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公主闻言,泪眼蒙蒙地抬起眼,看向魏景澄,声音轻软得能滴出水来:“魏二公子是不是急着去找林二小姐?要不,您先去吧,不用管我了”
说着就低下头,像是极懂事地替他着想,手却死死攥住帕子不撒。
魏景澄看她这副可怜模样,一时竟不好开口,只能闷声道:“无妨,还是先等大夫看完吧。”
马嬷嬷一看有戏,立刻接口:“要老奴说,那林二小姐果然如魏夫人说得那样,气性大得很。一个花灯而已,以魏二公子的本事,哪天不能再赢一盏?可偏偏闹得满城风雨,这不是明摆着要惹人担心吗?若是让魏夫人知道了,还不知要怎么生气呢!”
魏景澄听了心里并不痛快,但人家提到是自家母亲在背后先说了这些,他也不好发作。
六公主注意到后,一脸善解人意地道:“嬷嬷,您别说了。”
马嬷嬷偏是不依,抹着眼泪叹气:“哎呀,我的六小姐,您自己疼得厉害,还要替旁人开脱。若不是怕魏二公子和林二小姐闹了别扭,您何必追上去?若不是去追,哪里会摔这一跤?”
魏景澄这才知道,六公主居然是这样扭到的,连忙歉然开口:“是破晓不懂事,倒是连累六小姐了。”
心中松了口气,看来当真是破晓太小题大做了。
六公主一听这话,眼泪正好顺着往下掉,声音低低的:“景澄哥哥别这样说,都是我不好。我不知这花灯是你要送给林二小姐的,若是早知她会如此,哪怕我母亲再喜欢,我说什么也不会夺人所爱的。”
听她喊自己景澄哥哥,魏景澄眉峰不由得蹙起,从小到大除了破晓妹妹还没人这么称呼过他。
他有些不习惯。
但听了后半段,他由不得生气了,是啊,六公主又不是故意的,那灯也是她给德妃的一片孝心。
破晓妹妹怎么就这么不懂事。
母亲本就不喜她,今日之事传到她老人家耳朵里怕是又有事端了。
她为什么就不能替自己着想一下!
马嬷嬷见状,更是添了一把火:“依老奴说,林二小姐这脾气就是得磨一磨。魏二公子您眼下若是追过去,只会让她更无法无天。等过几日气消了,她自会知道错了。”
魏景澄没有说话,但心里却已经不知不觉中赞同这种观点了。
就在这时,外间忽然一片杂乱。
魏景澄快步推开窗户向外看,只见街上人声鼎沸,人群哗啦啦往一个方向拥去,乱得像要失控。
他脸色一变,立刻转身对六公主道:“殿下,我得去通知兵马司维持秩序,免得发生踩踏。”
却被六公主和马嬷嬷一唱一和地留下了,兵马司的人肯定要知道消息了,但这人多混杂的,万一有歹人冲进来那就不妙了。
魏景澄担忧之下,只能选择留了下来。
魏景澄眉头紧锁,还是忍不住往窗外多看了一眼。只见人潮中,竟有个穿着与林破晓极为相似的姑娘,被人横扛着往小巷里冲。
他心口一窒,脱口而出:“糟了,是破晓——”
六公主忽然叫了一声,马嬷嬷将他拦住,“魏二公子,您这又是怎么呢?”
魏景澄解释,马嬷嬷笑:“魏二公子,您这是又紧张什么呢?今日上街的姑娘,十个有七个穿粉裙。哪有这么巧?若真是歹人,也不至于去挑一个衣裳光鲜的世家小姐来惹麻烦。再说林二姑娘身边可有那么多护卫,怎可能是她。”
“相反我家小姐才是倒霉,好不容易出趟门,却遇到了这事,”
六公主顺势叹气:“景澄哥哥,可是还不放心,要不你先去看看吧,我不要紧的。”
终究压下冲动,低声道:“没事,破晓身边人那么多,应该不会是她。”
马嬷嬷眼角微挑,含笑补刀:“二公子待林姑娘一向太纵容,才让她到处乱跑。该有个教训,她日后才能安分。”
马嬷嬷说得对,他就是太纵着破晓,是该给她一点教训了。
却没注意到,角落里一个宫女在端茶时,悄悄退了出去。
威远侯府的二小姐要出丑,若没人围观那怎么能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