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把好话说完,楚妍又道,“但我需要时间调查这事。一方面调查蜜蜂具体传递的办法,一方面找养蜂人。”
吕建平擦汗道,“这这恐怕不行。”
他也只是个高级工程师,并不是最高级的领导,只不过厂长出去招纳人才去了,副厂长呢,又拿不定主意,所以才派他出来。
沉吟片刻他道,“我只能拖延一天。”
楚妍当机立断,“一天不够。”
吕建平说话明显声气弱了不少,“可”
楚妍眼神直指向他,“那是你们的问题,不是我的问题。”
“”
说得也是。
说得也是。
确实是。
吕建平抬起手,持续擦汗。
人家如果能解决这么大麻烦,还只收三十元,也就是普通工人一个月的工资,其实是看在部队的面子上了。
他也不敢把人家真惹恼了,万一不帮了呢?
帮咱是情分,不是本分。
可此举,无异于把他架在火上烤啊。
不能惹恼了楚妍,也不能惹恼了那帮以童家为首的工人们,他能怎么办?
楚妍沉吟片刻,“或许,你可以把工厂里的困难同我说一说。”
瞅了瞅季军长,再瞅了瞅周围这么多人,吕建平还是有些犹豫,毕竟家丑不外扬。
“哎呀,吕高工,你还愣着做什么!疑人不用,用人不疑,你不说,我说!”高荆禹插声进来。
他这才回国回厂多久,就看出来了,童家人嚣张跋扈,不就仗着自己家里人都在要职上吗?
这可是国企,国家企业,现在还不像国外,没私企呢!
他们以为这厂是他自家的啊?
真搞成世袭制不成?
高荆禹如同竹筒倒豆子,一股脑把厂里的情况说了出来。
厂厂有本难念的经。
季军长也是没想到居然有这样的内情,眉头皱紧,“那不能开除他们,再招一批人进来吗?”
“恐怕不能一下子就这么干,除了他们家,厂里还有不少童家村的人,他们抱团严重。和其他人勾心斗角厉害,厂长苦他们已久,是想着把他们一个一个扒下来的,但是只要开除一个,其他人就会纷纷站出来,阻拦这件事。”
吕高工叹口气,“有时候厂长在厂里做点决策,需要投票表决的时候,童家势力太强,不合他们的心意,厂长也是寸步难行,什么都做不了。”
瞅了瞅不远处的童德仁,“恐怕就是因为逐渐大胆,不把厂里放在眼里,所以童德仁才敢偷机密出去。仗着自己家里有人,无法无天了。”
吕建平这叹气就没停过,“如果不合他们心意,他们不会明着罢工,但肯定会让厂里出点岔子,而且还会几个童家人一起指认到别的无辜的工人头上,到时候人证物证都齐了,只会害了别人,把厂里闹成一锅粥!”
“现在国内正是百废待兴,急需大量机械的时候,我们怎么能因小失大,冒这种风险!尤其童家还有人在当地的革委会里,也不会抓他们的!”
“岂有此理!”季军长猛地一拍桌子,“就任由他们无法无天么?老子去把他们全抓了!”
季军长是湘城人,也带着教员的气魄,做事快准狠,才不思虑那么多哩!
楚妍听完,也是有几分无奈。
这种“接班制”将会持续到1986年。
也是时代的眼泪。
一个萝卜一个坑,员工的子女将厂里的职位占满了,更多有才能的人进不来,没有新鲜的血液灌入。
时间一长,厂里的人工作也是麻木的,工厂如一潭死水,再加上被新科技,被后来的民企冲击,想不垮都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