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越说越气,茶盏一放,指节敲得案几“哒哒”响:“一家子恶心玩意,算盘珠子都快蹦到老身脸上了。
想高攀卫家,又不肯拿出半分真心,先是拿点糖衣炮弹哄小姑娘情根深种,还四处走亲戚串门子,硬是营造出个氛围感亲家。
见人家不上当,就开始玩舆论——嘴上不吱声,暗地里处处挖坑,逼得卫家骑虎难下。
还想给人家留面子呢?笑话!人家从一开始就没打算给你姐家留半分活路。
真心谈婚事的人,哪有不登门、不提亲的?光靠嘴皮子撩拨——那叫调戏,不叫提亲!”
萧锦瑟是真的不明白这些人,吃苦和脸面,她们到底是怎么每次选择了吃哑巴亏的?
知道姚氏不是那么扭捏的性子,这根源怕是还处在卫夫人身上,不忍卫如晗那么好的小姑娘就这么掉进粪坑早早的香消玉殒了,萧锦瑟干脆再将话说明白了些。
“你信不信,他们等的就是你姐姐撑不住先松口提亲婚事,只要卫家一开口,那韩夫人立马就开始装腔作势,不是哭穷,就是说自家儿子有多受欢迎,然后不停地试探卫家的底线,什么自己家不能备丰厚聘礼;再下去就该开口要人、要嫁妆、要铺子、要房契,只等到卫家扒不动了,那就要了你外甥女的命!”
“顺了他们的意,是他们儿子有本事;不顺着,行啊——‘卫家嫌贫爱富’、‘不讲旧情’、‘棒打鸳鸯’,满京城的闲话飞得比麻雀还勤,到时候你家姑娘不仅嫁不出去,还得背个恶名!
“老身活了大半辈子,也算是见过物种的多样性了,什么借女儿高嫁抬身价的,什么拿亲事换权势的,今日见到韩家这等脸皮比猪油还厚的主儿,也算是开了眼了。”
“你那嫡姐还真能忍,要是老身,韩夫人今天一拿出镯子,老身立马拿锤子给她敲成渣滓,直接塞她嘴里,让她那满嘴的算盘都吐不出来!”
萧锦瑟酣畅淋漓的说完,抄起茶盏咕咚灌了一口,顺了顺气,狠狠一拍面前的桌子:这样的事,真不能代入,越想越生气!
要不是这把年纪不方便出手,她今晚就去韩府门口蹲着,非给那对母子一人一闷棍不可!
林破晓在旁边都听傻了。
她原本只觉得韩家拖泥带水的有些恶心,可现在一听祖母剖得清清楚楚,才发现里面居然是这么恶心的算计。
姚氏还想开口:“老夫人说得是,可”
“可你个头!”萧锦瑟瞪她,“趁着小姑娘还没真进火坑不赶紧止损,还想什么,等天上掉个大锤子,刚好砸死韩家那小子啊?”
姚氏一着急:“不是,我是——”
林破晓立刻跳出来:“母亲我觉得祖母说得对!咱们现在就该去找姨母,把这事儿摊开说清楚!再拖下去,韩家指不定还得想出什么馊主意!”
话音没落,姚氏“啪”地一巴掌拍她肩上:“你闭嘴!我话说完了吗?你插哪门子嘴?”
林破晓捂着肩膀,一脸委屈地缩着脖子:刚刚祖母打断母亲说话,母亲可是屁都没放一个的
姚氏吞吞吐吐了半天,终于还是憋不住了,捏着嗓子低声道:“老夫人,我嫡姐她不是不肯撕破脸,实在是,韩家那小子他手上”
她一脸难以启齿的样子,让萧锦瑟和林破晓的心一下子揪起来了。尤其萧锦瑟,脑子转得飞快,短短几秒钟脑补了八十集狗血宅斗剧的剧情——
赤色鸳鸯肚兜?
情诗?
还是小姑娘锈的鸳鸯帕子?
听破晓说得,那卫丫头没被pua成功啊!
她刚想着要开口问,就听姚氏艰难地吐出一句:“手上有如晗那丫头送给她大哥的香囊!”
“啊?!”林破晓眼睛瞪大,“表姐做香囊不是给表哥的吗?怎么跑到韩家人手里去了?表姐刚刚也没说啊!”
在古代香囊原本就象征“定情”。
若女子亲手做的香囊落入未定亲的男子之手,传出去,轻则被说“心思轻浮”,重则就是“私相授受”“未婚通情”。
要是碰上点心眼歹毒的,几句添油加醋就能让人编出一段私奔未遂的“艳情旧案”。
小姑娘的名声也废了,成了谁都不敢娶的“不检点”。
姚氏叹了一口气,神情愈发疲惫:“是那韩家小子亲自去找她大哥要的,她大哥也是个死心眼儿,以为他们两个早晚是要成的,就没多想,就给了。可如晗压根不知道这事。”
“那孩子这几个月一听到风言风语就睡不着觉,人都瘦了一圈。可她娘也不敢告诉她这事。”
林破晓气急了,“表哥怎么能做出如此事,这不是逼着表姐往韩家嫁吗?”
真真应了祖母说的那句,男人都是大猪蹄子,一点都不懂女子的困境。
“你姨母已经罚过他了,他也知道错了,只是眼下”姚氏目光看向萧锦瑟,“我嫡姐也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萧锦瑟闻言,直接一个翻白眼:“你们四个人加起来都快一百岁了,就这么点破事,愣是一点主意都想不出来?”
姚氏一噎,还没来得及回嘴,就见她懒洋洋地伸出一只手,三根修长的手指头依次翘起。
“上中下三策。”她半倚着软枕,嘴角微勾,眼神懒懒地扫过母女二人,“就看你们想用哪一个了。”
林破晓眼里的小星星都要冲出来了,“就这么一会会,祖母你都想到三个法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