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嘴上再强硬,一众人却不约而同盯着对面第一辆马车,眼皮微跳,心里暗暗打鼓:
——萧锦瑟不会就在那马车里吧!
想到她当日在府中遇神杀神的模样,白氏下意识往里面又缩了缩。
她儿子这次也在,可不能再骂自己了!
护卫早已冲了过来,李婆子吓得躲到李侍卫背后,嗓门倒是一点没降:“你敢动我!我可是皇庄的人!”
李侍卫脸色沉着,一手挡人,一手亮出腰间令牌:“威远侯府的人在此!谁敢动手?!”
对面忠勤伯府的人马一步不退,杀气腾腾。
眼见李婆子就要落入对方之手,空气都凝滞了。
忽然,只听“唰”地一声轻响。
对面那辆马车的帘子,被人从里头慢慢掀了起来——
一只手稳稳地撑在帘边,乌木手炉蒸出一缕热气,白烟在空中袅袅,随即露出一个身影。
吴氏,就那么静静地站在马车台阶上,披着素色斗篷,神情淡漠,“都住手。”
求见的一天的人,就这么水灵灵地出现在了众人面前,忠勤伯府的人都愣了,那骂人的臭小子原来没骗他们啊,真不在庄子上啊!
忠勤伯“咳”了一声,脑子里却突然一片空白,原本设计好的说辞,全忘了个干净。
倒是柳氏,不知何时已从车上下来了。
她眼圈通红,一开口便带着几分哭腔:“母亲,您就早些回去吧,要不然景和都要被打死了!”
见吴氏瞬间双眼瞪圆,柳氏抹着泪把经过说了出来。
原来今早忠勤伯让全府都去的时候,周谨言想到吴氏最是疼爱自己这个大儿子,想着带上他吴氏应该会回来。不想周景和却十分直白:“祖母本就是大人,她自己会做自己的选择,想回家,他作为孙子自然开心,想在外面,他也会为她开心。”
甚至还劝周谨言要孝顺莫要为难吴氏。
周谨言这几日本就心情烦闷,自己儿子也来对自己指指点点根本不能忍,当场就拿出家法要打死这个逆子,要不是忠勤伯来了是时候,可不是十板子这么简单的事。
吴氏听到这个唯一担心自己的孙子,因为自己被打,心中不是不担忧,更诧异的是——
她素来知道周谨言性子急,可万万没想到,他连亲儿子都舍得下重手,只因那孩子为她说了几句话。
她抬头看了看周谨言,后者像是有所察觉,却偏过头去,只装作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这就是她苦心培养的儿子?
一个可以为她说句话的孩子,被当场打成那样,吴氏垂下眼帘,心口仿佛被人用细锥一点一点戳着。
原来还是会疼。
脾气火爆的周瑾芝也在丫鬟婆子的簇拥下走了下来,站在马车前,眉头紧拧,嫌恶地盯着吴氏:
“母亲,您不是好好的吗?景和也受伤了,祖母和爹都如您的愿来接您了,您到底还想闹到什么时候?”
语气不耐,像是忍了许久终于找着出口的怨气。
“您知不知道,您这一走,把整个伯府搅得鸡犬不宁?!父亲气坏了,祖母整天以泪洗面,儿女们也跟着为难,您到底图个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