,这才导致了一些疏漏。”
“哦?”江海潮挑了挑眉,语气中带着几分讥讽:“经费紧张?县财政不是每年都会拨一笔专项维修资金吗?”
“这个……”陈自强的眼神闪烁了一下,随即故作无奈叹了口气。
“江局长有所不知,因为一些突发情况,这笔款项还不能到位。”
“突发情况?”江海潮冷笑了一声,眼神如刀般锋利:“那我倒是好奇,什么突发情况能影响到专项资金?”
他姿态从容,背脊挺得笔直,整个人散发着一股无形的压迫力。
陈自强感到一阵压力,仿佛那双眼睛能看穿他的一切伪装。
他下意识地避开了江海潮的视线:“江局长,这事说来话长,涉及多个部门的协调,咱们不如改天再谈?”
之前,他就在局里一手遮天,更是误以为自已会继任局长。
所以,他让起事来我行我素,难免留下了一点小尾巴。
当然,也只是小尾巴,并不是实质的证据,还不足以击垮他。
“既然陈政委现在不方便说,那我们就以后再详细讨论吧!”
说完,江海潮转过身,背对着陈自强,没有再继续逼迫他。
很明显,他这是要送客了!
陈自强眉头一皱,脸上的笑容略微僵硬,但很快又恢复了镇定。
他清了清嗓子,故作轻松地说道:“行,江局长,没事的话我就先走了,下午开会咱们再好好交流交流。”
说完,他站起身来,强行稳住自已的情绪,转身朝门口走去。
“等等!”江海潮突然喊住他,语气冷淡却透着一种无形的压迫力。
陈自强的脚步一顿,回头看向江海潮,眼里带着一丝疑惑。
“江局长还有什么吩咐?”
江海潮转过身,慢慢走近陈自强,目光如炬地盯着他:“陈政委,有句话送给你---莫伸手,伸手必被捉!”
被江海潮这么盯着,陈自强感觉自已的后背隐隐有些发凉,仿佛有一根冰冷的针从脊椎一路刺了上来。
什么叫‘莫伸手,伸手必被捉’?
他想不通江海潮为什么要说这句话。
这是要跟他撕破脸皮吗?
还是说江海潮抓到他的把柄了?
不可能!
绝对不可能!
昨天还是任人宰割的羔羊,要不是恰好抓到贾书记的一点小把柄……
贾书记……
难道是贾书记将他给卖了?
不会的,卖了他对贾书记有什么好处?
他手里可有不少贾书记的黑料!
江海潮在诈他!!!
对!江海潮肯定是在诈他!!!
陈自强心思百转,努力压下心头的那一丝慌乱,嘴角扯出一个生硬的笑:“江局长,这话是什么意思?”
江海潮没有立刻回答,而是收回了目光,转身走到窗边。
阳光透过玻璃洒在他的侧脸上,勾勒出一道冷峻的轮廓。
他伸手轻轻拂过窗台,指尖触碰到一层细细的灰尘,眼神微凝。
他那句话,就是为了逼迫陈自强。
一个犯罪分子,心理素质再强悍,眼神、表情也都会露出马脚。
之后,他就会陷入无限的自我怀疑,会挤破脑袋复盘他曾经犯过的事。
再然后,就是疯狂的查漏补缺。
但马脚就是马脚,越查暴露的会越多!
漏洞也始终是漏洞,越补撕裂的就越大!
陈自强的反应,已经落入他的圈套,他等待陈自强自投罗网。
片刻后,他淡淡开口,语气平静却让人无法反驳:“陈政委,我们握着的不是权力,而是人民的盾牌。”
“有些东西,不是你的就不应该碰,碰了就必须得付出代价。”
后面这句话,江海潮说的很直白,直指陈自强碰了不该碰的东西。
可他不该碰的东西多了去了!
女人、钱财、生命、地位……
他哪知道江海潮说的是什么?
陈自强攥紧拳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疼痛让他稍微冷静了些。
之前,他还以为江海潮是在诈他。
现在看来,可能是他想的太乐观了!
这个江海潮,或许真的掌握了一些能置他于牢笼的东西。
可既然如此,江海潮为什么不直接拿下他?
难道他想收服自已?
还是说他有其他的想法?
陈自强目光闪烁,强撑着笑意:“江局长说得对,人民安全大于天,我陈自强一向光明磊落,无愧无心。”
“是吗?”江海潮转过身,锐利的目光直直射向陈自强,嘴角微微扬起,笑意却不达眼底:“那就好,我也希望如此。”
陈自强被盯得心里发毛,仿佛自已的每一寸心思都被剖开摊在阳光下。
他搞不明白,自已纵横警界三十年,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
可为什么江海潮看他的每一个眼神,都让他感觉如芒在背?
一个毛都没长齐的毛头小子,难道是他命中注定的克星?
陈自强咽了口唾沫,再次压下心头的不安,干笑两声:“江局长,要是没什么事,我就去准备下午的会议了。”
江海潮点点头,语气依旧淡然:“去吧,记得一定要准时到场。”
他转过身,微微眯起眼,目光穿过窗外,落在远处低矮的建筑群上。
安平县的街道狭窄而拥挤,一点都没有二十一世纪的繁华景象。
当然,公家的办公楼还是很气派的。
毕竟是县城的门面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