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报复妻子用避孕药骗我五年不孕,我出轨了我的女学生。
我以为这是我亲手导演的复仇爽剧,将她打入地狱。
直到最后,那个女孩在我耳边轻笑：老师,从你撞破秘密那天起,你就掉进了我的陷阱。
原来,我才是那个被狩猎的猎物。
1
裂痕
我叫林伟,三十二岁。
我是市重点中学最年轻的物理高级教师,学生口中的伟哥,同事眼里的天选之子。我的世界,曾像一道完美的物理公式,由逻辑、秩序和确定性构成。
这个公式的核心变量,是我的妻子,陈雪。
我们是大学同学,辩论赛上她把我驳得体无完肤,那双燃烧着火焰的眼睛,从此点燃了我整个宇宙。我们相恋四年,结婚五年。我的人生蓝图上,每一个节点都清晰无比：三十五岁前要一个孩子,四十岁评上特级教师,然后牵着她的手,看着我们的孩子长大,我们一起慢慢变老。
一切都按计划进行,除了孩子。
这个该死的,无法求解的变量。
我们努力了三年。
从协和的专家门诊,到街角巷尾的老中医；从一碗碗苦涩的汤药,到她手腕上永不愈合的针孔。每一次希望都像吹起的肥皂泡,绚烂一瞬,然后被名为失败的化验单无情戳破。
我心疼她,真的。我无数次把她揽在怀里,告诉她：雪,没有孩子也没关系,我爱的是你,不是一个生育工具。
她总是红着眼圈,用尽全力抱紧我,声音颤抖：老公,再给我一点时间……再试一次,我们一定可以的。
我信了。
我天真地以为,我们是命运共同体,是蜷缩在同一条战壕里,对抗不孕这个恶魔的战友。我愿意为她挡下所有流弹,为她承受一切非议。
我以为我爱上的是圣女贞德。
直到我发现,她其实是那个递刀的叛徒。
那个周六,我们又一次从生殖中心铩羽而归。空气里弥漫着失败的铁锈味。陈雪把自己锁在卧室里,我能听到她压抑的哭声。我没有去打扰,只是默默地收拾她换下的衣物,准备拿去清洗。
就在我拿起她那件驼色大衣时,一个硬物从口袋里滑落。
啪嗒。
清脆的一声,砸在我心上。
是一张折叠得像军事机密一样的化验单。
它很旧了,纸张泛黄,边角磨损得起了毛边。我捡起来,手指竟有些颤抖。
日期,是六年前。
我们结婚前一年。
我像一个拆弹专家,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展开。上面的字迹,像一行行淬毒的针,瞬间刺入我的视网膜。
**诊断：因长期服用高剂量紧急避孕药物,导致卵巢功能严重早衰,双侧卵巢储备功能极差,未来自然受孕可能性极低。**
长期
高剂量
婚前
我的大脑宕机了。像被超强电磁脉冲击中,所有的思维电路都被烧毁,只剩下尖锐、持续的耳鸣。
这是谁
这不是我的陈雪。我的陈雪,纯洁,善良,她怎么会……
我拿着那张轻飘飘的纸,感觉它有千斤重。我像个梦游者,一步步挪到卧室门口。
门虚掩着,里面传来她带着浓重鼻音的电话声。是打给她闺蜜小雅的。
……我又失败了,小雅……我快撑不住了……
……医生说我的卵巢功能几乎没有好转,再做试管也是浪费钱……
电话那头不知说了什么。
陈雪吸了吸鼻子,声音里带着哭腔后的疲惫和一丝……我从未听过的,漫不经心的轻佻。
我怎么跟他说啊我不敢……我怕他知道真相会恨死我……
他他什么都不知道。
她轻笑了一声,那笑声像一把冰锥,捅进我的耳膜。
傻乎乎的,还真以为是咱们俩运气不好。这个男人就是太爱我了,好骗得很。
轰——！
世界在我耳边炸开,然后陷入一片死寂。
我感觉不到愤怒,也感觉不到悲伤。
只有一片虚无的白,像宇宙大爆炸前的那个奇点,吞噬了一切。
我最信任的队友。
我发誓要用一生守护的爱人。
她不是和我并肩作战的战友。
我是她游戏里的一个史诗级装备,她用一个精心编织的谎言,对我使用了永久绑定。
我站在门外,一动不动。
屋里的电话还在继续。
……你说得对,不能让他知道。只要我一直装着在努力,他就会一直心疼我,永远不会离开我……
我缓缓地,将那张化验单重新折好,放回口袋。
然后,我推开了门。
雪,我开口,声音平静得连自己都感到陌生,你在跟谁打电话
陈雪吓得浑身一哆嗦,手机差点掉在地上。她惊慌地看着我,像一只被猎人发现的兔子,眼神里全是恐惧和心虚。
没……没什么,就是跟小雅随便聊聊。她飞快地挂断电话,脸上强行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老公,你……你都听到了
听到什么我一步步向她走近,每一步都像踩在玻璃碴上,听到你说我傻乎乎的,很好骗
她的脸唰地一下白了。
不！不是的！你听错了！我不是那个意思！她语无伦次地挥着手,向我扑过来,想抓住我的胳膊。
我侧身躲开。
这是我第一次,躲开她的拥抱。
她的手僵在半空中,脸上的血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
林伟……她声音颤抖,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滚落,你……你是不是不相信我了
我看着她梨花带雨的脸,那张我曾亲吻过无数次的脸,此刻却感到无比的恶心。
我从口袋里,慢慢地,掏出那张泛黄的化验单。
我没有打开,只是把它举到她面前。
这是什么我问,声音里不带一丝温度。
她看到那张纸的瞬间,瞳孔猛地一缩,仿佛看到了鬼。她脸上的所有表情都凝固了,只剩下纯粹的,极致的恐惧。
她没有回答。
她只是死死地盯着那张纸,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发抖。
我再问一遍,我加重了语气,这是什么
我……我不知道……她终于从喉咙里挤出几个字,眼神飘忽,不敢看我,这不是我的东西……
谎言。
到了这个地步,她还在撒谎。
我笑了。
无声地,凄凉地笑了。
我当着她的面,缓缓展开那张化验单。
长期服用高剂量紧急避孕药,我一个字一个字地念出来,像是在宣读她的死刑判决书,导致卵巢功能严重早衰。陈雪,六年前,你到底经历了什么
她扑通一声,跪倒在我面前。
老公！我错了！你听我解释！她死死地抱住我的腿,哭得撕心裂肺,不是你想的那样！是那个人渣！我大学时谈的那个男朋友！是他逼我的！我才是受害者！
她的哭喊声充满了整个房间,充满了委屈,充满了绝望。
仿佛她才是那个被背叛的人。
我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心脏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死死攥住,疼得快要无法呼吸。
受害者
那你把我当成了什么
一个可以用来弥补你过去创伤的工具一个可以被你肆意欺骗的接盘侠
所以,我打断她的哭诉,声音冷得像冰,你用一个谎言,骗我跟你结婚。你眼睁睁地看着我为了一个根本不可能实现的目标,像个傻子一样努力了三年。你看着我妈因为抱不上孙子而唉声叹气,看着我为了让你宽心而编造各种理由。你看着这一切,心里是不是觉得特别好笑
不是的！不是的！她疯狂地摇头,我只是太害怕了！我太爱你了,林伟！我怕你知道了会不要我！我不能没有你！
爱我我重复着这个词,觉得无比讽刺,你所谓的爱,就是把我变成一个彻头彻尾的笑话
我猛地甩开她的手,后退一步。
她被我甩得一个踉跄,跌坐在地上,难以置信地看着我。
你为了留住我,毁了我们拥有一个孩子的可能。
现在,你又想用‘爱’这个借口,来绑架我的原谅。
陈雪,你不觉得,你太自私了吗
我的话像一把手术刀,精准地剖开了她所有伪装。
她愣住了,哭声戛然而止。
然后,她的眼神变了。
绝望和乞求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被逼到绝境的疯狂和怨毒。
她慢慢地从地上站起来,擦干眼泪,冷冷地看着我。
自私林伟,你有什么资格说我自私
她笑了,那笑容充满了报复的快意。
对,我是骗了你！但如果不是我骗你,你现在能有这么好的工作能当上高级教师你忘了你评职称的时候,是我爸找了多少关系,请了多少人吃饭吗
如果没有我,你现在还是个一无所有的穷教书的！
你享受着我带给你的一切,现在反过来指责我自私林伟,你的良心呢
我被她这番颠倒黑白的话,震得半天说不出一个字。
原来,在她心里,这一切都是一场交易。
我看着她陌生的脸,第一次发现,我从来没有真正认识过这个和我同床共枕了五年的女人。
我的世界,在这一刻,彻底崩塌了。
而这,仅仅只是一个开始。
2
凌迟
光是听到还不够。
我需要更确凿的,能把她所有谎言都钉死在十字架上的证据。
那天晚上,我们分房睡了。这是结婚五年来的第一次。
凌晨三点,我像个幽灵一样潜入主卧。她睡得很沉,眼角还挂着泪痕,看起来楚楚可怜。
我拿起她的手机,用她睡着时我偷偷记下的指纹解了锁。
我的目标很明确——她那台早已不用的旧手机,藏在衣柜最深处。
我找到了。
开机,输入同一个密码。
我像一个冷酷的考古学家,在时间的废墟里挖掘着被掩埋的真相。
我找到了她和闺蜜小雅六年前的聊天记录。
**陈雪**：小雅,医生说我以后可能生不了孩子了,怎么办都是那个王八蛋,害我吃了那么多药！
**小雅**：操！这事你千万不能告诉林伟！
**陈雪**：可是林伟对我那么好,他家又是单传,他肯定想要个孩子的……我要不要告诉他
**小雅**：告诉他你疯了陈雪你是不是傻这么好的男人你去哪里找他要是知道了,肯定跟你吹了！你就装不知道,就说你们俩一起检查,谁有问题是谁的命！
**陈雪**：可是……这不就是骗婚吗我心里过不去……
**小雅**：什么骗婚这是为了爱情采取的必要手段！你爱他,就不能失去他！结了婚,他就是你的人了,生米煮成熟饭,他还能离了不成再说,现在不能生,不代表以后不能生,医学这么发达。就算真不行,抱养一个也一样。别傻了,雪,幸福要靠自己争取的！
我一页页地翻着,身体越来越冷。
原来,我所谓的神圣婚姻,不过是她们精心策划的一场生米煮成熟饭的骗局。
我的爱,我的信任,我的一切,都是她用来争取幸福的筹码。
我将那些聊天记录,一张张截图,保存,发送到我的手机上。
这是最后的棺材钉。
我做完这一切,天已经蒙蒙亮了。
那个周末,是我父母结婚三十周年的纪念日。
家宴。
一大家子人,其乐融融。
陈雪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化着精致的妆,穿着我给她买的新裙子,挽着我的胳膊,笑靥如花地给长辈们敬酒。
她演得那么好,那么天衣无缝。
饭桌上,我妈又一次旧事重提,叹着气说：小伟啊,你们到底什么时候能让我抱上孙子啊你看你表弟,孩子都会打酱油了。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在我们身上。
陈雪立刻挤出完美的、温顺的笑容,体贴地给我夹了一筷子菜。
妈,我们正在努力呢,您别急。主要是林伟工作太忙了,压力大,我们得慢慢调理。
她轻描淡写地,就把锅甩了一半到我身上。
我看着她,看着她那张写满了贤惠和无辜的脸,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好一出精彩的表演。
我放下筷子,拿起酒杯,轻笑了一声。
那笑声不大,却像一根针,瞬间刺破了和谐的氛围。
整个饭桌,安静了下来。
妈,我说,声音不大,但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朵里,您可能这辈子,都抱不上我生的孙子了。
我妈的脸瞬间白了：你……你说什么混账话！
我爸的脸色也沉了下来。
我没有理会他们,只是死死地盯着陈雪。
我看到她的笑容僵在脸上,握着筷子的手在微微发抖。
为什么我爸厉声问道,去医院检查了吗到底是谁的问题
我依然不说话,只是看着陈雪。
把舞台留给她。
让她自己来演这最后一幕。
陈雪的嘴唇开始哆嗦,眼神里充满了乞求和惊恐。她在用眼神向我求饶。
晚了。
说话！我爸猛地一拍桌子,震得碗碟作响。
巨大的压力下,陈雪的心理防线彻底崩溃了。
她哇地一声哭了出来,手指着我,歇斯底里地尖叫：是他！是他逼我的！我身体不好！我有什么办法！你为什么要当着全家人的面这么逼我！林伟,你太狠了！
她这一哭,这一指控,瞬间占据了道德的制高点。
一个为生孩子而努力多年、身心俱疲的可怜女人。
一个在家庭聚会上公然揭妻子伤疤的冷血丈夫。
我父母愣住了。
然后,我预想中最荒谬,也最残忍的一幕发生了。
我妈的怒火,瞬间调转向了我。
林伟！你给我闭嘴！她站起来,指着我的鼻子骂道,你怎么能这么对小雪说话！她为这个家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你身体没问题,那肯定就是她的问题,有问题我们就治！你一个大男人,在这里给她难堪,你算什么男人！
我爸也一脸失望地看着我：你太让我们失望了！夫妻之间的事,不能回家好好说吗家丑不可外扬！你看看你现在像什么样子！
我看着我妈那张因愤怒而扭曲的脸,看着我爸那失望透顶的眼神。
我笑了。
原来,真相是什么,根本不重要。
他们要的,只是一个贤惠的儿媳,一个和谐的家庭,一个可以用来延续香火的孙子。
至于我这个儿子,是否被欺骗,是否被伤害,根本无所谓。
啪！
一记响亮的耳光,狠狠地甩在我脸上。
是我妈打的。
火辣辣的疼。
你给我滚出去！什么时候想明白了,什么时候再回来！去给小雪道歉！
我站在那里,脸上一片滚烫,心里一片冰凉。
我成了整个家族的罪人。
一个被公开处刑的,不体谅妻子的混蛋。
陈雪躲在我妈身后,探出头,用一种掺杂着恐惧和得意的眼神看着我。
她赢了。
在我的主场,在我的家人面前,她又一次赢了。
我没有再看任何人一眼。
我转身,一步步走出了那个让我窒息的家。
门在我身后关上的那一刻,我听到了我妈安慰陈雪的声音：好孩子,别哭,妈给你做主……
全世界,都与我为敌。
我一个人走在深夜的街头,像一条被遗弃的狗。
手机震动了一下。
我拿出来,是一条微信消息。
来自我的一个学生,苏小满。
一个很特别的女孩,成绩中等,有点叛逆,但看物理问题总有自己独特的角度,像个小精灵。
消息很简单：老师,你还好吗我今天看你上课的时候,好像一直心不在焉。
一条简单的,不带任何功利性的关心。
在这一刻,却像一束微弱的光,照进了我漆黑的世界。
我盯着那条消息,看了很久很久。
然后,一个恶毒的,连我自己都感到战栗的念头,在我心里疯狂滋生。
陈雪,你不是最在乎我对你的忠诚吗
你不是最害怕失去我吗
那我就,亲手毁掉你最珍视的东西。
我点开对话框,当着街边橱窗里自己那张狼狈的脸,一个字一个字地打下回复。
心情很不好。
放学后,能陪老师聊聊天吗
按下发送键的那一刻,我感觉自己灵魂的一部分,彻底死掉了。
而另一部分,则从地狱里,爬了出来。
3
死亡与重生
我没有回家。
我在学校附近找了一家廉价的旅馆住下。
陈雪的电话和微信狂轰滥炸,我一个都没接,一个都没回。
第二天下午,最后一节课的下课铃声响起。
我站在办公室的窗前,看着苏小满背着书包,犹豫地朝教师楼走来。她穿着干净的校服,扎着马尾,脸上带着属于那个年纪的纯真和不安。
我感到一阵尖锐的自我厌恶。
林伟,你正在做什么
你在利用一个学生的关心,去报复你的妻子。
你正在变成一个你曾经最唾弃的人。
但另一个声音在我脑中咆哮：那又如何我的一切都被毁了！凭什么他们还能心安理得
苏小满敲响了办公室的门。
老师,您找我她小声问,有些拘谨。
嗯,我深吸一口气,压下所有情绪,露出一个尽量温和的笑容,走吧,我们去那边公园走走。
我们并排走在学校的林荫道上,一言不发。
老师,你……是不是家里出什么事了最终还是她先开了口。
算是吧。我自嘲地笑了笑。
和师母吵架了吗她小心翼翼地问。
我停下脚步,看着她清澈的眼睛,那里面充满了纯粹的担忧。
我忽然觉得很累。
我不想再演戏了。
小满,我开口,声音沙哑,如果有一天,你发现你一直坚信不疑的整个世界,都是一个巨大的谎言,你会怎么办
她愣住了,似乎没想到我会问这么一个哲学性的问题。
她认真地想了想,然后抬起头,眼神坚定：如果世界是假的,那我就去找那个真的。
如果……找不到呢
那就自己创造一个。她回答得毫不犹豫,像在解一道物理题,就像从混沌中建立新的秩序。
自己创造一个……
我看着她年轻而充满力量的脸,心中某个角落,似乎被触动了。
就在这时,我的手机疯狂地响了起来。
是陈雪。
我不耐烦地挂断。
她又打了过来。
我又挂断。
第三次,我接了。
林伟！你到底在哪里！你为什么不回家！电话那头,是她歇斯底里的咆哮。
我没有说话。
你是不是跟那个女学生在一起！她敏锐地猜到了,声音陡然变得尖利,林伟,你敢！你还是个老师吗你这么做对得起谁！
对得起谁
我笑了,笑声越来越大,充满了荒凉和疯狂。
陈雪,我对着电话,一字一顿地说,我现在,就在你最害怕的地方,做着你最害怕的事。
我现在,就在创造一个,没有你的,新的世界。
说完,我直接挂断了电话,关机。
苏小满被我吓到了,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老师……
我转过头,看着她。
那一刻,复仇的火焰彻底吞噬了我的理智。
小满,我看着她,用一种近乎蛊惑的语气说,帮老师一个忙,好吗
data-fanqie-type=pay_tag>
半小时后,我带着苏小满,回到了那个我曾称之为家的地方。
我用钥匙打开门。
陈雪正像一头困兽一样在客厅里踱步,看到我身后的苏小满时,她脸上的表情,从愤怒,到震惊,再到彻底的绝望。
她最恐惧的噩梦,成真了。
林伟,你……她的嘴唇在颤抖,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苏小满显然也被这阵仗吓坏了,她紧张地抓着书包带,小声说：老师,我……我还是先回去吧。
不用,我拉住她的手腕,不让她走,然后转向陈雪,脸上带着残忍的微笑,小满的物理竞赛遇到点难题,我带她回家,用我书房的资料,给她好好辅导一下。
在我们的家里陈雪的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对,我看着她的眼睛,清晰地说道,在我们的家,用我的时间,辅导我的学生。
我故意加重了我的两个字。
我拉着还没反应过来的苏小满,从脸色煞白的陈雪身边走过,径直走向书房。
在关上书房门的那一刻,我回头看了她一眼。
她站在那里,像一座被风化了的石像,眼神空洞,仿佛灵魂都被抽走了。
那是终极的羞辱。
我没有和苏小满发生任何实质性的关系。
但我用一种更恶毒的方式,在我俩最神圣的空间——我们的家——公然宣告了她的出局。
我让她亲眼见证,她是如何被另一个更年轻,更纯粹的女孩,轻易取代。
那天晚上,苏小满走后,家里爆发了结婚以来最惨烈的一场战争。
没有打骂,只有言语的凌迟。
林伟,你疯了！她还是个孩子！陈雪的声音在发抖。
孩子我冷笑,在你眼里,她是个孩子。在我眼里,她是诚实的,真实的。不像某些人,从里到外,都烂透了。
你为了报复我,就可以去毁掉一个学生吗你的人格呢你的师德呢
我的人格我一步步逼近她,我的人格,在我发现自己当了五年傻子的时候,就已经被你亲手毁掉了！我的师德,在我被我亲妈打耳光,被你们全家人当成罪人的时候,就已经被你践踏得一文不值了！
陈雪,我现在一无所有了。
一个一无所有的人,是不会在乎多毁掉一点东西的。
她被我眼里的疯狂吓得后退了一步,撞在墙上。
她哭了,这一次,不再是歇斯底里,而是无声的,绝望的流泪。
老公,我错了……我们回到过去,好不好她开始放低姿态,苦苦哀求,我们把这一切都忘了,我再也不提孩子的事了,我们就像以前一样……
回到过去我笑了,怎么回去坐上时光机,回到六年前,让你把那些避孕药都吐出来吗
我的话像一把淬毒的匕首,狠狠扎进她心里。
她捂住胸口,痛苦地弯下腰,剧烈地咳嗽起来。
我冷漠地看着她,心里没有一丝怜悯。
第二天,我收拾了我的东西。
我没有带走任何她买的东西,只带走了我自己的书和几件衣服。
我拟好了离婚协议书,放在茶几上。
净身出户。
我什么都不要。
我只想尽快地,从这场噩梦里逃离。
我最后看了一眼这个我曾用心经营了五年的家。
然后,在离婚协议书旁边,我留了一张便条。
上面只有三个字,和三个标点。
我知道了。
我知道了你的一切。我知道了那通电话,我知道了那些聊天记录,我知道了你所有的谎言和算计。
游戏结束了。
祝你好运。
我拉着行李箱,关上了门。
这一次,我没有再回头。
*
*
*
我搬到了之前住的那个廉价旅馆。
一开始,陈雪没有签离婚协议。
她以为我只是在闹脾气,在用更极端的方式逼她就范。
她发疯一样地给我打电话,发微信。从咒骂,到哀求,到威胁。
林伟,你不能这么对我！
老公,你回来吧,我求你了,我签字,我什么都听你的！
你要是不回来,我就去学校闹！让所有人都知道你勾引女学生！
我一个都没回。
我换了手机号。
一周过去。
她大概是慌了。她开始找我的朋友,我的同事,甚至找到了学校的领导。
但没人知道我住在哪。
她找不到我。
恐慌开始像藤蔓一样缠绕她。
后来,我从一个还愿意跟我说几句话的同事那里听说。
她一个人回到了我们空无一人的家里。
她看到了那份离婚协议,和我留下的便条。
她冲进书房,发现我带走了所有的书,却留下了她给我买的那支昂贵的派克钢笔。
她打开衣柜,发现我所有的衣服都不见了,只剩下她给我买的那些。
她拉开抽屉,看到了我留下的所有东西——我们所有的合影,我写给她的每一封情书,甚至我为备孕做的那三大本厚厚的笔记。
上面密密麻麻地记录着她的每一次体温,每一次检查,每一次情绪波动,旁边还有我写的加油打气的话。
老婆加油,我们一定可以！
这次失败了没关系,老公永远在你身边。
宝宝,爸爸妈妈在等你哦。
同事说,她看到那些笔记的时候,当场就瘫在了地上。
她终于意识到,她用谎言亲手毁掉的,是一个怎样爱她的男人。
她终于明白,她失去的,是整个世界。
据说,她那天晚上在家里哭得撕心裂肺,邻居都报了警。
那种痛彻心扉的悔恨。
是我带给她的。
这是我离开她之后,听到的第一个,让我感到些许快意的消息。
4
王者归来
两年后。
我不再是那个意气风发的林老师了。
和未成年学生走得太近,即使什么都没发生,流言也足以杀死一个老师的职业生涯。我主动向学校递交了辞呈。
陈雪最终还是签了字。我们离了婚,我净身出户,从她的世界里彻底消失。
我在大学城附近,用我仅有的一点积蓄,开了一家小型的物理培优机构。从一个学生,两个学生开始,凭着过硬的实力和不要命的努力,两年时间,我的伟格物理在大学城已经小有名气。
我剪掉了原来的发型,留了些胡茬,眼神里多了些驱不散的阴郁。我变得沉默,寡言,像一块被重新淬炼过的冷铁。
我活下来了。
苏小满,考上了本市最好的大学,就在大学城。
她成了我的助教,也是我的……女朋友。
她年轻,聪明,充满活力。她看我的眼神里,是毫不掩饰的崇拜、爱慕,和一丝……心疼。
她像一束恒定的光源,照亮了我坍塌后的废墟。
她让我觉得自己,还活着。
那天下午,阳光正好。我和苏小满在大学城最火的一家咖啡馆里,讨论她考研的专业方向。
她穿着白色的连衣裙,长发披肩,笑起来的时候,眼睛像月牙。
老师,我觉得量子物理更有意思,你觉得呢她晃着我的胳膊,撒着娇。
我刚想说话,门口的风铃响了。
一个憔悴的身影,逆着光,站在那里。
我的心脏,猛地一滞。
是陈雪。
她瘦得脱了形,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旧风衣,头发随意地扎着,眼窝深陷,眼里的光早已熄灭。岁月在她脸上刻下了远超她年龄的沧桑。
她看到了我。
然后,她看到了我身边的,笑靥如花的苏小满。
她的身体晃了一下,扶住了门框才站稳。
苏小满也感觉到了气氛不对,她顺着我的目光看过去,脸上的笑容瞬间收敛,身体下意识地向我靠拢,眼神里充满了警惕。
陈雪深吸了一口气,像一个即将走上刑场的囚犯,一步一步,艰难地向我们走来。
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每一下,都像踩在我的神经上。
林伟。
她的声音沙哑得像被砂纸磨过,和我记忆中那个清亮的声音判若两人。
我没有抬头,甚至没有停下转动咖啡杯的手。我假装在研究杯子上拉花,把她当成一团空气。
我们……能谈谈吗她在我桌边站定,声音里带着近乎乞求的卑微。
我终于停下动作,缓缓抬起头。
我用一种审视陌生人的,冷漠而疏离的眼神,看着她。
没有愤怒,没有恨意,只有一片虚无的平静。
因为,她已经不配再激起我任何情绪了。
苏小满感觉到了我身上的寒意,她伸出手,在桌下,紧紧地握住了我的手。她的手心温暖而干燥,给了我一丝力量。
陈雪看到了我们交握的手。
她的瞳孔狠狠一缩,那最后一丝强撑的镇定也土崩瓦解。
眼泪,毫无征兆地涌了出来。
林伟,我错了……我真的错了……她开始语无伦次,声音哽咽,我这两年,没有一天不在后悔……我每天晚上都梦到你,梦到我们以前……
咖啡馆里的人,开始朝我们这边看过来。
苏小满皱起了眉,脸上露出了不悦。
这位女士,她站了起来,礼貌而又强势地挡在我面前,我想您认错人了,或者,您打扰到我们了。
陈雪根本没有理她,她的眼里只有我。
你让她走开！她忽然激动起来,指着苏小满,林伟,你听我说！我已经把她的一切都查清楚了！她叫苏小满,她以前是你的学生！她图你什么她只是崇拜你,那不是爱！你被她骗了！
她只是个小姑娘,她什么都不懂！你回来吧,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我什么都不要了,我只要你回来……
她开始哭,开始忏悔,开始试图拆散我们。
还是老一套。
我静静地听着,像在看一出蹩脚的独角戏。
等她终于因为喘不过气而停下时,我才缓缓开口。
声音不大,却像一把锋利的冰刀,精准地刺穿了咖啡馆里嘈杂的音乐。
陈雪。
我叫了她的名字。
她愣住了,充满希冀地看着我。
第一,我说,竖起一根手指,你不是想我。你只是无法忍受现在孤独、失败的人生。你在怀念的,是那个可以让你呼之即来挥之即去,还能把你当成全世界的傻子。
她的脸,白了一分。
第二,我竖起第二根手指,眼神愈发冰冷,你没有资格评价我的感情。你连‘爱’这个字怎么写都忘了。你所谓的爱,是欺骗,是算计,是绑架。而小满给我的,是尊重,是理解,是救赎。
她的身体开始发抖。
第三,我放下了手,身体微微前倾,用只有我们三个人能听到的声音,一字一顿地说道,你最大的错误,不是骗我,也不是不能生。你最大的错误是,在东窗事发之后,你不是第一时间忏悔,而是选择攻击我,联合我的家人来羞辱我。
在你把我推向深渊的那一刻,我们就已经结束了。
你没有错在背叛我。
你错在,以为我被背叛后,还会像条狗一样,摇着尾巴回到你身边。
我的每一句话,都像一颗子弹,精准地射进她的心脏。
她张着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脸上血色尽失,只剩下死灰般的绝望。
我说完了。
我站起身,从钱包里抽出几张钞票,轻轻放在桌上,压住杯子。
我没有再看她一眼。
我牵起苏小满的手,柔声说：我们走吧,换个地方。
嗯。苏小满乖巧地点点头,回握住我的手。
我们转身,并肩走向门口。
林伟——！
身后,传来陈雪凄厉到变调的尖叫。
那声音里,充满了不甘,悔恨,和彻底的,被摧毁的绝望。
我没有回头。
一步都没有。
我为她,也为我自己那段愚蠢的过去,关上了最后一扇门。
5
终局
生活回归平静,就像一颗石子投入湖中,涟漪散去后,湖面依旧。
只是湖底,多了些什么。
关于陈雪的消息,是半年后,我从一个以前关系还不错的同事口中听说的。
那天我们偶然在书店遇到,寒暄了几句。
哎,林伟,你听说了吗陈雪她……同事面露同情,欲言又止。
怎么了我淡淡地问,语气像在问今天的天气。
她好像……精神有点不太好。工作也丢了,整天把自己关在家里。她爸妈把她接回去了,前段时间听人说,在看心理医生呢。
同事叹了口气：你说这叫什么事啊,当初多好的一对儿,怎么就闹成这样了。她也是傻,守着那么好一个男人,自己作没了。
因果报应,天道轮回。
她曾经最恐惧的,被抛弃的,孤独的人生,最终还是分毫不差地降临在了她身上。
命运以一种最冷酷,也最公平的方式,完成了它的闭环。
听到这个消息时,我内心没有一丝波澜。
没有快意,没有怜悯,什么都没有。
就像听到一个陌生人的八卦,哦一声,就过去了。
我对同事点了点头,说：我还有事,先走了。
然后转身,走向图书馆。
苏小满正在等我。
她坐在靠窗的位置,阳光透过巨大的落地窗,洒在她身上,为她镀上了一层金色的光晕。她正专注地看着一本厚厚的《量子场论》,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投下一片安静的阴影。
那一刻,她美得像一幅画。
我走过去,在她对面坐下。
她抬起头,看到我,立刻露出一个灿烂得能融化冰雪的笑容。
老师,你来啦。
嗯。我看着她,心中一片安宁。
这就是我现在的世界。
简单,纯粹,真实。
我拿起我的书,准备继续我们下午的计划。
她却忽然伸过手,盖住了我的书页。
老师,她压低声音,身体微微向我倾斜,眼睛亮晶晶的,像藏着漫天星辰,刚才,我看到你和王老师聊天了。
嗯,偶遇。
他是不是又跟你说起……那个人的事了她的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
的小心翼翼。
我没有否认。
她笑了,那笑容,和刚才的灿烂不同,多了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了然和满足。
她凑到我耳边,用只有我能听到的,如同恶魔低语般的声音,轻轻说：
我就知道,这一天迟早会来的。
我的心脏,猛地漏跳了一拍。
我僵住了,看着她。
老师,她的笑容愈发甜美,眼神却像一个布下了天罗地网的顶级猎手,欣赏着自己即将到手的猎物,你不用觉得愧疚,也不用觉得是你毁了她。
因为,从一开始,她就输了。
我的后背,窜上一股寒意。
你……什么意思我的声音有些干涩。
苏小满嘴角的弧度更大了,那双我曾以为无比清澈的眼睛里,此刻却仿佛藏着无尽的漩涡,要将我彻底吸进去。
她用那甜得发腻的声音,说出了一句让我遍体生寒的话。
意思就是……
老师,我就知道,你最终会是我的。
从两年前,我第一次在办公室门口,无意中听到你和她在电话里声嘶力竭地吵架那天起……
我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