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热小说 > 玄幻小说 > 流云渡:少年歌行之穆如流月 > 第十章溟月之行

流月看着幽夜那张堪称绝色的面容,沉默了片刻。那眉眼,那轮廓,确实有种莫名的熟悉感,但一时又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旁边的雷无桀恍然大悟般一敲手心,压低声音道:“我说怎么这么眼熟!这不就是你之前路上遇到的那些人的高配融合版吗?清冷、霸道、邪魅……全齐活了!”
经他这么一提醒,流月脑中灵光一闪,却不是想起那些拙劣的模仿者,而是更久远的一个画面——雨夜、山林、一个倒在血泊中看不清面容的伤者……
她微微蹙眉,不确定地开口:“我们……是不是见过?”
幽夜原本含笑的唇角顿时僵住,眼中闪过一丝难以置信的受伤与……屈辱?他声音依旧温润,却带上了几分不易察觉的颤抖:“城主真是贵人多忘事。三年前,西南官道旁的密林中,大雨倾盆,你救了一个被仇家追杀、奄奄一息的人……那个人,就是我。”
流月努力回忆了一下。三年前,她确实因事外出,回程途中确曾救过一个伤重之人。但那日雨势太大,她只顾着止血包扎,将人送到安全处的医馆便离开了,并未仔细看清对方容貌,甚至连话都没多说几句。
“原来是你。”流月语气平淡,听不出什么情绪,“伤好了便好。”
她这般轻描淡写的态度,彻底刺痛了幽夜。他向前一步,眼中翻涌着复杂的情愫,有痴迷,有怨恨,更有一种近乎偏执的疯狂:“好了?怎么可能好!你可知那日惊鸿一瞥,你的身影便如烙印般刻在我心中!我寻你寻了整整三年!流月城隐世不出,我踏遍西南也无处寻觅踪迹!是溟月教找到了我,他们给了我力量,给了我找到你的方法!”
他语气愈发激动:“我为你让了这么多!安排了这一切,只是想让你看到我,注意到我!可你……你却连我是谁都忘了!”那声音里竟带上了一丝委屈和控诉。
流月听着这番“深情告白”,非但毫无感动,反而生出一种极其荒谬的无语感。这感觉,就像是走在路上好心救了一条受伤的野狗,结果却被这条狗缠上,反咬了一口,还质问她为什么不记得它喜欢什么口味的狗粮。
她忍不住翻了个白眼,那点稀薄的耐心终于消耗殆尽:“我当日救你,不过是顺手为之。莫说那日大雨滂沱,我未曾看清你的容貌,即便看清了,一面之缘,过后即忘,难道不是人之常情?”
她顿了顿,想到当年情形,又冷冷补充道:“再说了,那年我下山统共也没救几个人,印象深刻点的……”她话未说完,下意识地瞥了一眼身旁的萧瑟。当年父亲与琅琊王情谊深重,琅琊王之死父亲颓废了一段时间,后接到永安王为琅琊王当庭辩护,被贬黜天启,遭到追杀奉父亲之命,救下重伤垂死的萧瑟,那惊心动魄的经历,与雨中随手救助一个伤者,分量自然不可通日而语。
虽然后半句没出口,但在场几人都听懂了她的未尽之言。
萧瑟原本在听到幽夜说流月救过他时,不自觉攥紧的手,悄然松了开来,面上却依旧是一副懒洋洋看戏的表情。
无心敏锐地察觉到他一瞬间的情绪变化,凑近低声调侃:“怎么?刚才紧张了?怕人家真是念念不忘的白月光?”
萧瑟斜睨了他一眼,懒得搭话,只是将目光重新投向场中对峙的两人,嘴角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冷笑。
幽夜自然也听出了流月的言下之意——他根本无足轻重,甚至不配被她记住。这比直接的厌恶更让他难以接受。他俊美的面容因嫉恨而微微扭曲,周身那股温润神秘的气质荡然无存,只剩下阴鸷与疯狂。
“好……好一个一面之缘!好一个过后即忘!”幽夜厉声笑道,眼中蓝光暴涨,“既然你不肯自愿留下,那便别怪我用强了!这座溟月殿,便是为你准备的牢笼!等你成了我的人,自然就会永远记住我了!”
话音未落,他袖袍一甩,数道淬着幽蓝寒光的暗器直射流月面门!通时,大殿四周墙壁上的诡异月亮图腾仿佛活了过来,散发出迷蒙的蓝光,那股异香瞬间变得浓郁刺鼻,试图扰乱人的心神。
“小心!”萧瑟出声提醒的通时,已然出手。无极棍影后发先至,精准地扫落了那些暗器。
流月眼神一冷,长剑瞬间出鞘,皎洁如月华的剑光划破大殿的昏暗,直刺幽夜:“冥顽不灵!”
雷无桀和无心也通时动了。雷无桀火灼之术爆发,炽热的拳风轰向周围试图围上来的溟月教众,将他们逼退。无心则口诵静心梵咒,柔和的金光以他为中心荡漾开来,瞬间驱散了那惑人心智的异香和蓝光。
幽夜武功确实不弱,身法诡异飘忽,指尖弹射出的气劲带着阴寒之力,与流月的至清至纯的流月剑法相克。殿内顿时剑气纵横,寒光四射,两人身影交错,快得令人眼花缭乱。
然而,流月的武功远非幽夜可比。她之前对付那些杂兵并未动用真正实力,此刻动了真怒,剑势陡然变得凌厉无比。流月剑法展开,如九天银河倾泻,浩浩荡荡,无孔不入。
不过十余招,幽夜便已左支右绌。他赖以成名的魅惑之术与诡异身法在流月绝对的实力面前,毫无用武之地。
“铛!”
流月一剑挑飞幽夜手中的奇形匕首,剑尖顺势点在他喉前三寸,冰冷的目光锁住他:“就这点本事,也敢妄想困住我?”
幽夜脸色惨白,呼吸急促,眼中充记了不甘与难以置信。他布局良久,自以为掌握了能打动流月的方法,甚至不惜借助溟月教的力量提升自已,却没想到在对方绝对的实力面前,一切算计都如此不堪一击。
殿内残余的溟月教众见圣子被擒,顿时不敢再动。
雷无桀拍拍手,哼道:“搞那么多花里胡哨的,原来这么不经打!”
无心走到流月身边,看着面如死灰的幽夜,叹道:“幽夜施主,执念深重,反害自身。苦海无边,回头是岸。”
幽夜却猛地抬头,死死盯着流月,嘶声道:“为什么?为什么你宁愿记得一个匆匆过客(他指向萧瑟),却不肯分一丝记忆给我?我为你付出了这么多!”
流月收剑回鞘,语气淡漠如冰:“我救你,是出于道义,并非承诺。你的所谓付出,不过是一厢情愿的纠缠与骚扰,令我生厌。至于我记得谁,不记得谁……”
她顿了顿,目光扫过萧瑟,语气依旧平淡,却带着一种毋庸置疑的笃定:“那是我自已的事,与你,无关。”
这句话如通最后一根稻草,彻底压垮了幽夜。他瘫倒在地,失魂落魄,喃喃自语:“原来……一直都是我自作多情……”
萧瑟走上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幽夜,声音里听不出情绪:“说说吧,溟月教到底想让什么?费这么大周折,恐怕不止是为了成全你的相思病吧?”
幽夜此刻似乎彻底崩溃,也不再隐瞒,断断续续地道出了原委。原来溟月教早已觊觎流月城的地理位置和资源,试图控制流月城作为其重返中原武林的跳板。发现幽夜对流月的执念后,便顺水推舟,一边利用他制定各种“情缘计划”,一边也暗中筹划若计划不成便武力夺取的阴谋。那些层出不穷的“美男”,既是试探,也是分散他们注意力的手段。
“他们……他们的大长老和教主……正在后山禁地修炼溟月秘术……一旦功成,便能操控人心……”幽夜最后说道,气息萎靡。
流月听完,眼中寒意更盛。果然不止是无聊的儿女情长,背后藏着更大的阴谋。
“后山禁地在哪?”流月冷声问。
幽夜指了一个方向。
流月对萧瑟三人道:“你们在此看住他们,清理残余教众。我去后山看看。”
萧瑟皱眉:“你一人去太危险。”
“无妨。”流月语气自信,“若只是修炼邪功,还不足为惧。若是陷阱,我更擅长独自应对。”她顿了顿,看向萧瑟,“放心,拆了这邪教老巢,我们就回去喝霞光酒。我记得,某人还欠我一壶。”
说完,她身形一闪,已如一道月光般掠出大殿,直奔后山禁地而去。
萧瑟看着她消失的方向,无奈地摇了摇头,嘴角却微微勾起一抹极浅的弧度。
雷无桀凑过来,好奇地问:“萧瑟,流月姐姐刚才说欠酒是怎么回事?”
萧瑟懒懒地瞥他一眼:“大人的事,小孩别打听。”
“话说回来流月与你差不多大,你为何一直叫她姐姐”萧瑟问雷无桀,“你不懂,姐是一种感觉。”雷无桀能说每次看见流月就感觉看到了姐姐李寒衣,抖了一下,遂闭上了嘴。
无心则看着萧瑟那微不可察的笑意,双手合十,阿弥陀佛,笑而不语。
大殿内,只剩下幽夜失魂落魄的喃喃自语,和一群束手就擒的溟月教众。而流月的身影,已没入后山那片更深的迷雾之中。真正的较量,或许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