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晚第一次见到顾屿,是在暮春的青川植物园。
那天她背着半旧的画板,踩着帆布鞋穿过栽满悬铃木的小径,风卷着细碎的花瓣落在她的发梢,空气里满是潮湿的草木香。她要找的是园区深处的兰室,据说那里培育着一种名为素心雪的原生兰,花瓣素白,花心带着一点浅金,像落了雪的月亮。作为自由插画师,苏晚正在筹备一组城市里的隐世植物系列绘本,素心雪是她列在清单里的最后一种。
可她绕着植物园转了两圈,却始终没找到兰室的标识。手机导航在茂密的树荫下信号微弱,屏幕上的箭头乱晃。正当她蹲在路边,对着地图皱眉时,一双沾着薄泥的白球鞋停在她眼前。
需要帮忙吗
声音清润,像雨后流过青石的溪水。苏晚抬头,撞进一双沉静的眼睛里。男人穿着浅灰色的冲锋衣,袖口卷到小臂,露出结实的手腕,手里提着一个透明的标本盒,盒里放着几株刚采集的蕨类植物。他的头发有些乱,额前的碎发被风吹得微微扬起,鼻梁高挺,下颌线干净利落,身上带着淡淡的泥土和植物汁液的味道,一点也不刺鼻,反而让人觉得安心。
我找兰室,苏晚站起身,拍了拍画板上的灰尘,导航好像不太准。
男人顺着她指的方向看了眼手机屏幕,嘴角弯了弯:兰室上个月调整了位置,导航还没更新。我带你过去吧,刚好我也要去那边。
他叫顾屿,是青川植物园的植物学家,主要研究原生兰科植物的保育。苏晚跟着他穿过一片鸢尾花田,紫色的花瓣在风里轻轻颤动,顾屿走得很慢,偶尔会停下来,指给她看藏在草丛里的酢浆草,或是落在叶片上的蓝翅豆娘。他话不多,但说起植物时,眼睛里会泛起细碎的光,比如他说酢浆草的叶片在傍晚都会闭合,像在睡觉,又比如豆娘的幼虫是水生的,要在水里待整整一年才会变成成虫。
苏晚听得认真,手里的铅笔忍不住在速写本上涂涂画画,寥寥几笔,就勾勒出他低头观察植物的侧影——睫毛很长,鼻梁的弧度很柔和,连说话时微微动的喉结,都透着一种安静的温柔。
兰室比苏晚想象的要小,玻璃穹顶让阳光温柔地洒进来,空气里弥漫着兰花特有的清雅香气。素心雪种在最里面的恒温花架上,果然如传闻中那般,素白的花瓣舒展着,花心的浅金像被月光吻过的痕迹。苏晚立刻打开画板,顾屿没有打扰她,只是在旁边的工作台前坐下,拿出标本盒里的蕨类植物,小心翼翼地整理着。
画室里很安静,只有铅笔划过纸张的沙沙声,和顾屿偶尔翻动工具的轻响。苏晚画得入神,直到夕阳透过玻璃穹顶,在画板上投下长长的影子,她才惊觉已经过去了两个小时。
画好了吗顾屿的声音适时响起。
苏晚点点头,把画板递给他看。画面上,素心雪占据了主要位置,背景里,工作台前的男人正低头整理标本,阳光落在他的发梢,连空气里的尘埃都清晰可见。顾屿愣了一下,随即笑了:你把我也画进去了。
抱歉,苏晚有些不好意思,刚才觉得画面少了点什么,就……
没关系,顾屿把画板还给她,眼神里带着真诚的欣赏,画得很好,很有灵气。尤其是素心雪的花瓣,那种通透感,像真的会发光。
那天离开前,他们交换了联系方式。顾屿说,如果她之后还想来看其他植物,或者需要了解植物的细节,都可以找他。苏晚抱着画板,走在夕阳染红的悬铃木小径上,心跳比平时快了几分。她低头看了眼手机里顾屿的联系方式,备注是青川植物园-顾屿,头像很简单,是一张他在野外采集时的背影,身后是连绵的青山和漫天的晚霞。
那之后,苏晚成了青川植物园的常客。有时是为了绘本采集素材,有时只是借口来看植物,其实是想多见顾屿几面。他们会一起在清晨的园区里散步,看露珠从荷叶上滚落;会在午后的兰室里待一下午,苏晚画画,顾屿做研究;会在傍晚的时候,坐在植物园门口的长椅上,分享同一副耳机,听舒缓的轻音乐,看夕阳把天空染成橘红色。
顾屿知道苏晚喜欢收集植物的标本,每次去野外采集,都会特意为她带一些少见的植物标本回来——有叶片像羽毛的铁线蕨,有开着小紫花的紫花地丁,还有花瓣像蝴蝶的蝴蝶兰。苏晚会把这些标本小心地夹在速写本里,在旁边写上采集的时间和地点,还有顾屿告诉她的关于这些植物的小故事。
苏晚的绘本进展得很顺利,因为有顾屿的帮忙,她画的植物不仅形态准确,还多了很多旁人不知道的细节——比如某种兰花的花粉块会粘在昆虫的背上,比如某种蕨类植物的叶片背面藏着繁殖用的孢子囊。出版社的编辑看了初稿后,赞不绝口,说这是有温度的植物绘本。
苏晚把编辑的夸奖告诉顾屿时,顾屿正在给素心雪浇水。他停下手里的动作,转头看向她,眼睛里满是笑意:是你画得好,我只是帮你多了解了它们一点。
才不是,苏晚摇摇头,认真地说,如果没有你,我可能永远不知道,原来植物也有这么多可爱的小秘密。顾屿,谢谢你。
顾屿看着她亮晶晶的眼睛,心跳突然漏了一拍。他沉默了几秒,然后轻声说:苏晚,其实我每次带你看植物,讲植物的故事,不只是因为你需要素材。
苏晚愣住了,抬头看着他。
我是想多和你待一会儿,顾屿的声音有些轻,却很清晰,从第一次带你去兰室,看到你认真画画的样子,我就……
他没有继续说下去,但苏晚已经明白了。她的脸颊瞬间红了,心跳得像要跳出胸腔。她看着顾屿紧张得微微泛红的耳根,突然笑了,轻声说:我也是。
那天傍晚,他们在植物园的长椅上,牵了第一次手。顾屿的手很大,很温暖,指腹因为常年采集植物,带着一点薄茧,却很舒服。风卷着悬铃木的叶子落在他们的肩上,夕阳的余晖洒在他们交握的手上,一切都温柔得像一场不会醒的梦。
他们的恋爱,像青川植物园里的植物一样,安静而热烈地生长着。顾屿会在苏晚熬夜赶稿时,给她送来热牛奶和自己烤的全麦面包;会在周末的时候,带她去城市周边的山野,寻找那些藏在林间的原生植物;会在苏晚因为灵感枯竭而烦躁时,拉着她的手,去兰室看素心雪,说你看,植物生长都需要时间,画画也一样,慢慢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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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晚也会在顾屿去野外采集时,给他准备便携的画板和颜料,让他在休息的时候,可以画下看到的风景;会在他因为研究遇到瓶颈而焦虑时,给他泡一杯他喜欢的薄荷茶,然后安静地陪在他身边,给他画速写;会在他生日的时候,把他们一起见过的植物,都画成一本小小的纪念册,扉页上写着顾屿的植物日记,也是我们的恋爱日记。
苏晚的绘本《城市里的隐世植物》出版那天,顾屿特意请了假,陪她去书店签售。签售会结束后,顾屿拿着一本签好名的绘本,认真地说:苏晚,这本书里,有我们一起走过的路,看过的植物。我想把它当作我们未来的约定——以后,我们一起去更多的地方,看更多的植物,把它们都画进我们的故事里。
苏晚靠在他的肩上,用力点头。她觉得,自己大概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能遇到顾屿,能和他一起,做自己喜欢的事,把日子过成诗一样的模样。
可幸福的日子,并没有持续太久。
那年冬天,苏晚的母亲突然生病住院,需要做心脏手术。苏晚的家在南方的一座小城,父亲去世得早,母亲一个人把她拉扯大。接到医院电话的那天,苏晚正在和顾屿一起给兰室的素心雪换盆。她挂了电话后,脸色苍白,浑身发抖。
顾屿立刻放下手里的工具,扶住她的肩膀,紧张地问: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苏晚哽咽着把母亲生病的事告诉了他。顾屿听完后,没有丝毫犹豫,说:我陪你回去。
那几天,顾屿帮苏晚收拾好行李,向植物园请了假,然后陪着她一起回了南方小城。在医院里,顾屿跑前跑后,帮着办理住院手续,陪苏晚守在病房外,给她买饭,安慰她不要太担心。苏晚的母亲醒来后,看到顾屿,悄悄拉着苏晚的手说:这孩子,看着稳重又贴心,你没选错人。
手术很成功,但医生说,术后需要长期静养,不能再像以前那样劳累。苏晚看着母亲苍白的脸,心里做了一个决定——她要回老家发展,留在母亲身边照顾她。
这个决定,意味着她要离开青川市,离开顾屿,离开她刚起步的绘本事业。苏晚知道,这对她和顾屿来说,都是一个巨大的考验。
她在医院的走廊里,把自己的决定告诉了顾屿。顾屿沉默了很久,久到苏晚以为他会反对。可他最后只是轻轻抱住她,声音有些沙哑:我支持你。你妈妈需要你,你应该回去。
那我们……苏晚的声音带着哭腔,她不敢想以后。
我们可以异地,顾屿抚摸着她的头发,轻声说,青川到你老家,高铁只有三个小时。我每个周末都可以来看你,你也可以随时回来。苏晚,距离不是问题,只要我们心里都有彼此。
苏晚靠在他的怀里,哭得像个孩子。她知道顾屿说的是真的,可她还是忍不住担心——异地恋太难了,太多的感情,都败在了距离和时间里。
离开青川市的那天,顾屿去高铁站送她。他给了她一个很大的行李箱,里面装满了她喜欢的零食、常用的画板和颜料,还有一个密封的玻璃罐,里面装着素心雪的种子。
这是我特意培育的素心雪种子,顾屿把玻璃罐递给她,你回去后,找个花盆种下,等它开花了,就像我在你身边一样。
苏晚接过玻璃罐,眼泪又忍不住掉了下来。火车开动的时候,她趴在车窗上,看着顾屿的身影越来越小,直到消失在视线里。她紧紧抱着玻璃罐,心里默念:顾屿,我们一定要好好的。
回到老家后,苏晚找了一份在当地画室教小朋友画画的工作,这样既能照顾母亲,又能继续做自己喜欢的事。她把素心雪的种子种在了阳台的花盆里,每天都会给它浇水、晒太阳,像照顾一个小生命一样。
异地恋的日子,比苏晚想象的要难。顾屿每个周末都会来看她,周五晚上坐高铁过来,周日晚上再赶回去。每次他来,都会给她带青川市的特产,带她去老家的山野里找植物,陪她母亲聊天。可相聚的时间总是很短,每次送顾屿去高铁站时,苏晚都会忍不住掉眼泪。
顾屿的研究也进入了关键期,他负责的原生兰科植物保育项目,需要经常去偏远的山野采集样本,有时会信号中断,好几天联系不上。有一次,顾屿去云南的深山采集,因为遇到暴雨,被困在山里三天。那三天里,苏晚每天都守在手机旁,吃不下也睡不着,直到接到他报平安的电话,她才终于松了一口气,在电话里哭得稀里哗啦。
对不起,让你担心了,顾屿的声音带着疲惫,却很温柔,以后我会提前告诉你我的行程,尽量保持联系。
可就算这样,误会还是悄然而至。
苏晚的画室里,有一个叫林哲的男老师。林哲比苏晚大两岁,性格开朗,很会照顾人。他知道苏晚是异地恋,也知道她要照顾母亲,所以平时很照顾她,比如在她需要加班时,帮她照看学生;在她母亲需要去医院复查时,主动开车送她们过去。
林哲对苏晚的心意,画室里的人都看得出来,只有苏晚没在意——她心里只有顾屿,从未想过其他。
有一次,顾屿周末来看苏晚。他本来想给她一个惊喜,没有提前告诉她。可当他走到画室门口时,却看到林哲正帮苏晚搬画板,两人说说笑笑,看起来很亲密。顾屿的心,瞬间沉了下去。
他没有进去,而是转身回了高铁站。苏晚晚上给顾屿打电话时,发现他已经回了青川市,很奇怪地问他为什么突然回去。顾屿的声音很冷,说:我看到你和林老师在一起,挺好的,不打扰你们了。
苏晚愣住了,她没想到顾屿会误会。她急忙解释,说林哲只是同事,平时很照顾她,没有其他意思。可顾屿根本听不进去,他说:苏晚,我们隔着几百公里,我看不到你每天在做什么,也不知道你身边发生了什么。我每次去看你,都觉得我们之间好像多了一点距离。或许,我们真的不合适。
苏晚的眼泪瞬间掉了下来,她对着电话大喊:顾屿,你怎么能这么想我们这么久的感情,你就这么不相信我吗
不是我不相信你,是距离太可怕了,顾屿的声音带着疲惫和无奈,苏晚,我每天在山里采集,累得快要倒下的时候,想到的是你。可我看到你和别人在一起很开心,我就觉得,或许没有我,你会更幸福。
那天的电话,不欢而散。之后的几天,苏晚给顾屿打电话、发消息,他都没有回复。苏晚的心,一点点冷了下去。她知道顾屿是误会了,可他连解释的机会都不给她,这让她很委屈。
与此同时,苏晚的母亲病情出现了反复,需要再次住院观察。苏晚既要照顾母亲,又要处理画室的工作,还要担心顾屿,整个人快要崩溃了。林哲看她状态不好,主动提出帮她分担画室的工作,还经常去医院帮忙照看她母亲。
苏晚很感激林哲,却也明确地告诉他:林老师,谢谢你的照顾,但我心里有喜欢的人,我们只能是同事。
林哲笑了笑,说:我知道,我只是想帮你,没有别的意思。你和顾老师那么好,别因为一点误会就放弃。
林哲的话,点醒了苏晚。她不能就这么放弃和顾屿的感情,她要去找他,当面把误会解释清楚。
母亲的病情稳定后,苏晚买了去青川市的高铁票。她没有告诉顾屿,想给他一个惊喜,也想当面跟他道歉——或许她之前,也没有好好考虑过顾屿的感受,没有给他足够的安全感。
苏晚抵达青川植物园时,正是下午。她直奔兰室,却没看到顾屿的身影。她问植物园的工作人员,工作人员说,顾屿去野外采集了,已经去了快一个星期,说是要找一种罕见的原生兰,地点在青川市周边的西灵山。
西灵山地势险峻,常年有雾,很容易迷路。苏晚心里一紧,立刻拿出手机给顾屿打电话,可还是没人接。她没有犹豫,立刻买了去西灵山脚下的车票,决定去找他。
西灵山脚下的村民告诉苏晚,前几天刚下过雨,山路很滑,而且山里信号不好,很少有人进去。苏晚谢过村民,背着简单的行李,毅然走进了山林。
山里的雾很大,能见度不足五米。苏晚按照村民指的方向,一步步往上走。她一边走,一边喊顾屿的名字,声音在空旷的山林里回荡,却没有任何回应。她的鞋子沾满了泥土,裤脚被树枝划破,脸上也被蚊虫叮咬了好几处,可她一点也不在乎,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找到顾屿,跟他解释清楚。
就在她快要走不动的时候,远处传来了熟悉的声音。
苏晚你怎么会在这里
苏晚猛地抬头,看到顾屿正从前面的山坡上走下来。他的衣服沾满了泥土,脸上带着疲惫,手里拿着一个标本盒,里面装着几株白色的兰花。看到苏晚,他的眼睛里满是惊讶和担心。
顾屿!苏晚再也忍不住,跑过去抱住他,眼泪瞬间湿透了他的衣服,你怎么不接我电话我很担心你!
顾屿紧紧抱住她,声音有些颤抖:我的手机在山里没电了,刚找到一处有信号的地方,正想给你打电话。你怎么会来这里这里很危险,你知不知道
我来跟你解释,苏晚抬起头,看着他的眼睛,认真地说,顾屿,我和林老师只是同事,他只是照顾我和我妈妈,没有别的意思。我知道,异地恋让你没有安全感,是我不好,没有好好跟你沟通,让你误会了。顾屿,我不想跟你分开,我们好不容易才走到一起,不能因为这点误会就放弃。
顾屿看着她哭红的眼睛,心里满是愧疚。他抬手擦去她脸上的眼泪,轻声说:对不起,苏晚,是我太冲动了,没有听你解释,还说了让你伤心的话。其实我这几天在山里,每天都在想你,后悔自己说的那些话。我看到你和林老师在一起,心里很慌,怕失去你。
我不会离开你的,顾屿,苏晚靠在他的怀里,轻声说,只要你不放弃我,我就永远不会放弃你。
顾屿抱着她,在她的额头上轻轻吻了一下:我永远不会放弃你。苏晚,其实我这次来西灵山,是为了找一种叫‘晚来香’的原生兰。它的花期很短,只在傍晚开放,花瓣是淡粉色的,很香。我想把它带给你,因为它的名字里有‘晚’,就像你一样。
他打开手里的标本盒,里面的晚来香正安静地开着,淡粉色的花瓣在雾中显得格外温柔,香气清雅。苏晚看着这株兰花,又看了看顾屿,眼泪又掉了下来,这次却是幸福的眼泪。
他们在山里找了一处避风的山洞,顾屿生了火,给苏晚烤了随身携带的压缩饼干。火光映在他们的脸上,温暖而明亮。顾屿给苏晚讲他这几天在山里的经历,讲他如何找到晚来香,苏晚靠在他的肩上,安静地听着,偶尔插几句话。
顾屿,苏晚突然说,我有个想法。
什么想法顾屿低头看向她。
我想把妈妈接到青川市来,苏晚认真地说,青川市的医疗条件比老家好,而且这里有你。我已经问过医生了,妈妈的病情稳定后,可以转到青川市的医院继续康复。这样我就能留在青川市,和你在一起,继续画我的绘本。
顾屿愣住了,随即眼睛里满是惊喜:真的吗苏晚,你愿意回来
嗯,苏晚点点头,只要能和你在一起,在哪里都一样。而且青川市有这么多我喜欢的植物,有你,这里就是我的家。
顾屿紧紧抱住她,声音里满是激动:太好了,苏晚!我会帮你找最好的医院,帮你妈妈办理转学手续,还会帮你找一间更大的画室,让你能更好地创作。
那天晚上,他们在山洞里,看着外面的星空,聊了很久很久,聊他们的未来,聊他们想一起去的地方,聊他们想画的植物。雾气渐渐散去,月光透过树叶洒在他们身上,一切都温柔得像最初相遇的那天。
半年后,苏晚的母亲顺利转到了青川市的医院,经过一段时间的康复,身体逐渐好转。苏晚在青川市的老城区,租了一间带院子的房子,院子里种满了顾屿帮她培育的植物——有素心雪,有晚来香,还有很多她在绘本里画过的植物。她的画室就设在院子里的阳光房里,每天阳光透过玻璃照进来,洒在画板上,温暖而明亮。
顾屿的研究项目也取得了重大突破,他培育的原生兰科植物,成功在野外存活,为濒危植物的保育做出了重要贡献。他还在青川植物园里,专门开辟了一片晚苏园,里面种满了他和苏晚一起见过的植物,成了植物园的网红打卡地。
苏晚的第二本绘本《山野里的爱情植物》出版那天,顾屿在晚苏园里,用晚来香和素心雪,布置了一个小小的花海。他拿着一本绘本,单膝跪地,向苏晚求婚。
苏晚,顾屿的眼睛里满是温柔,从第一次带你去兰室,我就想和你一起,看遍世间所有的植物,过一辈子安稳的日子。你的绘本里,有植物的温度,有我们的故事。我想把我们的故事,继续写下去,写一辈子。你愿意嫁给我吗
苏晚看着他手里的绘本,看着周围的花海,又看了看顾屿认真的眼神,用力点头,眼泪忍不住掉了下来:我愿意,顾屿,我愿意。
顾屿把一枚用素心雪花瓣形状做的银戒指,戴在苏晚的手上。戒指很轻,却很温暖,像他们的爱情一样,安静而坚定。
那天傍晚,夕阳洒在晚苏园里,晚来香开得正好,素心雪的花瓣在风里轻轻颤动。苏晚靠在顾屿的怀里,手里拿着他们的绘本,轻声说:顾屿,你知道吗我以前觉得,植物是安静的,不会说话。可遇到你之后,我才发现,植物也有爱情——就像素心雪会等晚来香开花,就像我们,不管经历多少曲折,最终还是会走到一起。
顾屿紧紧抱住她,在她的耳边轻声说:嗯,我们会一直在一起,看遍世间所有的植物,把我们的故事,画进每一个春夏秋冬里。
晚风卷着花香,吹过他们的发梢,夕阳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青川植物园的悬铃木,又落了一地的叶子,像在为他们的爱情,铺上一层温柔的地毯。
他们的故事,还在继续。就像山野里的植物,不管经历多少风雨,都会朝着阳光,努力生长,开出最美丽的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