厅内,张氏和姚氏早已听得血脉喷张,恨不得当场鼓掌叫好。
她们对视一眼,心里只冒出一句:还得是老夫人啊!骂人都骂得这么一针见血!
而那群老家伙已经被这一通劈头盖脸的实话,骂得说不出话来了。
偏这时,族长忽然咬牙站起,面皮抽得发紧,厉声呵道:
“志远家的!就算你是郡主,也不能如此目中无人、颠倒纲常!你以为仗着那点名头,就能骑到我们林家头上作威作福?”
他话音一顿,猛地甩出一句:“你可别忘了,就算志远死了,我这做族长的,也能代他——休——你!”
这句话如同堂上扔了一块臭石头,砸得众人神情一变。
有人倒吸一口冷气,有人幸灾乐祸,甚至看向萧锦瑟,眼中闪过“她这回怕是要栽”的念头。
就连刚刚还恨不得欢呼的张、姚二人也不由得紧张起来,按照礼制,族中若有女子犯下“大不敬”“辱家门”的事,哪怕夫君已死,只要是宗族长辈出面、族谱在册、族规齐全,的确可以代为“主张休书”。
萧锦瑟虽是一品诰命之母、又有太宗亲封的二品郡主在身,但“妻为夫纲”“族主代管”这些老规矩若真较起真来,连礼部都未必肯多说一句。
张氏悄悄咬牙:这老东西是豁出去了,摆明了要把她们一家逼上绝路。
空气仿佛骤然沉了一层,众人不敢喘气,一直在旁默不作声的甄管家悄然上前半步,准备随时让人将这群老家伙制住,却又被萧锦瑟抬手按住。
她缓缓站起身,然后像反派一样扬天长笑起来:“林守仁啊林守仁,你是不是真当了几年的村长就以为自己牛逼得不行了?”
“本郡主的婚事是太宗皇帝下旨赐婚,你要休我?是想抗太宗皇帝的旨不成,怎么,脖子上那个东西是不想要了吗?”
张氏二人松了口气,是啊,她们怎么忘了这一茬。
五太爷忍不住气:“你你你你莫要太过嚣张!就算我们休不得你,但若你们真做出那等有违礼法、败坏门风的事——我们是有权奏请朝廷、将你们一支从族谱中剔名的!”
要知道,在这宗法天下的时代,族谱,是一个家族立身于庙堂的根。
被剔出族谱,意味着祖祠除名、血脉断绝、再不得祭祖继祧——不仅是名义上的“绝宗”,更会被朝中官场视为“出身不洁”,轻则遭人白眼,重则仕途尽毁、子孙无望。
哪怕林家是侯府之后,也难敌“宗族割席”这口大刀。
但那些都是古人的思想啊,作为土生土长的现代人,萧锦瑟本就家族观念没那么深,加上自己当初就是深受那对养父母所害,在她的观念中对于这种只会一直吸自己血的人,与其期期艾艾讨好,不如快到斩乱麻。
更何况,她今日前来本就存了和这个狗东西撇开关系的心。
书中永宁侯帮二皇子逼宫,四皇子登基后看在其次子的面子上只是将其软禁了,但他手底下的将士们就没那么好命了。
林守仁的重孙在永宁侯手底下还颇受重视,鬼知道到时候会不会连累自家。
原本她让张氏先上,就是看在那点血脉的情分上给他们最后一个机会,若他们能意识到侯府这些年对他们的好,羞愧离场,那关键时刻自己不介意搭手帮他们一把。
但现在还是早点把他们分出来吧,她是不想和这一群贪婪的蠢货继续沾亲带故的了。
众人屏住呼吸,等着萧锦瑟发作,等着她软下来,哪怕是低头一句都好。
可萧锦瑟却只是慢条斯理地理了理衣袖,然后轻轻一笑。
“剔就剔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