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大人心中疑云翻涌,只想赶紧抽身离开这滩是非浊水。侯老夫人叫他来旁观这一出闹剧,究竟是何用意?
猫着身子往外挤。怎料人潮鼎沸,比进来时更难出去。肩膀被撞得生疼,靴跟不知被谁踩掉,袖口也被人扯得走了形。他堂堂尚书,竟落得跟市井泼皮一般,窘迫狼狈。
正挣扎间,忽然一嗓子平地惊雷,劈头盖脑地砸下来——
“哎——呀——!这不是兵部尚书魏大人吗?!魏大人也在儿啊?!”
那嗓音洪亮得震耳欲聋,瞬间盖过了所有嘈杂。人群像被点燃一般炸开,纷纷循声望来。
“魏大人?”
“兵部的魏尚书!”
“真是他!魏大人也来看热闹!”
最终,京兆府赶来驱散人群,把梅永泰带走。魏大人却满肚子乱麻,脚步沉重地踏上归府的路。
发冠歪斜,鬓发散乱,湿漉漉贴在额角,原本挺括的官袍挤得皱巴巴,还蹭上灰渍。他哪还有半分堂堂尚书的威仪?一副灰头土脸的模样,仿佛刚被人扔进泥潭里捞出来。
梅永泰那小子明显是被人算计了,是侯老夫人算计的吗,如果是,为何特地要让自己来看?
还有那把自己喊出来的人,这不是害自己吗,这要让六公主和梅家知道了,搞不好还以为是自己闹的这出呢
心思乱得像乱丝绳,剪不断,理还乱。他只觉一脚踩进浑水,越陷越深。
好容易挨到府门,他长吁一口气,只想快快进屋,先换下这副狼狈模样,再细细盘算出路。
然而,脚才跨进门,就见管家满头大汗迎上来。
听到姚氏来退婚时还提及了六公主,魏大人脚步一顿,心脏猛地一跳。
瞬间,所有散乱的线头全都串了起来——
这难道是侯老夫人给六公主的警告?
难怪她要那么对自己!
可侯老夫人虽心思狠绝,却并非全然不讲道理的人。
到底是什么事,让她明知日后与梅家要结下血海深仇,仍要选择如此报复?
魏大人心头翻滚着这股疑惑,神色阴沉得像能滴出墨来,甩开管家,大步迈进内堂。
刚来就见魏夫人在屋子里发脾气的那一幕。
待查清缘由后,魏大人只觉得胸口的火气烧得要将人吞没。
“蠢妇!”
他一脚踢翻魏夫人身边的嬷嬷,锋利的眼神却直直落在魏夫人身上。
魏夫人原本还想替嬷嬷求情,话未出口就被那股杀气吓得缩了缩脖子。
“老夫问你,昨夜可还做了什么蠢事?”魏大人咬牙切齿。
魏夫人连连摇头,表示自己昨日都没出过门。
“那六公主呢?!”一定出了什么事,才逼得侯老夫人如此雷厉风行、
魏夫人脸色骤变。
“说!”
她唇瓣微微颤抖,终究没能瞒过去。
得知魏夫人竟把自家儿子与人约会的消息泄露给六公主时,魏大人只觉眼前一阵发黑,险些站不稳。
“愚不可及愚不可及的东西!”他咬着牙,几乎是从喉咙里挤出这几个字。
魏大人好不容易压住胸口翻涌的怒火,冷声道:“你知不知道,威远侯府那对双胞胎,前几日在上书房差点把先生都打了,圣上连眉头都没皱一下?年初更是亲自安排威远侯去步军营历练!”
“你可知这代表什么?代表圣上铁了心要抬举威远侯府!上一个被如此看重的你知道是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