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七点半,林晚正低头擦着吧台,就听见门口传来一阵不疾不徐的脚步声。
她抬头望去。
只见一个穿着半旧青布官服的中年男人站在门口,袖口磨得发毛,腰间系着根普通的布带,没挂玉佩之类的饰物。
身后跟着两个衙役,也穿着洗得发白的短褂,手里没拿水火棍,倒拎着个空水桶,看着挺接地气。
男人抬头打量着奶茶店的玻璃门,又瞥见吧台上亮着的电子价目表,眼中飞快闪过一丝惊讶。
那光溜溜的台面、会发光的牌子,还有林晚身上短袖t恤配牛仔裤的打扮,都透着股说不出的新奇。
但他很快收回目光,对着林晚拱手作揖,语气谦和得很。
“在下周文斌,是新来的里正,听闻姑娘这儿有水,特来拜访。”
林晚侧身让他进来,心里有点意外。
新里正来得比预想中早,而且看着确实不像刘里正那样油滑。
她指了指吧台前的凳子。
“坐吧,要换水的话,三枚铜钱一桶,也能用东西换。”
周文斌笑着坐下。
“早就听村民说,林姑娘的店虽小,却能解燃眉之急,今日一见,果然特别。”
“周大人客气了。”林晚给他倒了杯热水,“您是来换水的?”
“是,也想跟姑娘讨杯茶喝。”
周里正接过水杯,指尖触到温热的玻璃壁,又愣了一下,才慢慢喝了口。
“实不相瞒,我这趟来,是带着难题来的。”
他放下水杯,叹了口气。
“前任里正留下的烂摊子太大了,粮仓空了大半,流民挤在破庙,井水就那么几口,分不均就得吵架。我从南边来的时候,本想着带些水利法子来,可这黏土硬得跟石头似的,挖新井进度慢得很,真是愁人。”
林晚听着,琢磨着开口。
“周大人要是信得过我,我倒有几个法子。”
周里正眼睛一亮。
“姑娘请讲。”
“第一,流民安置。”
林晚数着手指。
“破庙里人太密,容易生疫病,不如让他们分几拨,年轻力壮的去帮着挖新井,管饭管水。老人孩子就在庙周围搭棚子,派两个人看着,省得乱闯。”
周里正点头。
“这个可行,劳力换吃喝,他们未必不愿意。”
“第二,水井。”
林晚继续说:“我这儿有找水图,您让挖井的人多留意松土的地方,说不定能快点见水。”
她从抽屉里拿出一张找水图递过去。
“这个您拿着。”
周里正接过图,看着上面的简笔画,忍不住笑了。
“这图通俗易懂,比衙门里的水利书好懂多了。”
“第三,粮食。”
林晚想起陈雅丽给的补贴,心里有了底。
“我这儿能换些粗粮,村民要是有多余的谷子、豆子,您可以组织他们送来,我用干净水换,换回来的粮再分给流民,也算周转开了。”
周里正听完,起身拱手,语气里满是感激。
“林姑娘这几句话,可比我熬三个通宵想的法子管用!若是真能成,我代表全村人谢你!”
“周大人别客气。”林晚摆手,“我也是希望大家能好过点。”
衙役已经把水桶装满,周里正掏出铜钱放在吧台上。
“这是水钱,以后村里用水,我会让村民按时来换,铜钱或杂粮都行,绝不赊账。”
“应该的。”
林晚收下铜钱。
“您要是需要找水图,随时来拿。”
周里正又说了几句挖井的事,才带着衙役离开。
林晚看着他的背影,心里松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