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日,威远侯府的人整整出了八人,午后出发,直到傍晚,一个个才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去。
看守被圈禁五王爷的守军,看着手中的信,又看了看在喝酒一脸麻痹的五王爷的脸,想了想,还是将信给送了上去。
同一时间,乾熙帝正坐在御书房里,神色复杂地盯着面前一桌子的牙膏方子,半晌没说出话来。
不是,敢情你不让郑浩源赚钱的方法,就是鱼死网破,大家都不赚了啊???
看着连被他圈了五皇弟都没有幸免,乾熙帝就知道自己没有浪费时间去查威远侯府送了哪些人家是对的。
毕竟,连后宫她都堂堂正正地让人一连送了十三份,包括但不限于太后、太妃、皇后、各种妃嫔,甚至两个没了生母的公主
但想到郑浩源前些时日花大价钱买的那些东西,此刻怕都磨成末掺进牙膏里了,原本能一口气卖出天价,现在京中富贵人家几乎人手一份牙膏方子了
而每一张方子后还都赫然写着:
【本方子为方便百姓自制,若大人愿以此法制售,亦无不可。】
想到郑浩源这波亏损,乾熙帝眼皮一挑,唇角忽地弯了起来。
亏了这么多银子,他倒有些迫不及待地想看看郑首辅的脸色了。
只可惜,首辅就是首辅,哪怕私库失血,面子丢尽,也能神色如常。次日早朝,他照旧衣冠整肃、从容步入金殿,脸上连个褶子都不多一条。
真正热闹的,是上朝前在垂花门外那一段,原本低声议政的几位大人,忽然一个人声音拔高——
“你也收到了?”
“你不会也也收到了吧?”
“你们全都收到了???”
三两成群的大人们迅速对起账来,不过都不敢直接去问郑相,只能一个个用余光去看。
谁也没想到侯老夫人还有这等魄力,你想偷我方子挣钱,我干脆将方子散出去,让谁也挣不着!
这釜底抽薪抽得,郑相的底裤都要被扒出来了。
忠勤伯听到这些人对账,脸色已经不能用一阵青一阵白来形容了,想到昨日让亲信传去的话,他恨不得将脸装到裤裆里去。
周围的议论和嘲弄,郑首辅如何能不知,但越是这种情况,就越要表现得好似无事发生,他稳如泰山的坐在前方,直到乾熙帝出来,都没有人敢上前与他聊上几句。
乾熙帝看着大家那怂样,撇撇嘴,又看见连清那脸上收不收不住的幸灾乐祸,也觉得碍眼。
不是,这满屋子聪明人的地方,这个蠢货真不觉得自己格格不入吗?
要不是看在他那个好爹的份上,朕真是多看一眼都觉得浪费。
讨论完正事,连党里特地站出来的一个官员,表示自己年老牙口不好,侯老夫人此举简直就是雪中送炭,听闻她送了很多人,这么心善的老夫人还请圣上奖赏。
话音未落,郑党一位老臣便冷哼出声:“这等小事,也值得你在朝堂上嚷嚷?你当这是市井杂耍吗?”
“谁说这是小事了,谁不想要一口好牙,你不要?这可是关系民生的大事,怎么还不让人说了呢!”
然后又是双方熟悉的言语较量,只是这次,不占优势的郑党罕见的被压着“打”了一番。
最后,还是看够热闹的乾熙帝一锤定音,笑着称赞:“侯老夫人此举,不拘小利,为国为民,实属难得。她若不计得失,诸卿又何必耿耿于怀?”
一句话,将众人定在原地。
说得冠冕堂皇,意思却再明白不过:这事,到此为止,谁也别再起风头了。
连清等人大为失望,他们原本还等着看这两位老狐狸你来我往,兴许还能蹦出几个惊天的招式。
怎么就让皇帝一句话,直接盖章结案了?
郑党那边也颇有微词,几个官员脸色难看——这什么意思,他们老大让人打了一巴掌不让打回去了?
天下哪有这样的道理?
唯独郑首辅,从始至终气定神闲,慢条斯理拱手一礼,语气沉稳又谦和:
“圣上所言极是。侯老夫人慷慨解囊,不计利害,实乃百姓之福。老臣惭愧,应以她为榜样,竭力为民排忧解难。”
此事很快传遍了京城的大街小巷,百姓们啧啧称奇,威远侯府就是威远侯府,大气啊!
再有那连相为首的几家放出消息,他们名下的铺子没几日就要开始售卖这传说中的牙膏,还特意点明自家的牙膏不像有些花里胡哨的添加一些乱七八糟的香料,毕竟是每日入口的东西要小心小心再小心。
气得听到消息的郑浩源又当场摔了两个茶杯。
什么不能加香料,他加的可都是些能拿去进贡的好东西、好东西!!!
想到他为了那批高档牙膏花费的心思,郑浩源只觉胸口一闷,“哇”地一声,真吐了一口血出来!
郑首辅因为圣上忍了这口气,看着自己相公被吐血的郑二夫人,可忍不了了!!!
既然自家男人不好下手,那就让她用女人的手段来给侯老夫人一点眼色看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