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实说,周彦恒说的也并非什么深奥的大道理。
但可能是听大白话听惯了,如今冷不丁来个字正腔圆、半文半典的探花郎,萧锦瑟这脑子,还真得打个转才能跟上。
她撑着茶盏,眉眼不动地继续发问。
周彦恒也不含糊,几乎是她话音未落,他便答得极快——看起来有理有据,逻辑分明。
不怕大家笑话,有两句萧锦瑟甚至反应半晌都没弄明白主谓宾是谁,只能强撑着偶尔皱眉,偶尔点头,偶尔故作思索状。
甚至心里都在想,以后再也不在心里吐槽小书呆子了。
问到最后,身体尚未养好的周彦恒,已经是一头冷汗,而萧锦瑟也困了。(_)ヾ
怕自己真睡着了,萧锦瑟干脆放下茶盏,轻轻点头:“那日后,便要劳烦周先生多担待些了,您身子还要养,先让人带您下去歇一歇。”
周彦恒拱手:“多谢老夫人收留。”
甄管家适时上前,扶着他往后院歇息去。
双方一脱离彼此视线,几乎是同时,都松了口大气。
萧锦瑟揉了揉额角,心道:古人能十七就中探花,果然不是普通人,再也不合古人探讨这些深奥的问题了。
周彦恒被搀着缓步而行:侯老夫人不愧是太宗帝一手养大的,身上那股气势,竟不在郑廷敬之下。
宝庆斋后院,一辆小推车咯吱咯吱地碾过石板路。
喜儿一听那声响,探头一看,忙迎了上去:“孙伯伯,您这岁数了还搬花?底下那些小子都死哪儿去了?”
那被叫“孙伯伯”的老头瘦得像根豆芽,五十出头,眼睛一眯,就看不出几分神色来。他还是那副万年不变的老脸,一点都不爱笑。可喜儿知道,他脾气好得跟泥似的,她小时候去花房里,孙伯伯没少偷偷送她漂亮的花花。
因此没得到回应,喜儿也不恼,转头看看车上的一个个全是泥的花盆:“这种得什么啊?”
“全是不同质地的泥。”孙老头说着就弯腰下盆,那手啊,看着干巴瘦的,力气却是一点不小,抬花时纹丝不晃。
“老夫人到底想养些什么啊。”喜儿咕哝一句,手倒是利落地接过来安盆。
正好这时候,外头传来一阵动静,喜儿耳尖,一听便笑起来:“老夫人回来了!”
她赶忙把手里的东西往一边一放,还不忘朝孙伯伯眨了眨眼,一溜烟地往前头跑。
孙老头站在原地,手还搭着车沿没动,缓缓抬起头,看向不远处回廊那道熟悉的身影,不过一瞬,他又垂下眼,继续干着自己手中的活计。
这人啊,就是得要劳逸结合。
比如刚上完一节语文课,就得上上数学课解解乏。
萧锦瑟看着林知砚姐妹带着府中下人做出来的最新一批牙膏和牙刷,心中已经在琢磨着这东西的定价了。
她拧开细看了眼:颜色清透、气味清爽,膏体细腻均匀;牙刷的刷头则是用上等马尾毛扎制,既不伤牙龈,又能去渍如新。
——比三日前送给护国公、刑部尚书老父亲那批的,明显又上了一个档次。
京中贵族圈子大,繁文缛节更多。每逢谁家父亲、母亲、儿子、媳妇的生辰,都得回帖送礼。像这样迎来送往的,几乎天天有帖子飞进来。
府中虽然都没去,但这礼却不能落下,这几日几乎每一份礼,萧锦瑟都加上这牙膏样品,送出去。
不为别的,就当给牙膏开店做广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