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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晨光里的铜铃与陌生女孩
秋分过后的老城区,晨光总带着点懒洋洋的暖意,像被晒透的旧棉絮,透过晚来书社的木格窗,在积了薄尘的书架上投下细碎的光斑。林深蹲在特价区的矮柜前,指尖蹭过一本《边城》的褪色书脊——这是姐姐林晚失踪前,最后从书店带走的书。
五年了。
书店的木质地板被踩出了浅淡的凹痕,收银台后的墙壁上,挂着姐姐刚开店时拍的照片:她穿着洗得发白的蓝色衬衫,手里捧着这本《边城》,笑得眼睛弯成月牙,身后的书架上,铜铃在风里轻轻晃着,铃身的梅花纹在阳光下闪着微光。
那铜铃是林深十五岁生日时,用攒了半年的零花钱买的。姐姐当时捏着他的脸笑:阿深越来越懂事了,以后这铜铃就挂在书店里,风一吹,就当是你在喊我啦。后来姐姐走了,铜铃成了他的执念,每天擦三遍,挂在收银台正上方,哪怕没有风,他也总觉得能听见那叮铃声,像姐姐以前站在书架后唤他:阿深,来帮我递本书。
小伙子,今天有新到的旧杂志不门口传来沙哑的声音,打断了林深的思绪。
是老顾头。他佝偻着背走进来,深蓝色中山装的袖口磨出了毛边,手里攥着个洗得发白的帆布包,包带缠了两圈胶布。这五年,老顾头每天雷打不动来书店转一圈,不买别的,就蹲在角落翻八九十年代的《大众电影》,翻完了也不说话,坐一会儿就走。
林深起身笑了笑:顾伯,上周收了本1987年的,封面是巩俐,给您留着呢。
老顾头接过杂志,指尖在封面上摩挲半天,忽然小声说:这姑娘的眉眼,跟我年轻时认识的一个人,真像。
林深没接话。他以前问过老顾头认识的人是谁,老顾头只摇头,眼神飘向窗外的梧桐树,像在看很远的地方。老城区的梧桐树都有几十年树龄了,枝桠纵横,把阳光剪得七零八落,落在老顾头的白发上,竟有点说不出的苍凉。
就在这时,收银台上的铜铃突然叮铃响了一声——不是风吹的,是有人碰了收银台的边缘。
林深抬头,撞进一双亮得像浸了水的玻璃珠的眼睛。女孩穿米白色连衣裙,扎着高马尾,发梢在晨光里晃出细碎的弧度,手里攥着个帆布包,包上绣着一朵小小的梅花,和铜铃上的花纹一模一样。
老板,有《小王子》吗要旧版的,最好是1998年印刷的,带手绘插画的那种。女孩的声音脆生生的,像初春融化的冰棱,落在老城区的安静里,格外清晰。
林深愣了一下。1998年版的《小王子》,姐姐当年有一本,就放在书架第三层靠窗的位置,封面是手绘的小王子坐在星球上,玫瑰的花瓣泛着淡粉色。他转身去拿,指尖碰到书脊时,心里忽然颤了一下——姐姐走前的晚上,曾把这本书从书架上抽出来,摩挲了很久,说明天要给一个很重要的人送书。
他把书递过去,女孩眼睛一亮,迫不及待地翻开,指尖停在插画页上:就是这本!我妈妈以前有一本一模一样的,后来弄丢了,她总说,旧书里藏着以前的日子,翻一页,就能想起好多事。
林深的心跳慢了半拍。姐姐也说过类似的话。他看着女孩低头看书的样子,忽然觉得眼熟——不是现在见过,是在很久前的照片里。可他搜遍记忆,也想不起在哪见过这张脸。
多少钱呀女孩抬头问,脸颊有点红,像是不好意思。
不用钱,送你。林深脱口而出。话一出口,他自己都愣了——这五年,他从没给人送过书,哪怕是天天来的老顾头,买杂志也得按定价付。
女孩眼睛瞪得更大了:真的那怎么好意思……我下次给您带点我做的饼干吧,蔓越莓味的,挺好吃的。
林深笑着点头,看着女孩抱着书,蹦蹦跳跳地走出书店。阳光落在她的马尾辫上,像撒了一把碎金,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巷口,林深才收回目光,却见老顾头站在收银台旁,眉头皱得紧紧的,手里的杂志都捏变了形。
顾伯,您怎么了林深问。
老顾头猛地回过神,把杂志揣进帆布包,声音有点抖:没……没事。那姑娘,你认识
不认识,第一次来。林深摇头。
老顾头哦了一声,没再说话,转身匆匆走出书店,脚步比平时快了很多,像是在躲避什么。林深看着他的背影,又看了看收银台上的铜铃,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刚才女孩站在柜台前时,铜铃响的那一声,像是在回应包上的梅花绣纹,带着某种说不清的联系。
他拿起那本《小王子》原本放着的空书架位置,指尖摸到一个凸起的地方。弯腰一看,书架板的背面贴着一张纸条,是姐姐的字迹,娟秀又有力:阿深,若有穿米白裙子、包上绣梅花的女孩来拿《小王子》,把书给她,别问原因。
纸条的日期,是姐姐失踪的前一天。
林深的心猛地一沉。姐姐早就知道这个女孩会来她失踪前的送书,是不是和这个女孩有关
第二章
帆布包里的旧照片与三十年的遗憾
接下来的几天,女孩每天都会来书店。她总是下午两点准时到,坐在靠窗的位置,捧着那本《小王子》翻来覆去地看,偶尔抬头看看窗外的梧桐树,或者盯着收银台上的铜铃发呆。
林深渐渐知道了她的名字——苏晓,是附近师范大学的美术生,来老城区写生,租住在巷尾的老房子里。她话不多,但笑起来很好看,像姐姐照片里的样子。
林老板,你这书店的阳光真好。这天下午,苏晓看完书,没像往常一样走,而是走到柜台前,指着墙上的照片,这是你姐姐吧真好看,和我妈妈年轻的时候有点像。
林深的心颤了一下。他指着照片里的姐姐:她是这家书店的老板,我只是帮忙看店。
那她现在……苏晓的声音低了下去,像是察觉到了什么。
五年前,她出门送书,就没回来。林深的指尖摩挲着铜铃,铃身的梅花纹被磨得发亮,警方查了三个月,只拍到她最后出现在巷口的报刊亭,手里攥着一本《边城》,之后就没了消息。
苏晓的眼睛红了:对不起,我不该问的。
没事。林深笑了笑,转身去给她倒了杯温水,都过去了。
可他知道,根本没过去。这五年,他每天晚上都会梦见姐姐,梦见她站在书架后,手里拿着《边城》,笑着对他说阿深,我回来了,可每次伸手去抓,眼前的人都会变成烟雾,散在旧书的味道里。
苏晓捧着水杯,沉默了一会儿,忽然说:林老板,你有没有觉得,旧东西是有记忆的比如我手里的这本书,她举起《小王子》,我总觉得,我妈妈以前的那本,就是这一本。有时候我捧着它,能听见我妈妈给我讲故事的声音,她说‘小王子的玫瑰需要呵护,就像人需要珍惜眼前的人’。
林深的指尖顿了顿。他想起姐姐走后,他第一次整理书店,在《边城》的夹层里发现了一张纸条,上面写着:阿深,若我走了,别找我,旧书会替我陪着你。当时他以为是姐姐的玩笑话,直到后来她真的消失,他才明白,那句话里藏着多少他没看懂的情绪。
就在这时,老顾头来了。他今天来得比平时晚,脸色不太好,帆布包被他攥得变了形,走到门口时,脚步顿了顿,像是在犹豫要不要进来。
苏晓看见他,笑着打招呼:顾伯,您来啦林老板刚泡了菊花茶,一起喝一杯
老顾头的脸色更白了,他摆了摆手,没敢看苏晓,径直走到角落的杂志架前,却没像往常一样翻杂志,只是背对着他们,肩膀微微发抖。
林深觉得奇怪,走过去问:顾伯,您是不是不舒服要不坐会儿
老顾头转过身,眼睛红红的,盯着苏晓手里的《小王子》,嘴唇动了动,半天挤出一句话:小姑娘,你包上的梅花,是谁绣的
苏晓愣了一下,低头看了看帆布包:是我奶奶绣的。我奶奶叫沈兰,她手特别巧,以前总给我绣东西,可惜三年前去世了。
沈兰……老顾头的声音突然哽咽,他踉跄着后退一步,撞在书架上,几本旧书哗啦掉了下来。林深赶紧扶住他,却见老顾头的眼泪已经掉了下来,像个迷路的孩子,嘴里反复念叨着:兰兰,我对不起你……我找了你三十年……
苏晓也慌了,赶紧递过纸巾:顾伯,您认识我奶奶
老顾头接过纸巾,擦了擦眼泪,从帆布包里掏出一个用蓝白格子手帕包着的东西,一层层打开——里面是一枚银戒指,样式很旧,戒面上刻着一个小小的兰字,边缘已经被磨得光滑。
这是1987年,我给你奶奶的定情信物。老顾头的声音沙哑,带着岁月的沧桑,那年我22岁,她20岁,我们在老城区的书店认识的,她喜欢看《大众电影》,我喜欢看武侠小说,每天下午都来这儿待着。后来我要去南方打工,本来约好等我攒够钱,就回来娶她,可我到了南方,在工地出了事故,腿断了,住了大半年院,等我能下床了,再联系她,她已经搬家了……
苏晓的眼睛也红了。她从帆布包里掏出一张旧照片,照片边缘已经泛黄,上面是一个穿碎花裙的女孩,和一个穿中山装的年轻男人,两人站在书店门口,笑得一脸明媚。
这是我奶奶的旧照片,苏晓的声音带着哭腔,她生前总说,她等一个人,等了一辈子,可那个人再也没回来。她还说,当年她在书店丢了一本《大众电影》,里面夹着那个人给她写的信,她找了好多年,都没找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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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顾头接过照片,手指不停地抖。照片上的年轻男人,正是年轻时的他,女孩的笑容,和他记忆里的沈兰一模一样。是这本……老顾头突然想起什么,从帆布包里掏出那本1987年的《大众电影》,小心翼翼地翻开夹层——里面果然夹着一张泛黄的信纸,字迹是他年轻时的模样:
兰兰,我已经攒够了两张《红高粱》的电影票,等我回来,我们一起去看。你喜欢的桂花糕,我也会给你带,就买巷口张记的。别担心我,我很快就回来。
老顾头的眼泪落在信纸上,晕开了上面的字迹。他蹲在地上,肩膀剧烈地颤抖,像压抑了三十年的情绪,终于在这一刻爆发出来。
林深看着这一幕,心里酸酸的。他想起姐姐走前,也曾说过等我回来,可她至今没消息。苏晓蹲在老顾头身边,轻轻拍着他的背,眼泪掉在照片上,和老顾头的眼泪混在一起。
我奶奶去世前,总说她对不起您,苏晓的声音很轻,她说当年她以为您不回来了,就嫁给了我爷爷,可她心里,一直有您的位置。她还说,当年她搬家,是因为有人找她麻烦,那些人说她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事,要她闭嘴。
找她麻烦老顾头猛地抬头,眼里闪过一丝恐惧,是那些人……当年我在南方的工地,不是意外,是有人故意推我下去的!他们说我知道了他们的事,要我永远闭嘴!
林深的心猛地一跳。老顾头的腿伤,沈兰奶奶的搬家,还有姐姐的失踪——这之间会不会有联系
就在这时,苏晓突然呀了一声,从《小王子》的夹层里掉出一张照片。林深弯腰去捡,指尖碰到照片的瞬间,呼吸骤然停止。
照片上是两个女孩,一个穿白色连衣裙,扎着高马尾,另一个穿蓝色衬衫,手里拿着一本《边城》,笑得一脸明媚——穿蓝色衬衫的是姐姐林晚,穿白色连衣裙的,竟然和苏晓长得一模一样!
这……这是我妈妈!苏晓的声音颤抖着,拿起照片,我妈妈叫苏敏,她年轻的时候,就是这个样子!她手里的书,和我奶奶说的那本《边城》,一模一样!
第三章
铜铃里的线索与姐姐的信
林深的脑子一片空白。他拿着照片,指尖不停地抖——照片的背景是晚来书社的门口,姐姐站在书架旁,苏晓的妈妈苏敏靠在她身边,两人的手腕上,都戴着一个梅花形状的银镯子。
我妈妈年轻的时候,经常来老城区的书店看书,苏晓的声音带着哭腔,她总说她认识一个叫林晚的姐姐,对她特别好,还帮她躲过了很多麻烦。后来我妈妈结婚了,就很少去书店了,直到五年前,她突然说要去老城区找一个朋友,回来后就一直闷闷不乐,没过多久,就查出了癌症……
五年前,正是姐姐失踪的时间!
林深猛地抬头:你妈妈五年前去老城区,具体是哪一天
是九月二十七号,苏晓想了想,肯定地说,因为那天是我的生日,我妈妈回来后,给我带了一本《小王子》,就是你送我的这本。她说,这是林晚姐姐送给她的,还说林晚姐姐提到了一个叫‘阿深’的弟弟,要她以后多照顾我。
九月二十七号,姐姐失踪的前一天。
林深的心脏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住,疼得他喘不过气。他想起姐姐失踪前的那个晚上,曾拿着铜铃,坐在收银台后,看了很久的《边城》。当时他问姐姐在看什么,姐姐只是笑了笑,说:阿深,明天我要去见一个很重要的朋友,她需要我的帮助。如果我没回来,你别担心,铜铃会给你线索。
当时他以为姐姐是在开玩笑,现在想来,姐姐早就知道自己可能会遇到危险。
你妈妈有没有说,她和我姐姐见面后,发生了什么林深抓住苏晓的胳膊,声音急切。
苏晓摇了摇头,眼泪掉得更凶了:我妈妈没说,她只是每天坐在窗边,看着老城区的方向,嘴里念叨着‘晚晚对不起’。她去世前,把这本《小王子》交给我,说如果有一天,我能遇到一个叫林深的人,就把这本书给他,还说,铜铃里藏着找到林晚姐姐的线索。
铜铃!
林深猛地看向收银台上的铜铃,他赶紧把铜铃拿下来,翻到铃身内侧——因为常年被手摩挲,内侧的字迹已经快看不清了。他找来放大镜,仔细看了看,是姐姐的字迹,娟秀又清晰:兰兰的戒指,敏敏的书,阿深的铃,木屋藏春秋。
兰兰是苏晓的奶奶沈兰,敏敏是苏晓的妈妈苏敏,阿深是他自己,那木屋藏春秋是什么意思
就在这时,老顾头突然开口:木屋……我知道!郊区的老林场里,有一个废弃的木屋!当年我和兰兰约会,经常去那里!
林深和苏晓同时看向老顾头。
那木屋很隐蔽,在林场深处,周围全是树,老顾头的眼神亮了起来,像是看到了希望,当年兰兰说,那是她的秘密基地,就算天塌下来,那里也很安全。后来我去南方打工前,还在木屋的墙壁上刻了我们的名字。
苏晓也激动起来:我妈妈去世前,总说她去过一个有很多树的地方,那里有个木屋,里面有很多旧书!她说林晚姐姐就在那里!
林深的心里涌起一股暖流——姐姐没有失踪,她只是藏在了那个木屋里!他紧紧攥着铜铃,铃身的梅花纹硌着掌心,却让他觉得无比踏实。
我们明天就去老林场!林深看着老顾头和苏晓,眼里充满了希望,去找姐姐!
老顾头用力点头,苏晓也擦干眼泪,用力嗯了一声。
当天晚上,书店关了门,林深坐在收银台后,翻看着姐姐的旧物。他从抽屉里拿出一个木盒子,里面放着姐姐的日记。他以前不敢看,怕看到姐姐的思念,可现在,他迫切地想知道姐姐这些年的生活。
日记的第一页,是姐姐开书店时写的:今天‘晚来书社’开业了,阿深送了我一个铜铃,说风一吹,就像他在喊我。以后,这里就是我的家,我要在这里,等所有有故事的人。
翻到五年前的九月二十六号,也就是姐姐失踪的前一天,日记里写着:敏敏来找我了,她说那些人又找到了她,要她交出当年的东西。我不能让她有事,也不能让阿深有事。老顾头还活着,他知道木屋的位置,我要带敏敏去那里躲起来。阿深,对不起,我要暂时离开你了,但我会回来的,等一切都结束了,我们就加个小吧台,卖热可可。
当年的东西是什么那些人又是谁
林深继续翻,后面的日记都是空白的,直到最后一页,贴着一张照片——是姐姐和苏敏在木屋前的合影,两人笑得很开心,木屋的墙壁上,刻着顾磊&沈兰的名字,旁边还有一行小字:晚晚&敏敏,永远的朋友。
顾磊,应该是老顾头的大名。
林深把日记收好,心里的疑惑越来越多。姐姐和苏敏躲在木屋里,到底在躲避什么人当年的东西是什么老顾头说的那些人,和姐姐日记里的那些人,是不是同一伙
第二天一早,林深、老顾头和苏晓就出发了。老顾头骑着他的旧自行车,车把上挂着一个帆布包,里面装着水和干粮。林深和苏晓骑着共享单车,跟在老顾头后面。
秋天的郊区,到处都是金黄色的树叶,风一吹,树叶像蝴蝶一样飘落,空气里带着泥土和草木的清香。林深骑着车,手里攥着铜铃,心里既紧张又期待——他终于要见到姐姐了,那个他想了五年、念了五年的姐姐。
骑了大约两个小时,他们到了老林场。林场很大,到处都是高大的松树,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老顾头按照记忆,带着他们往林场深处走。
就在前面了!老顾头指着不远处的一片树林,声音激动。
林深加快脚步,跟着老顾头走进树林。穿过一片茂密的灌木丛,一座木质的小木屋出现在眼前——木屋的屋顶盖着茅草,墙壁上爬满了藤蔓,门口摆着两盆太阳花,开得正艳。
有人住在这里!苏晓惊喜地说。
林深快步走到木屋前,推开了吱呀作响的木门。屋里很干净,靠墙的位置摆着一个书架,上面放满了旧书,和晚来书社里的书很像。书架旁边,放着一个小吧台,吧台上摆着一个铜制的水壶,还有几个玻璃杯,旁边的墙上,挂着姐姐和苏敏的合影。
姐姐!林深喊了一声,声音在屋里回荡。
没有回应。
林深的心沉了一下,他走进屋里,仔细打量着四周。书架上的书,很多都是姐姐当年最喜欢的,其中一本《边城》,和他店里的那本一模一样。吧台上,放着一个小小的铜铃,和他手里的铜铃是一对,铃身也刻着梅花。
林老板,你看这个!苏晓指着书架上的一个笔记本。
林深走过去,拿起笔记本,是姐姐的字迹。里面记录着她这五年的生活:
2019年10月5日,我和敏敏安全到达木屋。那些人还在找我们,我们不能出去,只能靠老顾头偷偷送东西来。敏敏的身体不太好,我每天给她煮药。
2020年3月12日,敏敏说她想女儿了,我给她画了一张苏晓的画像,她看了很久,哭了。我答应她,等安全了,就带她去看苏晓。
2021年9月27日,敏敏的病情加重了,她让我给苏晓写一封信,告诉她妈妈很爱她。我把信夹在了《小王子》里,希望苏晓能看到。
2022年5月10日,敏敏走了。我把她埋在了木屋后面的桃树下,那里开着她最喜欢的桃花。我会替她好好活着,也会替她保护苏晓。
林深的眼泪掉了下来,滴在笔记本上,晕开了姐姐的字迹。原来,苏敏阿姨已经去世了,姐姐一个人在这木屋里,守着对朋友的承诺,守着对苏晓的牵挂。
就在这时,木屋外传来一阵脚步声,很轻,却带着一股莫名的压迫感。林深猛地抬头,看见几个穿黑色衣服的男人站在门口,手里拿着木棍,眼神凶狠。
终于找到你们了!为首的男人冷笑一声,林晚呢让她出来!
第四章
木屋对峙与尘封的旧案
林深的心猛地一沉——这些人,就是姐姐日记里的那些人!他赶紧把苏晓和老顾头护在身后,攥紧了手里的铜铃,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却努力保持镇定:你们是谁想干什么
为首的男人叫刀疤,脸上一道狰狞的疤痕从眼角延伸到下颌,他斜睨着林深,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我们是谁你姐姐林晚最清楚!告诉她,把当年的东西交出来,我们就放你们一条生路!
当年的东西什么东西林深反问。
刀疤往前走了一步,木棍戳在地上,发出咚的一声响:少装蒜!当年沈兰藏起来的那个账本,现在在林晚手里!识相的,就让她出来交东西,不然别怪我们不客气!
沈兰奶奶的账本
老顾头突然激动起来,他推开林深,指着刀疤:是你们!当年推我下工地的是你们!逼兰兰搬家的也是你们!你们这群畜生!
刀疤愣了一下,随即笑了:哟,这不是顾磊吗当年没把你摔死,算你命大!怎么,想替沈兰出头可惜啊,她早就死了,那个账本,也该物归原主了!
林深终于明白了——当年沈兰奶奶知道了刀疤一伙人的秘密,把他们的犯罪账本藏了起来,刀疤一伙人怕事情败露,就推老顾头下工地,逼沈兰奶奶搬家。后来苏敏阿姨知道了账本的下落,刀疤一伙人又开始追她,姐姐为了保护苏敏阿姨,才带她躲到了木屋里。
账本不在我们这里!林深大声说,你们别想伤害我们!
不在刀疤冷笑一声,挥手示意手下,给我搜!就算把这木屋拆了,也要把账本找出来!
几个黑衣男人冲进屋里,开始翻箱倒柜。书架上的书被扔得满地都是,吧台被掀翻,铜制水壶掉在地上,发出刺耳的声响。苏晓吓得脸色苍白,紧紧抓着林深的胳膊,老顾头也攥紧了拳头,眼里满是愤怒,却因为年纪大了,无力反抗。
林深看着被破坏的木屋,心里既愤怒又着急——姐姐在哪里她会不会有危险
就在这时,木屋后面传来一阵脚步声,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刀疤,你找的人是我,别为难他们。
林深猛地回头,看见姐姐林晚站在门口,穿着蓝色的衬衫,手里拿着一个棕色的账本,头发长了些,眼神里多了几分坚毅,却还是他记忆里的样子。
姐姐!林深的眼泪掉了下来,想冲过去,却被刀疤的手下拦住了。
林晚对着林深笑了笑,眼神里带着安抚:阿深,别担心,我没事。
刀疤的目光落在林晚手里的账本上,眼睛一亮:果然在你手里!把账本给我!
林晚握紧了账本,往后退了一步:想要账本,可以,但你必须保证,以后不再找我们的麻烦,也不再找苏晓的麻烦。
没问题!刀疤一口答应,只要你把账本给我,我保证以后不再找你们的麻烦!
我凭什么相信你林晚冷笑一声,当年你也是这么骗沈兰阿姨的,结果呢你逼得她有家不能回,逼得顾伯差点丢了性命!
刀疤的脸色变了变,语气变得凶狠:林晚,别给脸不要脸!你要是再不把账本交出来,我就对他们不客气了!
他说着,让手下抓住了苏晓的胳膊。苏晓疼得叫了一声,林深想冲过去救她,却被两个黑衣男人按在地上。
放开她!林晚的声音带着愤怒,账本我可以给你,但你必须先放了他们!
刀疤想了想,挥手示意手下放开苏晓:好,我放了她,但你要是敢耍花样,我就把你们都埋在这林场里!
苏晓跑到林深身边,林深赶紧把她护在身后。老顾头也走到他们身边,虽然年纪大了,但眼神坚定,像一座老山,守护着他们。
林晚慢慢走向刀疤,手里的账本紧紧攥着。就在她快要走到刀疤面前时,突然把账本扔向林深:阿深,拿着账本快跑!去报警!
林深反应过来,赶紧接住账本,转身就往木屋外跑。刀疤没想到林晚会耍花样,气得大喊:拦住他!别让他跑了!
几个黑衣男人追了出去,林深抱着账本,在树林里拼命地跑。树叶刮过他的脸,疼得他眼泪直流,可他不敢停——他知道,账本是唯一能将刀疤一伙人绳之以法的证据,他必须把账本送到警察局。
跑了大约十分钟,林深看到前面有一条小路,路边停着一辆警车。他心里一喜,赶紧跑过去,对着警车大喊:警察同志!快帮忙!有人要杀人!
警车的车门打开,下来两个警察。林深把账本递给警察,喘着气说:警察同志,里面有一伙人,在老林场的木屋里,他们要抢这个账本,还想伤害我的家人!
警察点了点头:我们收到举报,已经在这附近埋伏了,你带我们过去!
林深跟着警察,往木屋的方向跑去。远远地,他就听到木屋方向传来打斗声,心里一紧,跑得更快了。
回到木屋时,他看到姐姐正和刀疤对峙,老顾头拿着一根木棍,挡在姐姐面前,苏晓则在一旁打电话,应该是在报警。几个黑衣男人躺在地上,应该是被姐姐和老顾头制服了。
警察同志,就是他们!林深指着刀疤一伙人。
刀疤看到警察,脸色瞬间变得惨白,想转身逃跑,却被警察抓住了。你们别过来!刀疤从口袋里掏出一把匕首,架在自己的脖子上,谁敢过来,我就死在这里!
放下武器!警察举起手枪,语气严肃,你已经被包围了,抵抗是没有用的!
刀疤的眼神里充满了绝望,他看着林晚,恶狠狠地说:林晚,要不是你,我也不会落到今天这个地步!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林晚冷笑一声:你做的坏事太多了,就算我不举报你,你也迟早会被抓!你伤害了那么多人,早就该受到惩罚了!
刀疤的手颤抖着,匕首在他的脖子上划开了一道小口子,流出了血。就在这时,老顾头突然开口:刀疤,你还记得1987年的那个秋天吗你把我推下工地后,兰兰为了救我,到处借钱,差点被你逼死!你现在这样,都是你罪有应得!
刀疤的眼神里闪过一丝悔意,他看着老顾头,又看了看林晚,慢慢放下了匕首。警察趁机冲过去,把他按在地上,戴上了手铐。
带走!警察一声令下,刀疤和他的手下被押上了警车。
看着警车远去,林深终于松了一口气,他跑过去,抱住姐姐:姐姐,你终于回来了。
林晚拍了拍他的背,眼里也含着泪水:阿深,让你久等了。
苏晓也走过来,抱住林晚:晚晚姐姐,谢谢你保护我妈妈,谢谢你保护我。
老顾头看着他们,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照在他们身上,温暖而明亮。
第五章
晚来书社的热可可与未完成的故事
回到老城区后,林深把木屋的事情告诉了街坊邻居。大家都为他找到姐姐而高兴,纷纷来到晚来书社,给他们送来了水果和点心。
林晚看着熟悉的书店,眼里充满了感慨:五年了,书店还是老样子。
姐姐,你不在的这五年,我每天都在打扫书店,就怕你回来时,认不出它了。林深笑着说。
林晚摸了摸书架上的铜铃,铃身的梅花纹还是那么亮:阿深,谢谢你,替我守着这个家。
接下来的几天,林晚忙着配合警方调查刀疤一伙人的案子。原来,刀疤一伙人当年是做走私生意的,沈兰奶奶无意中发现了他们的账本,为了不让他们继续作恶,就把账本藏了起来。刀疤一伙人怕事情败露,就对沈兰奶奶和老顾头下了手,后来又找到了苏敏阿姨,想从她那里得到账本的下落。
幸好姐姐及时保护了苏敏阿姨,不然后果不堪设想。现在,刀疤一伙人已经被依法逮捕,等待他们的,将是法律的严惩。
这天下午,林深正在书店里整理书架,林晚走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阿深,我们加个小吧台吧,卖热可可,就像我以前说的那样。
林深愣了一下,随即笑了:好啊,姐姐,我们现在就去买材料。
他们买了一个小小的吧台,放在书店的角落,还买了铜制的水壶和玻璃杯。林晚煮热可可的手艺很好,香味飘满了整个书店,吸引了很多顾客。
苏晓也经常来书店帮忙,她会给顾客画肖像画,还会给小朋友讲《小王子》的故事。老顾头还是每天来书店,他不再只是翻旧杂志,而是会坐在吧台前,喝着热可可,给大家讲他和沈兰奶奶的故事,讲姐姐和苏敏阿姨的故事。
当年我和兰兰在书店里相遇,她看《大众电影》,我看武侠小说,我们坐在一起,一句话都不说,却觉得很幸福。老顾头喝了一口热可可,眼里充满了回忆,后来我去南方打工,本来想攒够钱就回来娶她,可没想到,发生了那样的事。幸好,现在一切都过去了,我也能告慰兰兰的在天之灵了。
苏晓托着下巴,听得很入神:顾伯,你和奶奶的故事,真像一部老电影。我以后要把你们的故事画成漫画,让更多人知道。
林晚笑着说:好啊,苏晓,等你画好了,我们把漫画放在书店里,让大家都看看这个温暖的故事。
林深看着他们,心里充满了温暖。他知道,姐姐回来后,晚来书社不再只是一个卖旧书的地方,它成了一个充满爱和希望的地方,成了所有有故事的人的家。
这天晚上,书店快关门时,一个穿红色外套的女人走进来,手里拿着一本旧书。老板,请问这里收旧书吗女人的声音很温柔。
林深抬头,笑着说:收的,您把书给我看看。
女人递过书,是一本1987年版的《大众电影》,和老顾头的那本一模一样。林深翻开书,夹层里夹着一张照片,是一个穿碎花裙的女孩和一个穿中山装的年轻男人,两人站在书店门口,笑得一脸明媚。
这是我妈妈和我爸爸年轻时的照片,女人笑着说,我妈妈说,她当年在书店里丢了一本《大众电影》,里面夹着她和我爸爸的定情信物,她找了好多年,都没找到。今天我整理旧物时,发现了这本书,就想来问问,你们有没有见过类似的书。
林深的心猛地一跳,他看向老顾头,老顾头也激动地站了起来:这是……这是兰兰的照片!你是兰兰的女儿
女人愣了一下,点了点头:是啊,我妈妈叫沈兰,三年前去世了。您认识我妈妈
老顾头的眼泪掉了下来,他走到女人面前,声音颤抖着:我是顾磊,是你妈妈年轻时的朋友。当年我和你妈妈约定,等我回来就结婚,可我出了意外,没能兑现承诺。
女人的眼睛也红了:我妈妈生前总说,她等一个人,等了一辈子。她说那个人叫顾磊,是她这辈子最爱的人。
老顾头握住女人的手,哽咽着说:对不起,兰兰,我来晚了。我对不起你,也对不起你的女儿。
女人摇了摇头,笑着说:顾伯,您别这么说。我妈妈从来没有怪过您,她只是遗憾,没能和您走到一起。现在您能找到我们,我妈妈在天之灵,也会很高兴的。
林深看着这一幕,心里充满了感慨。原来,沈兰奶奶还有一个女儿,老顾头的遗憾,终于有了弥补的机会。
从那天起,女人经常来书店,她会带着自己的孩子,和老顾头一起,坐在吧台前,喝着热可可,听老顾头讲他和沈兰奶奶的故事。老顾头的脸上,也渐渐有了笑容,不再像以前那样沉默寡言。
林晚看着这一切,对林深说:阿深,你看,旧书里藏着的,不只是回忆,还有未完成的故事。我们的书店,就是这些故事的家。
林深点点头,看着收银台上的铜铃,铃身的梅花纹在灯光下闪着微光。他知道,以后的日子里,会有更多的故事来到晚来书社,会有更多的人在这里,喝着热可可,听着旧书里的故事,等着那个晚来的人,或者,成为那个被等的人。
而他和姐姐,会一直在这里,守着满屋子的旧书,守着铜铃的轻响,守着这份温暖的等待。
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
这个秋天,老城区的晚来书社里,总是飘着热可可的香味,铜铃在风里轻轻响着,像是在诉说着一个又一个温暖的故事。而那些故事,还在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