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晚姐姐,换两桶水。”
石头把铜钱放在吧台上,声音也蔫蔫的。
林晚给他们装水时,柱子凑过来,小手扒着吧台边缘,声音压得极低,带着点哽咽。
“林晚姐姐,俺家水缸见底了,娘说以后一天只能喝半罐水,让俺和石头省着点。”
他的眼睛红红的,睫毛上还挂着泪珠,显然是刚哭过。
石头在旁边没说话,只是用力抿着嘴,眼圈也红了。
林晚心里一揪,转身从后厨又拎了两罐水,塞到柱子手里,用只有他们能听到的声音说:
“拿着,回去跟你们娘说,是我多给的,别声张。”
柱子愣了,看着怀里的水罐,又看看林晚,吸了吸鼻子,用力点了点头,拉着石头就往外跑。
跑了两步还回头冲她挥了挥手,小手攥得紧紧的。
忙到后半夜,人群才稍微稀了点。
林晚靠在吧台上,揉着发酸的胳膊,看着吧台上堆着的铜钱和杂粮,心里沉甸甸的。
玻璃门外,风卷着沙砾打在墙上,发出“呜呜”的响声,像是在哭。
这时,周里正扛着个空水桶来了。
他的短褂上沾着更多的泥,头发乱蓬蓬的,眼下乌青一片,看着比之前老了好几岁。
“林姑娘,还没歇呢?”他把水桶放在地上,声音里满是疲惫。
“还早。”林晚给他倒了杯热水,“新井那边咋样了?”
周里正接过水杯,喝了一大口,才重重叹了口气。
“降得厉害,早上还能打上来半桶,现在一桶水得三个人轮流绞轱辘,才能勉强凑满。我让人去下游看看,说是河床都裂了。”
他抬头望着外面黑漆漆的天,语气里带着绝望。
“再不下雨,别说井,连河床都要裂开了。到时候,人可咋活啊”
林晚没接话,转身给他的水桶装满水,又从后厨拎了两桶出来,放在他脚边。
“这两桶你拿着,分给破庙里病弱的流民,别让他们渴着。”
周里正看着那两桶水,嘴唇动了半天,突然红了眼圈,声音也哑了。
“林姑娘,这这让我咋谢你啊”
“谢啥。”林晚笑了笑,“都是过日子,互相帮衬着点。”
周里正没再说啥,只是用力点了点头,弯腰扛起三桶水,脚步虽沉,却比来时稳了些。
走到门口时,他停下,回头说:“我让人去山上找水了,不管咋说,总能想出法子来。”
林晚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夜色里,心里说不清是啥滋味。
她知道,周里正说这话,更多的是给自己打气。
毕竟山上的作物也死了不少,但凡有水,也不至于这样。
天快亮时,来换水的人渐渐少了。
林晚收拾着吧台,想着明天能不能买些现代的米面,再带过来。
玻璃门外,东方泛起一点鱼肚白,却没带来丝毫暖意,风还是那么干,刮在脸上像小刀子。
回到现代,阳光透过玻璃窗照进来,落在吧台上的陶碗和粗布上,林晚却总觉得心里发空。
张琪拿着手机跑过来,兴奋地说:
“你看你看,好多人在朋友圈问咱们的老物件,还有人想来店里看看,说要淘点复古的玩意儿。我跟他们说都是孤品,得预定,你说咱是不是该多弄点货?”
林晚看着手机屏幕上的消息,笑着点了点头,心里却想着古代那边的旱情。
她拿起一个老石匠做的陶碗,指尖触到冰凉的陶土,心中涌起哀伤。
突然很想知道,千年前的大旱,是不是也有像周里正、石头、二牛这样,在困境里努力活着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