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爹的私生女和我的心上人两情相悦。
我偏要横刀夺爱,大小姐的字典里,从来没有让这个字。
可后来,我心甘情愿地把她想要的一切双手奉上。
1
我是温家大小姐,温宴宁。
正如其名,我是温家的掌上明珠。
我这辈子靠着温家现有的资产就能混吃等死。
从小到大,我的父母不止给了我很多很多钱,还有很多很多爱。
我稳稳手拿玛丽苏剧本,不知道失败两个字怎么写。
直到父亲的私生女温梨出现,玛丽苏剧本摇身一变成了晚间八点档家庭伦理剧。
温梨来我家那一天,窗外下着雨。
妈妈在知道温梨的存在后心灰意冷,出国疗养。
偌大一个家空空荡荡,冷冷清清。
雨色之下的温梨周身蒙着一层水雾,垂下眉眼,就像我家的仆人。
除了那张和爸爸三分相像的脸。
我心里漫起复杂的情绪,她纯良如白兔的神色刺痛了我的眼睛。
她做成这副模样,这里埋藏的龌龊好像和她一点关系都没有。
出淤泥而不染,好一朵白莲花。
我倒要看看,你是真的安分,还是正暗中觊觎着我的一切。
好,妹,妹。
2
让我意想不到的是,她这么快就露出了马脚。
她和我的心上人勾搭上了,不,甚至可以说,看对眼了。
在我七岁那年,我就认识周嘉树了。
他的爸爸死了,我们两家关系很好,就这样,他住进了家里。
我们青梅竹马,我一直把他当我的童养夫。
直到今天,我一如既往去练琴。
嘉树哥哥,教我弹这一章好不好
好~那我们先从认谱开始吧。
温梨看着周嘉树的眼睛里充满期许,周嘉树宠溺地摸了摸温梨的头,欣然答应。
远远一看,真是一对甜蜜的情侣。
呸!什么情侣,一对狗男女!
我气不过,立马转身离开。
爸!我要你现在立刻把温梨赶出去!
我顾不得其他,只想用最直白的方法解决问题。
可稍微动动脑子,就会发现这基本不可能。
爸爸刚刚把温梨接回来,怎么可能会轻易让她走。
我心灰意冷大半。
好,既然宁宁不喜欢,我给她安排别的住处。
这个答案出乎我意料,我愣在原地。
不过我很好奇,她做了什么让我的宝贝女儿如此生气
我突然有点可怜温梨。
沉默了一会,我把刚刚的事告诉了他。
父亲皱起眉头,宁宁,嘉树配不上你,他住在家里并不代表你们身份般配。
我愕然,可是我爱他...
3
我开始认真观察起温梨,一方面,我很好奇周嘉树为什么喜欢她,另一方面...
我不想再让她抢走我任何东西。
她对家里的钱兴致缺缺,身上没有任何首饰,也没有要求添过新衣,房间也很朴素,整个人和这栋别墅都格格不入。
她也从未主动出现在父亲眼前,那双小鹿眼面对父亲永远是淡淡的神色。
真蠢,讨好了父亲,他手指缝里露出的钱你怕是一辈子也没见过。
她只是看看书,弹弹琴,每天在花园里侍弄花草,晒得黝黑。
不知不觉,默默观察她成了我的习惯,好像在每次看到她时,我的心总会迎来片刻安宁。
温梨走的那天,周嘉树也坐上了那辆车。
爸爸对此,是授意还是默许...
我不知道。我不希望是后者。
我站在阳台上看着周嘉树站在温梨旁边,他注意到我的目光,抬头一笑。
我调整出面向他最美的角度,对他也笑得很温柔。
没有男人不为我的魅力倾倒,周嘉树,你也不会例外。
为了见到周嘉树,我办了一场酒会。
我穿着绿色抹胸礼服出席,肤白胜雪。
走进宴会厅,我就知道我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我对此早已习以为常。
此刻我只紧紧盯着角落里的周嘉树。
终于,他进了一间没有人的休息室。
我理了理裙摆,端出我最自信的姿态款款走进。
嘉树哥哥,我终于见到你了,这些天我很想你。
我摆出一副泫然欲泣的样子,眼里满是乞求,伸手去拉他的衣摆。
嘉树哥哥,你回来好不好,我去求爸爸让我们结婚。
我这张脸说出这样的话,有哪个男人能拒绝。
可他掰开了我的手,神情一改往日的温柔。
宁宁,我一直把你当妹妹。而且我和温梨
很快就要订婚了。
说到温梨二字,他眉梢才带了两分笑意。
我被这两分笑意刺痛,重心不稳。
我一下跌坐在地上,嘉树...嘉树...从七岁到二十岁,你怎么敢就这样走掉。
我盯着他离开的背影,眼泪已经在眼眶打转。
4
就在这时,一个男人突然从柜子后面转了出来。
我心中警铃大作,立马把眼泪憋了回去,刚刚的对话,他都听到了
一双玩世不恭的眼睛在看到我的脸后,他的耳朵几不可察地红了。
但很快,他又是一副玩味神情,走到我面前伸出一只手,
温小姐,我是否有幸请你跳一支舞
谁家的油腻少爷跑这来了我拍掉他那只手,拍拍裙子站起来直视他,冷冷开口,
刚刚我们说的话,你听到了多少
他倒是不知道从哪里变出一副耳机,摊开手掌给我展示。
我刚刚在旁听会议,可没工夫听你的风流韵事。
呵呵,他不会觉得自己很幽默吧
他正了正神色,再度伸出手,
考虑得如何,这位美丽的——温小姐
我仔细打量他,长身玉立,下颌线条利落分明,可眉眼的轮廓却很柔和,一双桃花眼带着三分惊艳,三分玩味,还有四分,漫不经心。不说这些有的没的,长得可以说是今晚宾客里最帅的。
我伸出手搭在他骨节分明的手上,走到宴会厅中间。
水晶灯下他的鼻子在脸颊投下阴影,薄唇轻启,
我叫江则,温小姐应该听说过。
闲聊两句,我马上失去和他扯东扯西的心情,顺着我的目光就会发现,温梨和周嘉树正牵着手往宴会厅外走去。
我毫不犹豫松开江则的手,提起裙摆想追上他们,可刚出宴会厅,人就不见了。
江则又悠悠地飘过来,周先生太没眼光,温小姐看看我如何
我回头就是一个白眼,抬起Rene
Caovilla就狠狠给了他一脚,然后利落转身离开。
留在原地的江则吃痛地皱起眉头,心里却偷偷泛起一点酸涩。
5
自从那天晚上以后,我很久没有见过温梨和周嘉树了。
爸爸不把他们的住处告诉我,他忙着让我接手公司。
以及,和江则联姻。
我当然不愿意,我只喜欢周嘉树。
可我目前别无他法,我努力做好一个继承人要做的事,同时还尽力应付江则。
不过江则他,好像还真的动心了。
刚开始,他像个败家富二代那样开着超跑,捧着一大束从什么厄瓜很多空运过来的玫瑰,在别墅门口等我。
看他这样就烦,我拒绝了很多次。
但当我第一次收下玫瑰后,他反而认真了起来。
超跑换成了略显低调的迈巴赫,空运玫瑰花变成热腾腾的早餐、午餐、晚餐。
那双桃花眼此时也盛满认真的爱意,要将我溺死在里面。
不过嘛,骚包的底色倒是没改。
他每天的衣服都不重样,在我面前上演奇迹江则。
修身意式西装尽显霸总风情,
手工皮衣夹克变身机车帅哥,
今天,是绿色卫衣的青春男大。
嗯~这个风格深得我心。
当晚,我拽着他的卫衣帽绳就把他扑倒在我三米的床上。
我的手从卫衣底部探进去,摩挲着他结实的腹肌。
看着他,媚眼如丝,
阿则,你很紧张吗好硬哦...你的腹肌...
江则脸上出现我从未见过的慌乱神色,像喝了假酒一样脸红到了脖子。
他支支吾吾不知道说什么,像是下了很大决心一般,闭上眼,堵住了我的唇。
6
那晚之后,我和江则的关系好像又近了一步。
父亲对我很满意。
那么,我的目的就快达成了。
他口风一松,我终于打听到周嘉树的消息。
从此,我的日程安排多了一项——看周嘉树。
我每天都驱车去到温梨和周嘉树的住处,看着他们甜蜜热恋。
这是让我上瘾的毒药,但我心甘情愿。
因为我只有在看见周嘉树的时候,才能回忆起以前被捧在手心里的甜。
而不是现在这样,我本来拥有的一切都像泡沫一样接二连三消失。
当然,我总也会看到周嘉树旁边的温梨。
她脸上的笑容多了起来,那双总是诉说无辜的眼睛现在溢满笑意。
她整个人都镀着一层幸福的光晕,笑起来像太阳。
和周嘉树倒是,真的很般配。
当江则发现这件事的时候,他很生气。
平日里好看的桃花眼此时眼眶微红,眼泪像珍珠成串流下。
宁宁,你的心太冷了,我捂不热。
他说这句话时,我的心微微抽痛,可我做不出挽留的举动,只看着他从我的世界消失。
每次出门时不见他的踪影,我总还有些恍惚。
我一直觉得我被一个水球包裹着,外界的喧嚣只会模糊不清地传入耳朵里,现在,唯一的热闹也消失了。
我忘记时间过了多久。父亲生病了,病情一直在加重。
他已经有些神志不清,可能离死亡不远了。
我更加努力地学习当好一个继承人,董事会的氛围愈加诡异,总觉得,有什么大事会发生。
我也很久没去偷看周嘉树的幸福生活,他去参军了。
这一天,消失很久的周嘉树居然主动约我见面,我欣然赴约。
他柔和的轮廓已经变得硬朗,有一些男人味了。
但他怎样,我都喜欢。
我盯着他的脸看得入神,直到他在我眼前挥了挥手,我才如大梦初醒。
宁宁,我要去执行一个很危险的任务,可能,有去无回。他苦笑着说出这件,我不愿意接受的事。
温梨她怀孕了,怀了我的孩子,我想请你,帮我照顾她。
他的神色却很认真,我却感觉被巨大的窒息淹没。
我抓住最后的救命稻草大声吼他,
你不许去!我不会照顾温梨的!
我不愿意接受这个事实,我无法接受这个人最后也要离开。
宁宁,这是我爸的遗愿,我必须完成。而且我相信你,你会照顾好温梨的。
我只是跌坐在椅子上,像他拒绝我那次一样,可不一样的是,这次可能是永别。
7
周嘉树说的所有,我都会依言遵守。
因为我爱他。
我亲自去了他家把温梨接回了别墅。
那天太阳很大,温梨在院子里浇花,水流映出若隐若现的彩虹,一副岁月静好的模样。
她抬头看到我,好像早就预料到我会来,一双小鹿眼笑得很温柔,已经能隐隐窥出她做母亲的样子了。
其实我和温梨一点都不熟,大小姐恣意的二十年人生里,从来不觉得私生女是什么威胁。
所以我一直懒得和她过多接触,而现在我确确定定成了温家的唯一继承人,就更不在乎她是白莲花还是真圣母了。
但有一些日子里,孤独还是疯狂地缠上了我,我时常久久伫立在墙上挂的那张全家福前发呆。
孤独地受不了,有一天我闯进温梨的房间,大声质问,
温梨,你在外面明明自己长到这么大,为什么还要来打扰我的生活!
她纤弱的身躯怀孕后更加消瘦,一阵风儿就能吹倒似的。
温梨微微咬了一咬唇瓣,泪光盈盈,那张无辜的小脸露出难过的神色。
对不起...当时我妈妈重病,可我拼命打工也凑不够医药费,我实在无路可走。
我没有预料到这会是她的答案,是了,在她来之前我的确听说温梨的生母已经病故。
我垂下双眼,无言以对。
我看着眼前的女孩,宽大的白色衣裙罩在身上,更显柔弱。
可我已经分不出一点点额外的情绪来可怜她。
我闭了闭眼,终究什么也没说,只让她好好养胎。毕竟,这可能就是周嘉树唯一存在过的证据了。
8
父亲的身体每况愈下,医院里最好的医疗资源也无法挽救他衰败的生命。
我实在分身乏术,公司董事会搞的那些小动作我竟浑然不知。
在一个阴天,父亲的心电图变成一条直线,医生宣告死亡。
同时,公司董事联合罢免我这个董事长,他们找出一些莫须有的证据,将我和父亲名下的资产一一冻结。
一帮老狐狸,他们还真是无法无天了。
我出了医院大门,打算处理父亲的丧葬事宜,就发现有人在跟踪我。
敢跟踪你姑奶奶下辈子吧!
我闪身进入旁边的小巷,本以为甩掉了这些恶心的苍蝇,却看到眼前一帮男人,脸上带着不怀好意的笑。
温宴宁,你爸都死了,你以为你还能坐上这个董事长的位置吗
我冷哼一声,一群蠢货还敢自报家门
姑奶奶驾到!都给我滚!
我不坐这个位置,难道让你这条狗来坐你主人有没有告诉过你,姑奶奶我从小练格斗的!
面前的男人拳头刚扬到半空,我头都没偏,手腕一翻就扣住其小臂,膝盖精准顶到对方肋下。
男人嗷的一声倒在地上,后面的男人见势全都一股脑地涌上来,我一一将他们制服。
可局势仍然不妙,我的体力渐渐不支,剩下的人抓住机会立马将我放倒,难道,我真要命丧于此吗...
神志不清之际,我听到木棍击打头部的声音,闷闷的,希望打的不是我的头...
眼前的男人应声倒下,一只软软的手拉住了我。
好香,泥土的清新裹着月季的甜柔,沾点茉莉的清幽,像母亲惯用的Kelly
Calèch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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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努力睁开眼,想看清眼前人是谁。
她艰难地扶着肚子蹲下来,替我擦了擦脸上的血,又想要把我扶起来。
让孕妇来救我,我也太不是人了。
我一咬牙轻握着她的手站了起来,她扶着我走到了车上。
半晌,眼前纤弱的女孩终于开口,
宁宁,这些人是谁
没大没小,叫姐姐!
温梨担忧的小脸上罕见露出真心的笑容,看到她笑,我情不自禁想和她一起笑。
可能是太久没笑过,居然扯到了脸上的伤口,我倒吸一口凉气。
温梨清丽的小脸又皱做一团,担忧地看着我。
...姐姐,你没事吧
久违的,充满关切的语气。
我愣了一下,勾了勾温梨的鼻子。
我没事,别担心,要笑。
9
我一回家就给妈妈打了电话,我要拿到她手里的股份,重新成为股东。
她旁边有男人的声音,她说她又结婚了。
我心下恍惚,原来只有我一个人留在原地么
好在,她很痛快地把股份给了我,以电子合同的形式。
我筹划着回到公司收拾那些老东西,办公时,温梨就坐在边上看书。
她的肚子一天天大了起来,孩子很好动,温梨总被扰得睡不着觉。
每次温梨抱着枕头站在我房间的门前时,眼里的期许和很久之前她看周嘉树时一模一样。
好吧,我有点理解周嘉树了。
没关系,姐姐三米的大床很宽敞。
我每次都先训一顿肚子里的小家伙,警告其不要吵我的温梨。
然后轻轻拍着温梨的后背,给她念枯燥乏味的公司财报。
嘻嘻,这一招百试百灵,她每次听不过五分钟就睡着了。
本以为日子会这样平静无波地继续下去,可有一天我回家时,那双小鹿眼却没有在花园迎接我。
温梨不见了。
手机上立马弹出一条短信。
温宴宁,把你手上的股份都转给我,我保你安稳见到你妹妹。
他附上一张照片,温梨坐在一个阴暗的房间里,眼睛紧紧闭着。
他们居然敢对一个孕妇用迷药!
你大可以试试报警,那我现在就把她杀了,一尸两命。
我的心不受控制地揪了起来。
但是如果不报警,那就是真的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了。
我仍然偷偷发短信向警察说明情况,特意强调了不要打草惊蛇。
同时,我发信息给歹徒,稳住他不要伤害温梨。
我不报警!你在哪里我现在就签股权转让协议。
一个魁梧的男人从旁边走了出来,他先用黑布蒙住了我的眼睛,才把协议拿出来让我签字。
签完字后,他一把把我塞进一辆车里,身上的手机被摸走了扔到地上。
我顿感不妙,这是要毁尸灭迹
那男人不耐烦地开口,
带你去见你妹,安分一点。
车子七拐八弯,不知道开了多久。
男人把我推下车,用绳子捆住我的手,带着我下了一处楼梯。
空气中弥漫着潮湿的霉味,男人一把扯下我眼睛上的布条,我下意识闭了闭眼。
睁开眼睛,阴暗的环境让我的眼睛很快适应,我看到了同样被绑着的温梨。
你们姐妹俩就等着在这里自生自灭吧,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温小姐,你想不到你会落到这步田地吧!
男人说罢就转身走了,生锈的铁门吱吱呀呀乱响,嘭的一声被重重关上。
我如坠冰窖。
这些人做得还真是绝。
我以为只是谋财,结果还要害命。
等我出去,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他们。
我努力寻找尖锐的物品,终于找到一片碎瓷,我耐心地把它放在绳子上磋磨,终于,绳子被我磨断了。
我松了松已经僵硬的手腕,又去磨温梨手上的绳子,把她的身子放正后,我轻轻叫她。
温梨,快醒醒,温梨...
我一遍又一遍重复她的名字,只感觉心被捅出了一个大窟窿,在不停地流血...
可温梨没有半分苏醒的迹象,我心下一跳,颤抖着伸出手指探了探她的鼻息,还好,她还活着。
看着她被我喂胖的小脸此刻却灰白无色,我用手捂住脸不忍看,眼泪却无声地落了下来。
一只柔软的手却突然抚上我的脸颊,替我拭去流下的眼泪。
转过头,那张小脸勉强笑着,嘴唇也毫无血色。
宁宁,别哭,要笑。
10
听到这个称呼,我只觉得无比安心。
我前倾身体抱住了她,将头搁在她肩膀上,温梨的身上已经有了淡淡的奶味,和她之前种下的花一样好闻。
温梨你别怕,警察会...
我话还没说完,温梨的头高高仰起,手痛苦地捂住了肚子,一片深色的液体已经洇湿了裙子,在满是灰尘的地面晕开一小片湿痕。
羊水...好像破了...她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身体控制不住地蜷缩起来。
我跑到门边想试试把门破开,但铁门太过结实,我努力半天仍然纹丝不动。
眼看着温梨愈发痛苦,我扫视四周,逼迫自己冷静下来。
铁桶、破布、纸箱...不行,都派不上用场,我把自己身上的衣服脱了下来垫在温梨身下。
拼命回想这些天学习的有关孕妇的知识,我慢慢把温梨放平,指挥她有规律地深呼吸。
把腿分开一点,对,就像这样...跟着我——吸气,呼气......
我强装镇定,死死盯着温梨的眼睛,祈祷她千万不要有事。
温梨抓着我的胳膊,指尖捏得发白,宫缩的剧痛让她眼前发黑,却拼尽全力点头。
羊水混着血珠在衣服上聚成一滩,温梨瞧着已经有些力竭了,如果警察还不找到我们,后果怕是不堪设想...
姐姐,如果...我没能活下来,你要...帮我照顾好宝宝。
说什么傻话,你要是不坚持住,这孩子一出生我就把他扔了!
温梨虚弱地笑了一笑,却马上要痛晕过去。
温梨,不能睡!温梨,你要好好活着,等孩子出生了,我们一起看花赏雪,你现在一定要坚持住!
我抚摸着她因用力而汗湿的鬓角,丝毫没注意自己的后背也湿透了。
警车的鸣笛声终于由远及近地传来,我几乎是扑向那道铁门,狠狠拍打着它,快一点引起警察的注意,温梨就多一份生的希望...
很快,警察赶到了门外,他们让我闪开,嘭的一声门就开了,久违的光亮一时有些刺眼。
我努力睁开眼睛想让警察快去救救温梨,幸好,有医护人员抬着担架来了。
松了一口气,感觉昏昏沉沉,不知不觉,睡过去了。
再醒来时闻到一股刺鼻的消毒水味,定睛一看,我这是也躺在医院了。
护士,你知道和我一起来医院的孕妇在哪吗
第一反应就是找温梨。
我循着她说的房间号推门进去,温梨闭着眼安静地躺在病床上,嘴边挂着恬静的笑容。
旁边的小婴儿醒了,好奇地盯住我看。
我随手搬了个凳子坐下来,不敢乱碰,只静静地观察着这个刚出生的小孩。
长得好丑,像个外星人一样,一点没遗传到温梨漂亮的脸蛋。
我又抬头看向温梨,却发现她醒了,正看着我笑得温柔。
这是男孩女孩呀我问。
是个男孩,宁宁,你当大姨了。
就是长得可难看,不如我们温梨。
温梨罕见地笑得这么开怀,哈哈哈哈哈,他才刚出生,整个人被泡发了出来的,哪能看出好不好看呀!
我坐到她床边,轻抚她的脸,梨梨,别担心,一切我都安排好了,等出院你就去月子中心好好调养身体,他们的安保措施很好,这样的事不会再发生了。
想到这里,我微微垂眸,这些伤害我们的人,我一个都不会放过的。
温梨只是抬手,揉开我紧皱的眉头,
宁宁,要笑。
11
亲自送温梨到了月子中心后,我见到了周嘉树。
他消瘦了许多。
很奇怪,我没有别的感觉,只是怨他和温梨结婚,却把她一个人扔在家里。
我终于意识到,自己已经不是那个需要靠着回忆才能活着的温宴宁了。
你也知道回来,老婆被绑架了,差点难产,我还以为你死在外面了。
温梨她没事吧她现在在哪里
我白他一眼,告诉了他月子中心的地址。
温梨安顿好了,我要实施我的计划了。
温氏集团把我原来的部下都赶了出来,我重新联系了他们,创立了一家新公司。
温氏可以把我赶走,但我手上的客户资源他们可留不下。
我重新联系客户,给公司拉了很多大单,逐渐,我的事业小有起色,温氏集团也已经注意到了我。
小王,我要交给你一个任务。
小王是我的秘书,是我一直都很信任的人。
你去温氏集团找张董,假意向他投诚,就用这份漏税记录作为诚意,骗取他的信任。
这位张董对我恨不得除之而后快,看着我最近新创立的公司更是恨得牙痒痒,他肯定会接受小王。
然后,你去他办公室找机会把那份一年前关于城东地皮拍卖的合同偷出来。
这份合同是他当时举证我和父亲挪用公款的关键证据,拿出来找到破绽,我就能恢复对股份的所有权。
布局好一切之后,我调整表情转身进了温梨的休息室。
宁宁!你快来看看,元元穿哪件好看!
元元是孩子的小名,大名叫温逸舟。
我和温梨希望他这辈子圆圆满满,至于孩子父亲,我们说什么他都说好。
元元的眼睛很大,这一点倒很像温梨。
这时他正用那双大眼瞧着我和温梨,很奇怪,在娘胎里三天两头就要闹,出来了倒是安分的很,很少闹觉。
大人睡了他就睡,大人醒了他才会要求喝奶。
元元呀,你喜欢哪件呀
我拿着手机作势在元元眼前一晃,他咿咿呀呀的,也听不出说什么。
没关系,既然选不出来,那大姨都给你买了,你大姨我有的是钱。
阳光照在我和温梨头上,我们笑作一团。
周嘉树进来时,就看见的是这番景象。
梨梨,怎么感觉我出了任务回来,孩子的爹都变了。他撇着嘴开口。
孩子爹又怎么样,比起宁宁全都靠边!
温梨娇蛮的语气逗得我更开心了,我会努力把这一刻永远留住的。
12
小王拿到合同之后,我先去做了笔迹鉴定。
还以为这帮老东西会用什么高明的造假手段,原来是直接模仿笔迹签了字。
我立马把证据提交给了相关部门。
我的股权恢复了。
加上父亲的那些,我现在是温氏最大的股东。
我决定乘胜追击,立马召开发布会宣布我的身份。
不过,要彻底把那帮老家伙赶出去,还得再费一番功夫。
发布会上。
我宣布,我是温氏集团现任最大股东。
下一秒,台下涌起一阵密集的白光,那是成百上千盏相机闪光灯在闪烁。
温小姐!您说您继承了您父亲的全部股权,可据我所知,您父亲还有一个私生女,您是否有侵吞她财产的嫌疑
我眯了眯眼,这记者也忒不知好歹了。
先不说温梨还在调养身体,就算她身体健康,我又怎么会把她私生女的身份公之于众。
如果网上知道了,一定流言四起,对她群起而攻之。
等会我就看看这是哪家报社,直接给他收购了!
我沉默不语,可这个消息无疑是一石激起千层浪,在场的记者七嘴八舌讨论开来。
全都是关于这个问题的。
记者把我围得水泄不通,他们倒是迫不及待要拿到这件独家新闻。
我冷冷看着他们,既然这么期待,那就耗着好了。
我就是你们口中的私生女!
我不可置信地向门外看去,却没看到她的身影,一群记者已经向她身边围拢。
都给我让开!
是周嘉树的声音。
眼前的记者默契地让出一条通道,周嘉树护着温梨走上前来。
这是当年的亲子鉴定报告,我就是那个私生女!
我和姐姐的关系很好,父亲的遗产如何处置我听凭姐姐安排。
倒是你们这些记者,未知全貌就私自安罪名到我姐姐头上,稍后我们会依法追究法律责任。
现场的激烈逐渐平息。
今天的发布会到此结束,大家可以离场了。
宁宁,没事吧。温梨焦急的嗓音在耳边响起。
我摇了摇头,只是抱住她纤细的身躯。
温梨,怎么不听我的话,把身体养好才是你最重要的事,怎么自己跑出来了。
温梨闻言眨了眨眼,
我哪有自己跑出来啦,嘉树陪着我呢。
说起这个,周嘉树,你怎么不看着你老婆。
我瞪了旁边的周嘉树一眼。
冤枉啊宁宁,她看到新闻就非要来,我说什么也拦不住。
姐姐,如果今天我不来,这些流言蜚语就会一直存在,还不如直接说清楚,以防后患。
她看我仍不高兴,又拉起我的手。
好啦好啦,如果今天这些人敢泄露我的信息,那宁宁再把他们全部封杀了,我相信宁宁可以的!
我被她逗笑,然后紧紧握住了她的手。
13
在我施压之下,那些媒体果然没有走漏半点风声。
我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那么接下来,我就只用专心把那些老东西赶出去了。
不过这件事,没有我想的那么容易。
所有准备我都已经做好,除了钱。
我需要一大笔资金来暗中收购他们的股份。
但我清算完现有的资产才发现还差几乎一半。
我郁闷地下楼想呼吸一下新鲜空气,倒是看到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是江则。
他侧着身子站在路灯下,灯光在他脸上投下明暗交界的轮廓,高挺的鼻梁下,薄唇抿出浅淡的弧度。
顺着他的视线望去,是我的办公室,灯还没关。
我出声叫他。
江则。
男人的身子僵硬了一下,才缓慢地转过头来。
好久不见,宁宁。
我不以为意地笑笑。
好久不见,上来坐坐吧。
我给他倒了一杯温水,本来想倒咖啡,转念想想,这个点喝咖啡怕是会失眠。
不知道什么时候,我也变得会照顾人了。
我自嘲笑笑,将温水递到他眼前。
气氛有些沉默。
好吧,我不知道怎么和前任找话题。
不过他一开口,差点把我吓死了。
宁宁...和我结婚吧。
我正在吞口水,听到这话一口气没提上来。
咳咳咳...咳咳咳...
他也有点被我吓到。
不好意思,刚刚的话...你当我没说过。
我为什么要和你结婚
我很想知道他这个突兀请求的目的。
宁宁,你最近应该很缺钱。跟我结婚,我的财产都可以给你。
那你图什么!
图你,宁宁。
我一时没从这个劲爆消息缓过劲来,表情有些呆滞。
谁能想到这种忠犬等候公主的剧情有一天降临到了我头上。
不过,好像也不是不行
他幽幽叹了口气。
宁宁,我一直以为我能放下你。
但我好像做不到。
心弦微动。
鬼使神差的,我牵起他的手。
之前是我对不起你,如果你愿意,我们再试一试吧。
他绽出惊喜的笑容,美得有些,
摄人心魄。
14
在江则的帮助下,我顺利收回了他们手中的股份。
同时,我也搜集他们绑架温梨的证据,把他们送进了监狱。
一切都尘埃落定。
元元,慢点跑,不要摔着了!
那个侍弄花草的温梨当了母亲后,常常被元元气得半死。
好啦,温梨,来喝口水,把孩子扔给嘉树就好了,别把身体气坏了。
温梨没听见,倒是一溜烟追着孩子跑远了。
我看着这番温馨景象,只觉得满心满眼都是幸福的味道。
宁宁,我们也要个孩子吧。给元元作伴。
一只大手不安分地抚上我的腰,男人低沉的嗓音紧紧贴着耳朵,痒得有些受不了。
我看某人要孩子给元元作伴是假,心怀不轨是真。
江则像被我说中了心事,耳朵泛起红晕,毛茸茸的脑袋直往我怀里拱。
把我哄高兴了,命都给你。
我趁机使坏,学他耳鬓厮磨。
天朗气清,微风不燥。
完。
什么你说我要横刀夺爱
夺!夺的就是周嘉树的爱!
大小姐我夺爱成功,我和温梨现在都是彼此最重要的人。
番外
我是温梨,不,其实我本来叫桑梨。
从小到大,我都没有父亲。
妈妈说我的父亲在我很小就死了。
为此,我一直都很自卑。
到了十六岁那年,她才告诉我真相。
她说我已经懂事,要不要去找他由我自己决定。
我不想去找他。
我长到这么大,已经不再需要一个父亲了。
可在我二十岁那年,妈妈生了重病。
我们家没有钱,没有钱挽救她的生命。
因此,我才想到了去找温家。
即使我会被人说是私生女。
可是,我的妈妈还是死了。
我只记得那天雨下的很大,我被接到温家。
原来我有一个姐姐。
她真美,是那种明媚恣意充满生命力的美。
每次我都在角落里偷偷看她。
我好喜欢她。
我来到这里,无意夺走她什么。
只是我和周嘉树一见钟情了。
她很生气。可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做。
温父让我搬出去时,我毫不犹豫地同意了。
我以为,她应该是讨厌我的。
又过了一些日子,我发现她常常来看周嘉树。
我很想请她来坐坐,我想和她聊天,我想认识她,我想成为她亲近的人。
可我还是没迈出那一步。
好吧,其实我是个懦弱的人。
后来,我被她接到她的别墅里,她没好气地说要照顾我养胎。
我心里其实很开心。
但她和我初见她时有很大不同了。
她不再明媚自信地笑了,甚至说,她几乎再也没笑过。
像被外壳包裹起来,我很担心,却不知道怎样走进去。
那一天,她像往常一样去医院照顾温父。
可却迟迟没回来。
我担心她出事,在医院小巷找到了伤痕累累的她。
我现在都不知道我是怎样鼓起勇气挥下那一棒的。
但幸好,我救了她。
那天之后,我终于可以理所当然地在她身边陪伴她了。
我能看见她身上的孤独,我想成为她的寄托。
我想要成为她留恋世间的理由。
呼,我好像做到了。
她每一次哄我睡觉时,我都如是想。
算了,我还是不要做她的寄托了。
因为我被绑架了。
如果她来的话,我们两个都会陷入危险的境地吧。
浑浑噩噩的,我怎么好像听见她的声音
我努力想睁开眼,可是没有用。
那我再努力一点,映入眼帘的,就是她哭泣的脸庞。
看到她流泪,我的心也跟着狠狠地抽痛。
我替她擦干眼泪,又学着她的样子哄她。
呼,哄好了。
我看的书里常说喜欢的人是高悬的月亮,她不是,她是我的太阳。
在看到她被记者为难的时候,我什么也没想就冲了过去。
讲完那番话我才发现,原来我这么厉害,把记者都吓跑了。
可是宁宁只是抱住我怪我跑出来,看来她早就发现了,我有这么厉害。
后面的故事大家都知道了,我和宁宁,一直一直幸福地生活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