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子终于被立为太子,我却重病缠身,时日无多。
皇帝在病床前向我坦白,他调换了我和妹妹的孩子。
当朝太子仁玉是她和庶妹曲璃月的孩子。
而我的孩子却是那个被关在皇寺,一辈子不见天日的傻子。
冰冷的帝王此刻痛哭流涕:婉欣,是我对不起你,下辈子,我一定千倍百倍补偿你!
我亲手养大的孩子跪在我面前:谢皇后多年养育之恩,若有来生,仁玉愿做您真正的孩子!
他们一个假仁假义,一个语气疏离。
想到十几年来像个傻子一样被他们骗得团团转,我气得吐出一口鲜血,死不瞑目!
再一睁眼,我重生到生产那天。
看着面前欣喜的皇上,我唇角轻勾。
怎么补偿,要由我说的算。
……
婉欣,你为朕生下皇子,朕很欣慰!
熟悉的声音传来,混沌的头脑瞬间清晰。
我睁开眼睛,看到皇上和他怀里的婴儿我才终于意识到我重生了。
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让我看看孩子。
丫鬟茯苓将孩子抱到我面前。
婴儿白白嫩嫩,似乎被吵到了,不满地瘪瘪嘴。
提起的心终于放下。
上辈子我生产后就晕了过去,如今看来皇上还没逮到机会调换我和曲璃月的孩子。
想到此,我眸光低垂。
璃月腹中的孩子是薛将军的遗腹子,可万万不能有事!她刚刚受了惊吓,不知道现在怎样
听我提起曲璃月,皇上神色不变,眼神却是一直盯着我怀中的孩子。
璃月一切安好,她同你一样生下了男婴,母子平安。
荣嫔养的雪团惊了她的胎气,害得她早产,朕已将荣嫔打入冷宫,你尽可放心。
你生产消耗过多,先睡一会儿。
他站起身对身后的麽麽说道:把孩子抱走,别吵着皇后休息。
我下意识抱紧怀中的婴儿:且慢!
他停住脚步,眉宇之间带上一丝不悦。
臣妾心中一直惦记着妹妹,若不看上一眼,怕是休息不好。
你刚生产完,皇后,不要任性。
内殿的宫女齐齐跪下,他语气中的警告毫不掩饰。
曲璃月是臣妾的妹妹,她生下的孩子是薛将军的遗腹子,也是臣妾的外甥。
我特意咬重了外甥两个字,皇上额头的青筋不由得跳了跳。
在他发怒之前,我又故作娇羞地垂下了头:皇上爱惜臣妾,臣妾心里明白。璃月只是在偏殿生产,也不是多远的地方,臣妾穿暖和些就好。
皇上没有说话,深沉的目光紧盯着我。
我抬起头,双目交汇,谁都没有先移开视线。
最后还是他先开了口。
既然你这么疼爱这个妹妹,就让她在宫中多住几天。你坐月子,正好有个人陪你说话。
我在心里嗤笑。
他倒是不吃亏。
多待几日,让你再把孩子换了吗
见我依旧抱着孩子不肯撒手,皇上终于放弃了。
下人退去,内殿只剩我和茯苓。
看着怀里的奶团子,我心里似在滴血。
他原本是个正常的孩子,却因为曲璃月成了个傻子!
她身为妾室,仗着我是当朝皇后,几次三番挑衅薛将军的正牌娘子。
薛娘子恨透了她,将孩子抱到自己院里养育。
我的儿子因为一场意外,烧成了傻子。
后来又因冲撞了御史家的小姐被皇上关进了皇寺。
我直到死都没有见到他最后一面!
趁着茯苓给我梳妆之际,我心一狠,拿起簪子沾上胭脂,刺向他腰间。
这辈子休想再有人把孩子从我眼前换走!娘娘,您这是干什么!
茯苓惊呼一声,连忙哄着大哭的孩子。
我抓紧她的手,语气严肃:这个孩子你要时刻盯着他,不能让他脱离你的视线一秒钟。
茯苓,这宫里我谁都不相信!你是我陪嫁的丫鬟,我只能相信你!
她虽不明我的意图,但还是重重点了点头。
偏殿内,刚生产完的曲璃月依依不舍地抱着孩子。
看到我进来,她惊讶之余,还是没忍住朝我身后望了一眼。
姐姐,你刚生产完,不易走动。
不妨事,我来看看孩子。
我接过她怀里的孩子,细细端详着:这孩子怎么不像薛将军,看起来倒有几分……像皇上!
曲璃月顿时大惊:姐姐这话可不能乱说,他生父是薛令,薛将军!这要让别人听见了,姐姐是想我被拉出去浸猪笼吗!
说完她便假惺惺地哭了起来。
我淡淡地看着她,并没有出声安慰。
曲璃月自讨没趣,尴尬地擦了擦不存在的眼泪。
妹妹真是的,我就是随口一说,他和我的安儿是表兄弟,有几分相像也是应该的。
我话锋一转:对了,孩子还没起名字吧,不如就叫仁玉
她松了一口气,想也没想就答应了。
曲璃月就这样住了下来。
月子里,皇上无数次想调换孩子。
我和茯苓严防死守,竟让他抓不到一点机会。
孩子满月那天,薛娘子特意来宫中接曲璃月和孩子。
多谢娘娘帮将军照顾内眷,后宫事务繁忙,今后还是不劳烦您了。
她语气生硬,腰杆挺得笔直。
不用想都知道,曲璃月仗着是我庶妹,没少给她气受。
我亲自上前将她扶起:自从北疆一战,已经快一年了,还没薛将军的音信吗
薛娘子眼眶发红,声音不自觉地带着一丝颤抖。
娘娘不必再劝,臣妇一日没见到将军尸首,就不会举行丧礼。
娘子说得是!将军武艺高强,战场凶险,或许只是暂时失联,他日将军定会平安归来!
皇后娘娘真是这样以为
她眸中燃起一丝希望,我却笑而不语。
曲璃月刚被诊出有孕,不等消息传到北疆,薛将军就下落不明。
世上哪有那么巧的事!
只是我也不太肯定,还需要查探一番。
薛娘子正要继续逼问,茯苓抱着安儿走了进来:娘娘,曲璃月她……
我轻抿一口茶:薛娘子不是外人,你直说便是。
曲璃月说临走前有东西送给大皇子,奴婢按您说的带她去了,她中途借由口渴将奴婢支了出去,现在人已经带着孩子出了宫。
我打开襁褓,看到后腰上的胭脂印记,唇角不由得勾起一抹笑。
我早就料到他们不会这样轻易放弃,索性给他们一个机会。
我提前调包了安儿和仁玉,她就这样又把孩子换了回来。
薛娘子惊愕不已:皇后娘娘,她这是……
上辈子安儿在她院中出事后,她一身白衣进宫脱簪请罪。
我知晓她将门嫡女出身,心思单纯,安儿的病又来得蹊跷。
我心中存疑,可不等我查明,她便剃掉头发出家。
自此将军府曲璃月一人独大。
她这一招,既搞傻了我的孩子,又除掉薛娘子,真是一箭双雕。
娘子若肯帮忙保密,我也给娘子指条明路。
远离曲璃月和她的孩子,不管她耍什么手段,以不变应万变。
薛娘子瞪大了双眼,又赶忙低下头行礼。
我满意地轻抚发髻。
我倒要看看,曲璃月她会怎么搞傻自己的孩子!四季更迭,庭前梅谢菊开往复几轮。
八年过去,安儿已经长成了个大孩子。
这几年间,薛娘子得了我的忠告,不但没有把仁玉养在自己院里,还单独给她们开了个院子。
那边行不通,曲璃月把主意打到了我的身上。
她没事就带着孩子进宫,我总是借由公务繁忙避而不见。
她一开始抱怨了几回,时间长了倒是嫌我打扰了她和皇上秘密厮混了。
眼下曲璃月正和我说着话,院中安儿突然一声惊呼,她立马冲了出去。
大皇子,摔倒哪了有没有事!
不等安儿回话,她拉起仁玉,用力打在他的脸上。
小兔崽子,你什么身份,竟敢害得大皇子摔倒!伤了大皇子你这条贱命都不够赔的!
还不给大皇子跪下磕头认错!
仁玉被打得发蒙,委屈地说不出话来。
安儿连忙解释:姨母,您别打仁玉,是我踢毽子不小心摔倒,和仁玉没有关系!
他要不踢毽子,你就不会摔倒。他让你摔到地上就是要受罚!
曲璃月斜睨了我一眼,抓着仁玉的头发,又是几巴掌。
气出够了,她才平复了心情。
安儿,你就把仁玉当成狗奴才,他一条贱命,怎么使唤都行!
安儿缩了缩肩膀,往茯苓身后挪了挪。
我看得正起劲,门口闪过一抹明黄色的身影。
我轻咳两声:璃月,你也别太过分了。
仁玉是将军遗腹子,他是将军在世的唯一血脉,你要好好带他!
曲璃月满不在意地耸耸肩。
怕什么,我是他亲娘,他以后的前途都在我手上,我就不信,他还能杀母!
我冷笑一声,嘱咐好茯苓看好安儿后,我借由要和内务府议事转身离开。
晚上,我将安儿哄睡,一出门就看到仁玉可怜兮兮地坐在台阶上。
我走上前:你娘呢,这么晚她去哪了
我不知道,她下午出去了,一直没回来。
仁玉脸颊红肿一片,他吸着鼻子,小心翼翼地看向我:仁玉怕黑,皇后娘娘也可以哄我睡觉吗
为什么要我哄你
他眼珠转了转:我总觉得娘娘很特别,像……像我亲娘。
我愣住,随后捂嘴大笑出声。
是谁给她了这种错觉,让他到我面前说这种话!
我垂下眼,语气瞬间冰冷:不可以!
我随意指了个丫鬟:去,将薛少爷带回屋。等二小姐回来,你再回去休息。
不知过了多久,夜里我被偏殿的哭声吵醒。
茯苓轻声回禀:曲璃月回来,知道薛少爷对您说了那些话,发了好大的脾气。现在正用薛少爷撒气呢!
我冷嗤一声,看来她已经快忍不下去了。
曲璃月果然没让我等太久。
我生辰那天,皇上设了家宴,特许母亲进宫探望。
母亲本就不喜曲璃月,奈何她闻着味跟来。
就在我们闲聊时,各宫嫔妃的贺礼一一到了。
贤妃送了寿桃纹手钏,孙嫔送了酸枝木镶玉梳匣,良才人送了亲手做的燕窝桃花羹……
前面倒没有什么,听到最后的桃花羹,曲璃月眼中明显亮了起来。
我嘴角噙笑:良才人有心了!拿来我尝尝!
茯苓将瓷碗递到我手上,我舀了一勺正要送入口中,曲璃月用胳膊拱了一下仁玉。
他走到我面前不情不愿地开了口:姨母,我从没吃过这么好的吃食,你能不能告诉我燕窝是什么味的
你是饿死鬼托生吗,什么都想吃!瞧你那小家子样,皇后娘娘的吃食也是你肖想的,再给我丢人,回去给你扔恭桶里,让你吃个够!
母亲见她骂声震天,像个泼妇一样,神色已经不悦。
事到如今,我哪还看不明白。
男孩子这岁数正是贪吃的时候,你也不要骂他了!
仁玉,这个赏你了,拿去吃吧!
他伸手接过,坐在一旁慢条斯理吃着。
安儿,上祖母这里来!
母亲抱着安儿,突然指着他脸颊笑了起来。
这孩子和你一样,小时候脸上什么都没有,长着长着脸上突然冒出个痣!你看看,这位置都一样!要不说是亲生的呢!是不是,小安儿!
话音刚落,曲璃月手上的茶碗骤然摔落在地。
你说什么!
她用力抓住安儿,仔细观察着。
不可能啊,这不可能!
曲璃月踉跄退后两步,看到还在吃着燕窝的仁玉,突然惨叫出声:仁玉!我的仁玉!
data-fanqie-type=pay_tag>
她一把夺过仁玉手上的瓷碗,用力摔在地上。
玉儿,玉儿你怎么样!叫太医,快叫太医!
太医很快就来了。
他沾了点地上的燕窝闻了闻。
不好,这是痴魂草!
太医飞快写下方子:快,务必将药熬得浓浓的,让薛少爷服下去!
一碗汤药下去,仁玉肚子里的食物很快就吐了个七七八八。
痴魂草乃苗族秘药,重金难求。
此物毒性不深,却极其阴狠。服用后先是嗜睡,反应迟缓,一个月后智商骤退,和三岁小儿再无区别,更重要的是此药无解!不过,幸好薛少爷食用的并不多,只是……这以后怕是离不开人了。
我心头倏地一颤。
苗疆秘药重金难求
曲璃月一个无权无势的女子怎么能弄到这样的毒物,唯有那个人……
得知自己酿下大祸的曲璃月崩溃大哭:太医,您一定有办法的!我的玉儿不能有事,他,他可是当今……
曲璃月!
皇上走进内殿,她的声音猛然停住。
我强压下心中的恨意,起身行礼:皇上,仁玉是因为我才遭此横祸,若不是他,我就要……
我擦了擦眼泪:求皇上一定要给仁玉讨回公道!
听着良才人跪在外间喊着冤枉,皇上心烦地闭上了眼,不断盘着手上的十八子手串。
我知道他内心正在反复挣扎。
良才人的父亲是个小御史,官虽然不大,但和一个傻掉的私生子相比,孰轻孰重他比我分得清。
更何况,这个毒从何而来,是谁下的,他心知肚明!
果然,皇上睁开眼,冷声宣布:御膳房宫女陷害良才人,谋害皇后,乱棍打死!
皇上!
曲璃月眼眶通红,泣不成声。
皇上顿了顿,最终还是心软了:仁玉还没脱离危险,你暂且在后宫住下吧。
皇上一句话,整件事就这样盖棺定论了。
众人散去后,曲璃月才堪堪缓过神。
曲婉欣,你早就察觉了!
看我在你面前打骂自己的亲生儿子,你很得意吧
我轻笑一声,掸了掸袖子上不存在的灰尘。
得意倒算不上,就是想看你自作自受。
你这个毒妇!
曲璃月上前一步,抬手就要向我抓来。
茯苓住着她的头发反手就是一巴掌。
皇后娘娘的名讳岂是你能叫的!
她紧咬着嘴唇,恶狠狠地盯着我:你是皇后又能怎样!当年我若是进宫,现在坐在后位上的指不定是谁!
茯苓没忍住嗤笑出声:你一个妾室所生,还想当皇后做什么春秋大梦!
我本来可以当正头夫人的!
我重重一拍桌子:正头夫人就是和宰相儿子婚前通奸吗!
当年父亲有意让曲璃月陪我一起入宫。
母亲觉得她心思不正,让她进宫对我并无助力,索性给她和父亲门生定下了亲事。
奈何曲璃月一心攀高枝,根本看不上穷书生。
她不知怎么勾搭上了宰相的儿子,与他在茶馆私会,被母亲撞了个正着。
父亲一怒之下,要将她送回到乡下庄子。
她中途跳车,恰巧遇到回京的薛将军。
曲婉欣,敢害我儿子,我一定要让你付出代价!
我实话告诉你,仁玉不是薛令的儿子!他的生父你想不到!
话音刚落,仁玉的手指动了动。
下一秒他坐了起来,茫然地看着我:母妃一瞬间我倒吸一口凉气。
仁玉难道也重生了
我呆愣在原地,曲璃月率先扑了过去。
仁玉,我的孩子,娘对不起你!
娘错了,娘以后一定好好待你!
你是谁是哪个宫里的宫女吗
曲璃月一下哑火,眼泪大滴大滴地掉落。
翌日我招来太医。
目前来看,薛少爷应是有意忘掉许多事,那些事对他打击太大,他从心底里逃避,不愿接受。
我不放心,让茯苓带着安儿前去试探,他竟然将安儿认成了弟弟。
见我整日愁眉不展,茯苓忍不住劝我:娘娘,奴婢觉得薛少爷应该不是装的!曲璃月常年虐待他,薛少爷或许从心底里不想认这个娘。
要不然他怎么管你叫母妃,却不记得皇上。
会是这样的吗
我无奈地叹了口气,稍稍松下了心。
仁玉养病期间,曲璃月变着花样讨好他。
不是做些好看的糕点,就是搞些小玩意,可仁玉毫不领情,对她的态度连伺候的宫女太监都不如。
两个月下来,他越发的黏着我,总是跟着我屁股后面叫着母妃。
茯苓将他赶走,次日他又甜甜地黏了上来。
曲璃月看在眼里,恨得牙痒痒。
那日皇上下朝,特意来凤鸾宫探望仁玉。
安儿最近得夫子表扬,说他悟性高,沉得下心。
皇上看看,安儿这字写得怎么样。
我将手上的宣纸递过去,皇上看后点了点头。
他这个年纪,能静下心练字,实属不易!
正说着,仁玉跑进来拿起桌上的墨块放进嘴里。
茯苓紧跟在后面:薛少爷快放下,这个吃不得!二小姐给你做了点心,我们去吃点心!
仁玉咧开嘴露出一口黑牙,傻傻地对我叫了声母妃。
皇上转过头,再次拿起了安儿临摹的字。
几日之后,皇上在上朝时打了个喷嚏。
朝臣跪地直呼,要皇上保重龙体。
皇上挥挥手,随便应付过去,可不知怎么,说着说着话题就转移到立太子一事上。
皇上震怒。
朕只是打了个喷嚏不是要死了!
大臣们退而求其次,恳请皇帝重启选秀大典,早日为皇家开枝散叶。
敬事房的郭永忠走后,茯苓给我揉着头。
良才人事情办得漂亮,将我库房里的蜀锦找个由头送过去吧。
还有,把这个消息透露给曲璃月。
娘娘您就不怕她……
我叹了一口气:我不怕她有动作,就怕她没有动作。
消息很快就在后宫传开,曲璃月的脑袋终于开了窍。
她不再在仁玉身上浪费时间,反而瞄上了皇上。
一连几日,御花园的假山,偏僻的宫殿,甚至太后留下的小佛堂,全都留下了他们的身影。
我掐算着时日,终于等到了九月十九这天。
众嫔妃给我请安时,良才人悠悠说道:今天是观音菩萨出家日,太后在世时每年都会在小佛堂办斋宴。
我点点头:是啊,一转眼太后薨逝七年了。
走吧,陪我去小佛堂上柱香吧。
一群人浩浩荡荡来到小佛堂,门口的小太监看到这么多人,吓得腿都软了。
你……你们不能进去!你这奴才没长眼吗!皇后娘娘的路也是你能拦的!
脾气不好的颖妃一开口,众人都开始附和。
皇宫里这么大,有什么地方是我们不能去的!
你一个太监倒是管起娘娘们的事了,谁给你的胆子!
听到没有,再不起开,小心将你打入慎刑司!
小太监连连叫苦,跪在地上一个劲地磕头。
颖妃眼珠转了转:慈宁宫这么大的地方,只有小公公你守在这,难道……你是在帮什么人望风
似乎是为了印证她的想法,小祠堂中传来女生娇弱的呻吟声和男子粗重的喘息声。
众人面面相觑之际,颖妃一声冷笑。
还真让我猜对了!
不让我进,我偏要进!
我倒要看看是哪对奸夫淫妇敢在后宫的佛堂里苟且!
颖妃一脚踹开大门,众人探脑进去,都被这一幕吓得惊掉了下巴。
祠堂内放置了好大一张床,皇上和曲璃月衣衫不整,正在行苟且之事。
皇……皇上!
帝王看到有人进来,顿时恼羞成怒:谁让你们进来的,出去都给朕出去!
曲璃抓着衣服尖叫着缩到了床脚。
众人这才看清她的脸。
你,你不是皇后的妹妹,薛将军的妾室吗!
在场嫔妃不动声色地打量起我的神色,我咬着唇,眼泪在眼眶中打转。
一直和我不对付的贞妃此时开了口:你要是喜欢皇上,大可让皇后做主将你纳入后宫。光天化日之下,勾引皇上在佛堂里行肮脏之事,你也不怕折寿!
我看火候差不多了,厉声开口:够了,都给我出去!
等看热闹的人走了,皇上才上前一步:婉欣,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我甩开他要拉我的手:贞妃说得没错,璃月虽然是将军妾室,可眼下将军下落不明,你喜欢她,总有办法纳她进宫。
后宫这么多姐妹,你知道我不是善妒之人,要不是今日被我撞到,你们两个还要瞒我多久!
两辈子的委屈此刻倾巢而出,脸上的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掉落。
我和皇上并不是没有感情。
我们从小青梅竹马,太后不喜我,想让皇上娶自己娘家侄女。
皇上不肯,在养心殿跪了一夜。
先皇作主,同意我作为侧妃进府。
是皇上绝食了三天三夜,为我求来太子妃之位。
大婚当夜,他向我保证。
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
可前世,他骗了我一辈子!
回到凤鸾宫,我借口称病,谁来都不见。
曲璃月跪在凤鸾宫门口哭得梨花带雨:姐姐,我错了!我实在是走投无路了!
没了将军照应,薛娘子不会给我活路,我只是想活下去!姐姐,你真的看着我给个死人守寡一辈子吗!
她嚷得宫中尽人皆知,哪是认错,她这是在逼我!
茯苓打开宫门,高声宣旨:奉皇后娘娘旨意,曲璃月掌嘴三十!
说完,她抡起胳膊,左右开弓。
不一会,曲璃月脸颊肿得涨红,嘴角流出鲜血。
只要姐姐消气,我甘愿受罚!
茯苓冷笑一声:曲璃月秽乱后宫,即刻杖毙!那晚,曲璃月死了。
后宫中却多了一个无依无靠的月才人。
皇上很满意我的做法,不但连续三个月都宿在凤鸾宫,还将各种好东西流水般送进来。
不久后新人进宫,皇上将曲璃月彻底抛在了脑后。
茯苓给我磨墨:皇上当初那么喜欢她,怎么现在倒忘了这个人了难道男人真的是喜新厌旧
我笔下不停:人都说,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偷不如偷不着。她那时候要是老老实实出宫,回到将军府,皇上说不准还会惦记着她。
要怪只能怪她自己!我只是给她指了条路,就算走到最后是条死路,她也怪不得我。
我放下笔,晾干字迹放入信封。
把信给家里传回去,让哥哥带着陆神医走一趟北境。
薛义没死。
他深夜带兵突袭敌军大营,虽然得手,但实属惨胜。
跟去的一千人全部身亡,薛义也下落不明。
我派去的人在北境边陲的一个小村庄找到了薛义,可惜他失去了全部记忆,等他恢复了记忆一切才能真相大白。
转眼间半年过去,后宫中的嫔妃接连有孕。
仁玉的病时好时坏,偶尔能认出我是皇后。
月才人欣喜万分,将仁玉接到身边,仔细照顾着。
夏日炎热,我与众姐妹在御花园乘凉。
她算什么东西,皇上到我宫里屁股还没坐热,又被她叫走了!
就是,成天用孩子勾着皇上,又不是亲生的,皇上干嘛这么上心!
良才人,现在已是良嫔了,她抚摸着自己微凸的小腹:你们担心什么,那是薛将军的孩子,就算她再有能耐,也别想母凭子贵。
我刚喝了一口茯苓递过来的酸梅汤,一个小太监跑过来禀报。
娘娘不好了,薛少爷摔到了头,现在正昏迷着!
我赶过去时,太医已经将伤口包扎好了。
他说要去给皇上摘树上的桃子,我拦了,可他的傻病又犯了,我一个没看住就……就……
月才人低声啜泣着,皇上心疼地将她搂到了怀里。
这时,仁玉抬手按了按额角,强撑着要从床上坐起来:刚才发生了什么我的头好疼。
小太监连忙上前:薛少爷,您的脑袋受了伤,不能乱动
什么薛少爷!
他茫然地眨了眨眼,直到看到了我。
母妃,你怎么在这
我攥紧了手上的帕子。
他目光深沉,绝不是九岁孩童的眼神。
想到此,我出口试探道:我是当今的皇后,你的姨母,你的娘亲已经死了!
他震惊地看向一旁的曲璃月。
我微微一笑:这位是皇上新纳的妃子。
月才人还不赶紧向薛公子赔罪!
那天之后他跟着我再次回到了凤鸾宫。
他不再傻傻地叫着我母后,也不胆小怯弱的窝在屋里不出来。
他开始变得沉默寡言,像是在盘算着什么。
三日后,我突然收到了薛娘子的密信,仁玉联系了薛将军留在京城的部下。
我冷笑一声,将密信凑近火烛:薛仁玉要反,叫人盯紧他!没过多久,盯着仁玉的宫女前来回禀。
薛公子最近和太医院的小太监走得很近,我离得太远,没听见他们说了什么。
我让找到那名小太监,没用吹灰之力就让他全都吐露了出来。
原来仁玉要给皇上下绝嗣药。
我失望地撇撇嘴。
还以为他心狠手辣,原来是担心自己年小势微,想提前解决掉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我索性助他一臂之力,将绝嗣药换成了慢性毒药。
就这样又是半年过去,皇上的身体越发不好。
除夕前一天,皇上在上朝时突然口吐鲜血。
与此同时,京郊驻扎的磐虎军闯入皇宫。
十岁的薛仁玉从人群中走出。
昏君不仁,弑我父,夺我母!此仇不共戴天!今日我举旗逼宫,并非为了权势,只为血债血偿,救母亲出牢笼!
皇上目眦欲裂,手指剧烈地颤抖:你……你这个不孝子!
你为了强占我母亲,派我父亲夜袭敌军大营!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随行的将士中安插了自己的奸细!害得我父亲如今下落不明,随行的千名将士尸骨无存!
昏君,你可知罪!
皇上激动地咳出一口鲜血:仁玉,你可知道你亲生父亲是谁!
仁玉嘴角噙着一抹邪笑:我的亲生父亲,当然是薛令,薛将军!
话音刚落,殿门外走进一抹挺拔的身影。
我可没有你这样的儿子!
来人一身银色铠甲,正是下落不明的薛令,薛将军。
你的亲生父亲,应是敌国三皇子,周归!
我面前的曲璃月顿时抖如筛糠,我冷笑一声,押着她走上大殿。
薛将军冲我一拱手,看着她继续说道:当年你真正的情夫应该是化名潜入淮国的周归!那日你正要赶去和他会合,一起逃回敌国,路上却意外被我所救。
你索性将错就错,说服我收你为妾,又借由进宫看望皇后,勾引了皇上,让他以为你肚子里的孩子是他的种!
你怕日后东窗事发,暗示皇上我薛家不忠,让他对我下手。
曲璃月,我说得对不对
你胡说!我根本不认识什么周归,仁玉就是皇上的孩子!你别想挑拨我们的关系!
身后的官兵将一个木盒扔到地上,里面滚落出一颗头颅。
曲璃月看到那人的面容,吓得惊声尖叫。
皇上得知真相,气急攻心晕了过去。
就在此时,仁玉突然拔剑刺向曲璃月的胸口。
她不敢置信地看着自己亲生儿子,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薛将军,你既然没死,我也不必帮你复仇。
你失踪九年,突然回京,谁知道你不是敌国派来的奸细
我轻咳两声,在众人把目光转移到我身上后,我沉声宣布:仁玉带兵叛宫,冒认皇嗣,通敌谋逆,打入天牢!
仁玉被士兵摁在地上,他额头上青筋暴起,冲着我嘶吼:母妃,我为你杀了曲璃月!我是来补偿你的!你怎么能这样对我!
我死死地盯着他:你想补偿我,那就去死吧!
一年后,皇上驾崩,安儿顺利登上皇位。
他年岁尚小,郭御史和薛将军率领一众大臣恳求我辅政。
那天我最后去看了仁玉。
他疯癫地扯着自己的头发,喃喃自语道:不是这样的!我是太子,我是皇上!我的母亲是皇后!
重来一次,我一定要重来!
说完,他一头撞向墙壁。
我叫了太医给他医治,他被救回来后彻底成了一个傻子。
我走出天牢,外面的阳光照在我身上,过往的一切在这一刻彻底消散。
迎接我的是光明的未来。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