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护车的鸣笛声,像一条被扯断的线,在胡同口消失得无影无踪。
院子里,那摊被撞开的门板,和一地狼藉的碎瓷片,无声地诉说着一场权威的轰然崩塌。
人群,像退潮的海水,无声无息地散去。
每个人都回到了自己的屋里,关上了门,仿佛想将那份刺骨的寒意,隔绝在外。
可每个人的耳朵,都还竖着。
许大茂第一个打破了沉默。
他没有回屋,而是找来一把扫帚,开始清扫易中海家门口的碎瓷片。
他的动作,夸张而卖力,扫得“哗啦哗啦”响,生怕院子里有谁看不见,听不见。
他一边扫,一边嘴里还哼着电影里的小曲儿,那调子,在死寂的院子里,显得格外刺耳。
二大爷刘海中站在自家门口,看着这一幕,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他想骂许大茂小人得志,可话到嘴边,又硬生生咽了回去。
他只是将手里的茶缸攥得更紧了些,眼神,却不受控制地,瞟向了院子另一头那间安静的小屋。
秦淮茹的屋里,没有点灯。
她失魂落魄地坐在炕沿上,棒梗怯生生地拉着她的衣角,大气都不敢喘。
窗外,许大茂那刺耳的扫地声,像一把钝刀,一下一下地,割在她的心上。
她知道,那个曾经为她撑起一片天的靠山,倒了。
而她,成了这座院子里,最孤立无援的人。
“吱呀”一声轻响,林逸的房门开了。
院子里所有细微的声响,都在这一刻,戛然而止。
正在卖力扫地的许大茂,动作猛地一僵,手里的扫帚都差点掉在地上。
他转过头,脸上瞬间堆满了最谄媚的笑容。
“林林干事!”
林逸没有看他。
他的手里,端着一个搪瓷盆,里面是刚洗完菜的浑水。
他走到院子里的下水道旁,不紧不慢地,将盆里的水倒了进去。
水声哗哗,清脆,利落。
做完这一切,他才转过身,目光平静地扫过全场。
他的视线,在许大茂那张僵硬的笑脸上,停留了片刻。
“扫得不错。”
他淡淡地说道,听不出是夸奖,还是讽刺。
“以后,院里的公共区域,就交给你了。”
许大茂的笑容,凝固了。
他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却对上林逸那双平静无波的眼睛。
那眼神里,没有商量,没有询问,只有通知。
“好好嘞!”
许大茂的喉咙里,挤出两个干涩的字,那感觉,比吃了一嘴的碎瓷片还难受。
林逸点了点头,似乎对这个结果很满意。
他没有再理会任何人,端着空盆,转身回屋。
“砰。”
门,轻轻关上。
许大茂一个人,拿着扫帚,僵在院子中央,脸上的表情,比哭还难看。
他本想借着踩易中海,来向新主子表忠心。
却没想到,这忠心,还没表上,就先给自己揽了个扫院子的活儿。
院子里,那些躲在窗帘后窥探的邻居,将这一切尽收眼底。
他们的眼神,变得更加复杂。
有幸灾乐祸,但更多的,是一种发自内心的恐惧。
他们意识到,易中海虽然倒了。
可这个院子,并没有回到无序的状态。
相反,一把更锋利,也更无情的尺子,已经悄然悬在了每个人的头顶。
这把尺子,姓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