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你不去要钱，剩下的钱也别想着偷偷拿去买米！”
“我儿子的前程最要紧！他以后那可是宰相根苗，买书，买笔墨纸砚，哪样不要钱？家里的开销，都得先紧着他来！”
这句话，如同一道惊雷，彻底把裴莲所有退路都炸得粉碎。
不要钱，孩子必然要挨饿了。
唯一的办法，似乎真的只剩下回去找娘。
姚翠兰见火候差不多了，不再多言。
她不耐烦地弯下腰，一手一个，抓小鸡似的将芸芸和玥玥拽了起来，直接推到裴莲的怀里。
两个孩子被吓了一跳，哭得更大声了。
“哭哭哭！就知道哭！”
姚翠兰恶狠狠地骂了一句，随即颐指气使地对裴莲下了最后通牒。
“你瞧瞧这俩孩子哭的，八成是饿了！赶紧的，先去做饭！给我们一家人把饭做好了，就立马给我滚回你娘家要去钱！”
冰冷的命令砸在耳边，怀里是女儿温热的身体和压抑的啜泣。
裴莲整个人都木了，僵立在原地。
她低下头，看着怀里哭得浑身发抖的两个女儿。
她们的小脸蛋上挂满了泪珠，眼睛又红又肿。
这一刻，什么尊严，什么脸面，什么指天发誓的誓言，全都被女儿无助的眼泪冲得一干二净。
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疼得她喘不过气。
她缓缓蹲下身，将两个瘦弱的小身体紧紧地拥入怀中。
好似是感受到了母亲怀抱的温度，芸芸和玥玥的哭声小了下去。
芸芸率先反应过来，懂事的她抬起脏兮兮的小手，用那磨得起了毛的袖口，笨拙地去擦拭裴莲脸颊上无声滑落的泪水。
她的声音还带着浓浓的鼻音，软糯又沙哑。
“娘，你别哭了芸芸不要糖葫芦了，芸芸也不要钱了。”
怀里的玥玥也跟着学样，把小脸埋在裴莲的颈窝里，闷闷地附和。
“娘，不哭玥玥听话，什么都不要了。”
童言无忌，却字字如刀。
这两句话，像两把最锋利的匕首，噗嗤一声，直直捅进了裴莲的心窝里。
搅得她五脏六腑都错了位。
她怎么就把日子过成了这样？
想当初，张家一家子都还住在裴家的时候，吃的是上好的新米，穿的是时兴的布料。
两个女儿虽然比不上那些富家小姐，却也从未短过一口吃食，一件新衣。
她这个做娘的，什么时候让她们受过这种委屈？
什么时候，需要她们反过来，小心翼翼地看自己的脸色？
这才从裴家搬出来几天？
日子竟然过得连裴家烧火的丫鬟都不如！
这悲凉的念头刚从心底升起，一道尖锐刻薄的声音，就打破了这片刻的温存。
姚翠兰见裴莲抱着孩子只知道哭，半天不动弹，心里的火气噌地一下就冒了上来。
她几步上前，粗鲁地伸出手，一把就将两个孩子从裴莲的怀里扯了出来，丢到一边。
“哭哭哭！就知道哭！一家的福气都要被你们这几个丧门星给哭没了！”
她恶狠狠地瞪着两个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