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妈把拆迁协议拍在我面前:300万,都是你弟的!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这道理你52岁了还不懂
我慢慢摘下老花镜擦了擦。
重生真好。
上辈子伺候患癌父亲十一月累到瘦十斤,只换来两万块的侮辱。
这次,我把养老院的宣传册推到她面前:妈,我今年52,您今年76,猜猜以后谁给您送终
她脸色瞬间惨白。
1.
我重生了,重生在被母亲当做叫花子打发的这一天。
银行卡砸在旧木桌上的声音,轻飘飘的,像一记无声的耳光。
小芸,拿着,妈的一点心意。母亲张兰英的声音没什么温度,眼睛瞟着窗外楼下。
两个弟弟陈强和陈伟正围着两辆崭新的SUV兴奋地指指点点。
他们的老婆孩子也在旁边笑着。
拆迁安置房楼下,多的是这样的场景。
阳光照进来,尘埃飞舞。
我一动不动。
母亲见我不接,眉头拧起来:两万,不少了,你弟他们拖家带口的,不容易。
再说了,你是嫁出去的女儿,知足吧。
难道我没有拖家带口吗我看着这个将我养大的女人,心寒问。
母亲一噎,很快又找到新理由:你不是退休了吗你弟弟他们还在辛苦的啊。
我冷笑一声:是啊,退休的女儿是不会累的,足以守在爸爸病床前十一个月。
母亲不耐烦地挥挥手:你爸都没了,还说这些干什么。再说了,你是女儿,照顾你爸不是应该的吗
我几乎被气笑了:可是我不是泼出去的水吗
母亲似乎没想到今日的我如此咄咄逼人,捂着胸口突然发作,大叫起来:林芸!哎哟!你是要气死我啊!
我看着面前的戏精,觉得上辈子的自己真可笑。
居然直到临死前,才意识到我的父母从没爱过我。
小时候,一只鸡两个鸡腿,从来都是弟弟的。
学费紧张时,母亲叹气,说女人不如早点结婚赚钱供弟弟读书。
弟弟们结婚,家里掏空积蓄还借了债买房,我那时刚结婚有了女儿,仍旧咬牙拿出全部积蓄贴补,母亲说:还是闺女贴心,以后弟弟们会记你的好。
丈夫老周略有微词,我还跟他吵,说长姐如母,这是我应尽的责任。
父亲病床前,他瘦成一把骨头,攥着我的手,浑浊的眼睛只看着我:小芸……爸就指望你了……别人,爸不放心……
那时,我还傻傻安慰:爸,别瞎想了,好好养病。
母亲在一旁抹根本不存在的泪:你弟他们忙,陈强媳妇刚生二胎,陈伟工作在上升期……妈老了,熬不住……
于是我就熬。
退休第二天就扎进医院。
喂饭、擦身、端屎端尿,一夜起来三四次。
十一个月,我头发大把掉,更年期症状都被累得忘了发作。
两个弟弟呢
陈强:姐,项目太紧,孩子又闹!
陈伟:姐,领导视察,我实在走不开!
来去匆匆,留下果篮和半小时的嘘寒问暖。
母亲总是笑呵呵送他们:忙你们的去,这儿有你姐呢。小芸能干,细心,我放心。
现在,父亲坟头草还没长齐。
拆迁款下来了。
三百万整。
给我两万。
连我当年贴补他们结婚的钱都不止这个数!
上辈子我接了这两万,心里想着有总比没有好。
而且,我是女儿,我是姐姐。
最后两个弟弟没有人愿意为母亲养老,母亲搬来了我家,拼命使唤我,生生让我死在她前面。
而我的女儿小雨,甚至刚做母亲。
我还没来得及看一眼我的外孙女,就让她没了外婆。
我忍不住自嘲笑了起来。
母亲被我这笑弄得一愣,随即沉下脸,声音尖利:陈芸,你疯什么两万不是钱啊!你爱要不要!
我没说话,伸手捏起那张卡。
手指用力。
咔嚓——
清脆的一声响。
银行卡掰成两半,利落得像我心底某种东西彻底断裂的声音。
母亲眼珠子都快瞪出来,猛地站起来:你干什么!反了天了!滚!就当没生过你这个女儿!
我把断卡扔回桌上,碎片死气沉沉。
妈,我抬头,平静地看着她,看进她终于露出一丝慌乱的眼底,那里面没有心疼,只有被挑战权威的愤怒:您记住今天。
我们母女,恩断义绝。
我转身拉开门,身后是母亲气急败坏的骂声和摔东西的声音。
哦,对了。
我回身将揣在包里的养老院宣传册放到门旁鞋架上:这里环境不错,以后让陈伟陈强送你去吧。
就是价格有点贵。
不过他们拿了这么多拆迁款,应该是很愿意给你花的吧。
我回头看一眼母亲惨白的脸色,砰地一声把门关上。
2.
回到自己冷清的小家,丈夫老周还没下班。
我瘫在旧沙发里,浑身力气被抽干。
眼泪终于后知后觉地汹涌而出,为那个被父亲依赖却最终被母亲轻贱的自己,为那个坚信长姐如母傻乎乎付出半生的自己……
还好,老天给了我再来一次的机会。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
我抹干泪,麻木地掏出来,是女儿小雨的视频通话请求。
接通,屏幕里出现小雨一副做错事样子的脸:妈……对不起……
看着小雨此时仍旧稚嫩的脸,我想到上辈子,她刚生完孩子就接到母亲的死讯。
她一定很难受吧。
对不起,女儿。
妈才是该说道歉的人。
我对着视频露出笑容,声音温柔:囡囡,怎么啦
女儿飞快看我一眼,又移开眼:我又跟外婆吵架了。
她预料到了我又会骂她,没等我开口就急急辩解:是她先说难听的话的!
她打电话跟我说你发疯了,让我好好教育教育你,还说你给脸不要脸……
我实在气不过,就把外婆反骂了一顿!
她好像很生气的样子,直接把电话挂断了……
我看着视频里那个可怜兮兮受委屈的小雨,在心里狠狠责骂自己。
我的小雨,永远站在我这边维护我。
而上辈子的我,居然被蒙蔽了双眼,反而总是说小雨没有孝心。
我连忙安抚她:囡囡,你做的好。
对不……小雨低着头下意识道歉,随后猛地抬起头张大嘴,一脸怀疑自己听错的表情:啊妈,你说啥
我被小雨可爱的样子逗笑了,阴翳一扫而空:妈想通了,以后只护着我们这个小家。
妈!小雨骤然爆发出一阵尖叫,我却不觉得刺耳,笑眯眯看着她有活力的样子:你终于脑子清醒了!
小雨站起身,喋喋不休:我就说他们都是一群吸血鬼,你还不信!
是啊,这么简单的道理,我从前怎么就想不明白呢。
看着乖巧又机灵的女儿,我把拆迁款的事情告诉她,她果然愤怒道:两万三百万给我们两万他们怎么敢外公癌症是谁伺候的十一个月!他们加起来有伺候十一天吗
你打算怎么做女儿有些警觉地看着我。
也是,几十年的傻子突然清醒过来,换做谁都不会轻易相信。
我笑着道:囡囡,你放心。妈以前是糊涂,总觉得是一家人,吃亏是福,忍忍就过去了。
但现在,妈醒了。这口气,妈争定了。
女儿在屏幕那头重重点头:妈!我支持你!需要我做什么,随时说!
我捂着嘴笑起来:我现在要你做的,就是常回家看看,让你爸给你做红烧排骨。
和女儿挂断电话没多久,老周回来了。
这个沉默寡言了一辈子的男人,听完我平静的叙述,猛地一拳砸在桌上:欺人太甚!他们把你当什么了!免费的保姆还倒贴钱
他喘着粗气:找他们去!这钱必须争!凭什么!我陪你一起去!
我拉住他:老周,别冲动。哭闹没用,得用他们的规矩,跟他们玩。
老周似乎察觉到我的不一样,却没有说什么,只是多看了我几眼。
我握紧他的手,感谢这么多年他对我的包容。
3.
我直接联系了相熟的老同学,现在在律所当合伙人。
把情况详细一说,包括当年贴补弟弟结婚、父亲病中我的全程照料垫付等细节。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然后冷静地说:陈芸,这官司能赢。
拆迁补偿份额、生前赡养义务抵扣、赠与撤销……操作空间很大。
但你想清楚,一旦走上法律程序,这母女情分,姐弟情分,可就彻底没了。
我对着电话,笑了,眼神冰冷:情分他们用两万块买断的时候,情分就已经没了。
现在的我要的是公道。
挂了电话,我开始行动。
打开手机,找出所有给父亲看病垫付医药费的记录,各种护理用品的购物订单。
还有这些年给父母买营养品、家电、衣服的网购记录和转账截图。
甚至找到了当年我补贴弟弟结婚们结束时,老周不情愿但最终还是同意了的银行转账凭证。
每一张纸,每一个数字。
都是一把刀,将我对亲情的最后幻想凌迟处死。
过程中,母亲打来电话,语气施舍又带着威胁:断了的卡我给你补了,小芸,别闹了,到时候这两万都没有了
我握着手机,从没这么悠闲地看喜爱的电视剧,心不在焉回答:妈,钱您留着吧,给孙子们多买点好吃的。我这泼出去的水哪敢要这些。
母亲被话里的刺噎住,半晌,恶狠狠道:你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弟弟的东西你都抢!
我反问:剩下298万都只给弟弟吗
你是女的,要这么多钱做什么
我直接挂断电话,将电话录音也发给了律师。
不一会儿,小弟陈伟发来微信,语气埋怨:姐,你怎么把妈气住院了血压都高了!
两万块不少了,姐夫工资也不低,你们又不缺钱。
非要闹得家里鸡犬不宁,让外人看笑话吗亲情难道比不上钱
我这几天要出差,你弟媳身体也不好,妈这边,还辛苦姐姐你去照顾一下。
我看着屏幕,果断把手机放在一边。
吃点水果,跳跳广场舞不好吗
又想把我骗到医院里做牛做马。
晚上,家族群里却热闹起来。
【平平安安:一个人在医院[微笑]】
小姨立刻回复。
【大海:姐,你咋了小芸呢】
【平平安安:女儿忙,还好儿子们来看过我了】
【大海:在医院没人陪可怎么行@陈芸快去陪陪你妈。】
我气定神闲回复:陈伟陈强不是去了吗怎么没留他们陪夜。
母亲没回复,小姨却自诩幽默。
【大海:哈哈,儿子哪有女儿细心,肯定得女儿去陪啊。】
【大海:真羡慕咱姐有个女儿。】
【平平安安:女大不中留喽。】
我看着这一唱一和的姐妹,毫不客气回嘴:医院护工陪夜一天300,转我我立刻出发。
小姨似乎察觉到了气氛异常,不再说话。
倒是弟弟陈强这个时候蹦了出来。
【杰森:姐,你从前不是这样子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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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慢慢打字:你倒是一直一模一样,从来不付出时间也不付出精力,嘴巴倒是勤快。
才发出去没几秒,陈强的电话就打了进来。
我连续挂断三次,他终于没辙了,继续在群里发言。
【杰森:姐,说话要公平公正,今天是你把妈气到医院的,怎么还在这里说风凉话】
此话一出,不明事理的亲戚开始站出来指责我。
我毕竟年纪大了,打字慢,还在一点点输入拼音的时候。
却见小雨一连蹦出好几条消息。
【Rain:大舅您真优秀,我真羡慕你有这么厚的脸皮。】
【Rain:但凡我有您这么厚的脸皮,我一定事业有成。】
【Rain:在您字典里,公平公正的写法是不是跟我们不一样呀】
【Rain:@长河,二舅,你怎么不出来说话你们怎么只有福同享,不有难同当呢】
【Rain:@平平安安
外婆,高血压又不需要住院,别浪费您那拆迁款了,一共也才300万,又给舅舅一人买了一辆新车,还剩多少呀】
我简直哭笑不得,只好将自己之前整理好的票据证明,还有小弟那条两万块不少了的微信截图,发到了家族微信群:儿子是金山,女儿是茅草,踩烂了还得说谢谢。
我自诩问心无愧,也请各位亲戚评理。
群里瞬间炸锅。
亲戚们议论纷纷。
有明事理的说母亲和弟弟太过分,有和稀泥的说我不该较真。
母亲电话立刻追来,气急败坏:陈芸!你这个白眼狼!你想干什么!家丑不可外扬!
我声音很淡,没什么情绪:妈,我只想要我应得的。
母亲一点也不像在住院,中气十足:你要逼死我吗!赶紧把那些乱七八糟的删掉!
我也拔高声音:不仅不删,如果我得不到公平的对待,我还会发到村子的群里,发到您两个好儿子的公司,发到网上让更多人看看!
你!母亲坚决不认为自己做错过事:我让你弟弟来教训你!
她气冲冲挂断电话。
而我转头发消息给律所好友:辛苦您把之前的证据和我的委托信都寄给我好弟弟们的公司。
这一招出其有效。
一天后。
陈强的老婆,那个一向眼高于顶的弟媳,第一个绷不住了,打电话给我,语气前所未有的软:大姐,你看这事闹的……
妈是老糊涂了,钱的事好商量。
都是一家人,何必呢……
读过大学的陈强,毕业后就考进了事业单位。
这些年一直自诩是家族的中心。
可没有我当年的牺牲,他哪里有钱去上学呢。
而同在事业单位的弟媳,一向看不起我们这群农村里出身的人。
陈伟也慌了,直接上门,脸色铁青:姐!你至于吗妈气得真的住院了。
公司领导也找我谈话了!你满意了
我看着他,曾经我护着背着的小弟。
如今眼里只有自身的利益和恐慌,没有一丝一毫对姐姐的愧疚和心疼。
小伟。我慢慢说,声音里没有一丝波澜:爸躺病床上喊疼的时候,你工作忙。
爸走了,分钱了,你不忙了。
妈的血压是钱抬高的,也是你们这些‘孝顺儿子’气的,不是我。
至于单位,如果你们行得正坐得直,怕什么谈话
他脸色煞白,嘴唇哆嗦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4.
我以为事情即将进入结局。
却没想到,风波以另一种方式升级了。
小雨气冲冲地打来电话:妈!气死我了!二舅妈在本地论坛发帖子了,标题好恶心!
我戴上老花镜,定睛一看:《良心喂了狗52岁女儿为争拆迁款,逼76岁老母住院》
我点开链接。
帖子写得声情并茂,极尽卖惨之能事。
说我如何不顾母亲重病,狮子大开口。
如何折断银行卡,侮辱生母。
如何教唆女儿在家族群里顶撞长辈。
下面还配了张母亲躺在病床上吸氧的摆拍照。
帖子下面,已经积累了几百条评论,几乎是一边倒地骂我。
这种女儿白养了!
看着人模人样,心这么毒!
老了老了,这么贪钱干嘛
久病床前无孝子,真是耻辱!
偶尔也有零星几条回复,说了公道话:女儿争拆迁款肯定是重男轻女呗。
我悄悄点了个赞。
老周抢过手机看了几眼,气得手都在抖:恶人先告状!他们怎么敢
我拍了拍老周的手:别生气,他们这是自寻死路。
我将帖子截图留证,发给好友。
然后,给陈伟发了条微信:论坛的帖子,十分钟内删掉,公开道歉。否则,后果自负。
陈伟回复得很快,语气得意:姐,现在知道怕了早干嘛去了
想删帖,可以啊,你先在家族群里承认错误,保证不再争拆迁款,然后再去我的公司里解释清楚!
我笑了,回了他最后三个字:等着瞧。
妈!我们不能这么算了!小雨视频过来,眼睛都气红了:他们能发,我们也能发!我们把证据甩他们脸上!
正合我意。我微微一笑:囡囡,你懂那些短视频平台,帮妈弄。
小雨瞬间来了精神:包在我身上!你等着,我让你今晚就当网红!
我和小雨连夜忙碌起来。
小雨负责剪辑和平台发布,我则负责口述那十一月的艰辛和半生的委屈。
没有卖惨,只有冷静的陈述和铁一般的证据。
视频开头,我直面镜头,眼神平静却有力:大家好,我是最近那篇《良心喂了狗》帖子的主角,林芸。
关于我‘不孝’、‘逼死老母’的指控,我想请大家花几分钟时间,看看什么是真正的真相。
接下来,镜头扫过一沓沓住院缴费单、护理用品购买记录、我与医生沟通的漫长微信记录……
我的声音平稳地叙述:我的父亲癌症晚期,住院十一个月,主要由我一人陪护。我的两个弟弟,在此期间总计陪护0次。
然后是我给弟弟们转账的银行记录特写:他们结婚,买房,我倾囊相助。父亲生病,他们喊忙,费用我先垫。
更别说,从小我就将最好的给弟弟。结婚后还每天烧菜送去给父母,定期去搞卫生,洗被子……
最后,我将和母亲还有弟弟们的录音当众播放出来。
三百万拆迁款,我母亲告诉我,女儿是外人,只配拿两万。这就是所有的故事。
视频最后,我顿了顿,说道:我不是网红,只想讨个公道。
赡养父母是所有子女的义务,而不是其中一个人付出所有后,连最基本的公平都得不到。
小雨给视频配了煽情而不失克制的音乐和字幕,标题直接带上原帖话题:
《请看孝子贤孙真面目:三百万拆迁款,伺候父亲十一个月的女儿只得两万》。
发布前,我先把视频链接甩进了死寂许久的家族群,只附了一句话:一小时后,全网发布。
5.
一石激起千层浪.
家族群先炸了,亲戚们毕竟不是眼瞎,这么多年或多或少知晓一点真相。
明事理的都已经调转枪口
嫂子你这事做得是真不地道。
强子伟子,你们还是不是人
小芸受苦了……
紧接着,视频在全网爆了。
播放量瞬间突破十万,甚至突破了本地论坛,在各种视频网站上进行传播。
评论区和转发区彻底沦陷。
但这次,所有的矛头都指向了母亲和两个弟弟。
重男轻女到这种地步,真是活久见!
这两个弟弟是吸血蚂蝗吧!又不出力又不出钱
老太太糊涂啊!以后不怕儿子不给你养老
舆论的海啸瞬间反噬。
我接到了陈强带着哭腔的电话:姐!姐我错了!你让小雨把视频删了吧!
领导找我谈话了!说影响太坏,我……我工作可能要保不住了!
陈伟也疯了一样给我打电话:姐!删视频!多少钱你说,求你了!
我慢条斯理地喝着茶:帖子删了吗公开道歉了吗
删!马上删!道歉!我们录视频道歉!两人争先恐后地保证。
五分钟后,造谣的帖子消失。
但我的律师也已经正式向他们发出了律师函。
要求一周内返还我当年垫付的所有医药费、护理费,并支付拆迁款中依法属于我的份额,否则立即提起诉讼。
6.
陈强和陈伟在单位灰头土脸,升迁估计是没戏了,还要忍受同事背后的指指点点。
陈伟老婆在家又哭又闹,嫌丢人到了极点,吵着要回娘家。
母亲真的血压飙升,住进了医院,这次可不是装的。
但这次,两个弟弟也是真的忙得脚不沾地。
忙着应付单位的调查,
忙着安抚家里闹腾的老婆,
忙着找关系想平息事态。
没人有心思长时间陪护那个他们口口声声最在乎的妈。
母亲躺在医院的病床上,孤独又害怕,终于第一次哀求着给我电小芸……妈错了……你来看看妈吧……妈心里难受……
我去了医院。买了果篮,最普通的那种。
病房里,母亲一个人憔悴地躺着,看到我,混浊的眼睛猛地一亮,挣扎着想坐起来,伸出枯瘦的手。
我没接那只手,把果篮放在床头柜上,离她有点远。
妈,两万块的果篮,您慢慢吃。吃完了,也没了。
母亲的手僵在半空,脸色瞬间灰败下去,嘴唇颤抖着,眼泪流下来。
小芸……钱……钱妈重新分……给你三十万……不,五十万!你看行不行
律师在跟进。我语气平静无波,像在说别人的事:该我的,我一分不会少。不该我的,我一分不要。
可咱们是亲母女啊!血浓于水!你怎么能……怎么能把事情做得这么绝呢
把你弟弟们的工作都要搞丢了,让妈以后怎么有脸去见陈家的列祖列宗
就在这时,旁边病床那个一直默默给自家老人喂饭的中年女儿,突然停下动作,仔细地看我,又侧耳听了听母亲的话,眼神一下子变得惊讶又了然。
她轻轻碰了碰陪护的家属,朝我们这边努努嘴,压低声音却又能让周围人依稀听见。
哎,你看那个……是不是视频里那个就那个伺候爹十一个月,最后只得两万的姐姐
隔壁床的家属推了推眼镜,打量了我两眼,肯定地点点头:好像真是!哎呀,这老太太看着挺可怜,原来这么偏心眼啊……
可不是嘛,视频里证据多着呢,俩儿子屁都没管,就把钱全搂走了,完了还上网抹黑姐姐,心太黑了!
啧啧,现在躺这儿了,想起女儿好了早干嘛去了!
你看她那样,还在那哭呢,好像自己多委屈似的……
几句窃窃私语,不高不低,刚好能清晰地飘进我和母亲的耳朵里。
母亲的哭诉戛然而止。
她那张惨白的脸瞬间涨得通红,像是被人当场抽了几耳光,下意识地想扯过被子蒙住脸
她大概这辈子都没这么丢人过,尤其是在外人面前。
母亲稳了稳神,狠狠瞪一眼隔壁床多嘴的人,试图再一次占据道德高点。
是,妈是偏心了你弟弟们一点。可你想过没有要不是我跟你爸省吃俭用把你养大,供你读书,你能有今天
你的命都是我给的!这养育之恩,是天大的恩情!
她越说越激动,仿佛抓住了唯一的真理:你现在为了点钱,就要逼死你亲妈,逼死你亲弟弟!
你就不怕天打雷劈,不怕外人戳你脊梁骨吗
我没想到,事到如今,她还是不知道我真正想要的,从来不是钱。
养育之恩我终于开口,声音冷得像冰:妈,您说得对,这恩情确实大过天。
但我扪心自问,这些年,我付出的早就还清了恩情。
您的恩情,不如留给您的儿子们吧。
母亲的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
我猜她心里非常清楚,她的儿子们永远不会成为孝子。
我重新将一份养老院宣传册递给她:这个养老院,环境不如之前的,但胜在便宜。
您不是还有一点退休金么,应该付得起这些。
只是再也请不到我这么尽心的护工了。
我摘下一个香蕉递给母亲,她一把甩开。
于是我将整个果篮都送给了隔壁床的病人。
最后给您一个忠告,您剩下的钱,自己捏着吧。
我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最后,在律师强大的证据链和舆论压力下,事情以庭外和解告终。
拆迁款重新分配。
我拿到了属于我的那部分,包括我垫付的所有医药费、护理费,宅基地我名下的份额补偿,以及作为主要赡养人应得的补偿。
数字,远远超过了那羞辱性的两万,甚至超出了母亲刚刚咬牙提出的五十万。
母亲和弟弟们彻底傻眼,肉痛得滴血,却不得不签字。
钱到账那天,我给女儿转了笔钱:囡囡,妈没事了。这钱你拿着,买点喜欢的,别太辛苦。
女儿电话里哭了,然后是笑:妈!你太棒了!我为你骄傲!
剩下的,我和老周计划着换套地段好点、环境好点的房子,再报个旅行团,出去走走看看。
辛苦了半辈子,该为自己活了。
至于娘家
那个门,我再没踏进去过。
电话号码也拉黑了。
偶尔从亲戚那听说,两个弟弟因为钱的事心生隔阂,吵得天翻地覆,甚至动了手。
母亲出院后身体大不如前,整天唉声叹气,抱怨儿子媳妇不孝顺,后悔不已。
我听了,心里没什么波澜。
泼出去的水,早就渗入地底,蒸发于天地间,不见了。
他们堆砌的金山,不过是沙土垒的,一股清醒洪流过去,就垮得干干净净。
而我陈芸,五十二岁,人生下半场,剥离去那些虚伪的枷锁,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