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蒙蒙亮，赵卫东就把吉普的车牌换成了老陈提前准备的备用牌照
——
昨晚刘天肯定已经把他们的车号报给了全县的卡口，明着走国道就是自投罗网。林晓雨坐在副驾，笔记本电脑摊在腿上，屏幕上正逐帧修复仓库账本的照片，放大的画面里，“联系人张”
后面的签名轮廓越来越清晰，隐约能看出
“张启明”
三个字
——
正是县政法委张书记的全名。
“还差最后一步，就能把签名和张书记的笔迹对上。”
林晓雨揉了揉发酸的眼睛，把修复好的照片存进加密文件夹，“我已经发给省纪委的邮箱了，老周说收到后会比对存档的笔迹。”
赵卫东点点头，方向盘猛地一打，车子拐进一条乡间小路。这条路是他昨晚用军用地图查的，能绕开县城的三个主要卡口，直通市郊区。可刚走了不到二十分钟，后视镜里就出现了两辆白色面包车，车玻璃贴着深色膜，车头没有牌照
——
和昨天跟踪他们的车一模一样。
“又来了。”
赵卫东咬了咬牙，脚下踩紧油门。小路两旁全是一人多高的玉米地，车轮碾过碎石子路发出
“咯噔”
声，后面的面包车紧追不舍，距离越来越近。突然，前面的路口窜出一辆黑色轿车，横在路中间，挡住了去路
——
是刘天的车！
“坐稳了！”
赵卫东大喊一声，猛地拉手刹，车子在原地打了个转，朝着旁边的玉米地冲了进去。玉米秆被车轮压得
“咔嚓”
作响，后面的面包车也跟着冲了进来，车身在玉米地里颠簸着，眼看就要撞上他们的车尾。
林晓雨抓紧车顶的扶手，突然指着前方：“前面有座桥！”
赵卫东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果然有座石板桥横跨在小河上，桥面只够一辆车通过。他猛打方向盘，车子朝着石桥冲去，刚开上桥面，就听见后面传来
“轰隆”
一声
——
追得最紧的面包车没控制住，冲出桥面掉进了河里，水花溅起两米多高。
剩下的一辆面包车和黑色轿车不敢再追，只能停在河边，看着赵卫东的车消失在玉米地尽头。赵卫东松了口气，擦了擦额角的汗
——
刚才要是慢一秒，他们就被前后夹击了。
上午九点，车子终于开到了市郊区的
“老茶馆”。这是老周约定的接头地点，藏在一条老巷子里，门口挂着褪色的蓝布帘，里面飘出淡淡的茉莉花茶香。赵卫东和林晓雨刚走进茶馆，一个穿着灰色中山装的老人就迎了上来，手里端着个盖碗茶：“两位是来喝‘明前龙井’的吧？楼上雅间请。”
是老周。他比照片里看起来更显老，鬓角全白了，眼镜片后面的眼睛却很亮。雅间里没有窗户，只有一个排气扇在嗡嗡作响，老周从随身的公文包拿出一个密封袋，里面装着一叠泛黄的案卷：“这是当年你老班长案子的复印件，原件在省纪委的保密柜里，动过手脚的地方我都标出来了。”
赵卫东接过案卷，手指颤抖着翻开第一页
——“2008
年某军区军用炸药丢失案，责任人：李建军（老班长），定性：操作失误导致炸药被劫”。可翻到第三页，老周用红笔圈出的地方写着：“现场发现第三人指纹，未匹配数据库，建议进一步调查”，后面却被划掉了，旁边签着个名字：“王海涛”——
正是现在的市公安局副局长！
“当年王海涛是负责现场勘查的警员，他故意隐瞒了第三人指纹的线索，还销毁了炸药运输路线的记录。”
老周压低声音，“我查了他的银行流水，2008
年之后，他每个月都会收到一笔匿名转账，来源查不到，但金额和清溪建材的‘分红’很像
——
刘天应该是用这笔钱买通了他。”
林晓雨突然开口：“我修复的照片里，张书记的签名旁边，有个小小的‘王’字印记，会不会和王海涛有关？”
她打开电脑，调出照片，放大后果然能看到签名旁边有个模糊的
“王”
字
——
这说明张书记和王海涛早就勾结在一起，市基建项目的炸药运输，是他们两个人在背后操作！
“太好了！”
赵卫东攥紧案卷，“有了这个，就能把县、市两级的腐败链串起来，老班长的冤屈也能洗清了！”
刚说完，雅间的门突然被踹开，五个穿着黑色西装的壮汉冲了进来，手里都拿着钢管，为首的人正是刘天的手下
——
昨晚在废弃工厂被按在地上的那个壮汉！
“把案卷交出来，饶你们不死！”
壮汉恶狠狠地说，钢管在手里转了个圈。老周立刻挡在赵卫东身前，从怀里掏出警官证：“省纪委办案，你们敢妨碍公务？”
壮汉冷笑一声，挥起钢管就朝老周打去：“什么纪委，今天就是天王老子来了也没用！”
赵卫东一把推开老周，抄起旁边的木凳砸了过去。壮汉躲开，钢管横扫过来，赵卫东侧身躲开，抓住他的手腕，反手一拧，钢管
“当啷”
掉在地上。林晓雨趁机拿起桌上的热水壶，朝着另一个壮汉泼过去，热水溅在他的脸上，那人惨叫着后退。
“快从后门走！”
老周大喊，指着雅间角落的一个小门。赵卫东拉着林晓雨冲过去，刚推开门，就看见巷子里停着三辆警车，警灯闪烁
——
是市公安局的人！王海涛竟然亲自来了！
“赵卫东，涉嫌冒充军人抢劫、盗窃国家机密，跟我们走一趟！”
王海涛穿着警服，手里拿着逮捕证，身后的警察已经举起了手铐。刘天的手下趁机冲了过来，一把抢过赵卫东手里的案卷，转身就往巷口跑。
“案卷不能给他们！”
赵卫东想追，却被两个警察按住了胳膊。老周赶紧掏出手机，拨通省纪委的电话：“我是周明，市公安局副局长王海涛妨碍办案，还抢了关键证据！请求支援！”
王海涛脸色一变，一把夺过老周的手机摔在地上：“胡说八道！把他们都带走！”
警察推着赵卫东和老周往警车上走，林晓雨想跟上去，却被壮汉拦住了：“刘总说了，留着你还有用。”
她挣扎着大喊，却被壮汉捂住嘴，塞进了旁边的面包车。
赵卫东被按在警车上，看着面包车带着林晓雨和案卷消失在巷口，心里像被刀割一样。王海涛走到他身边，压低声音：“赵卫东，识相点就别再查了，不然不仅你完了，你那个战友老陈，还有王老三家的娘俩，都得跟着你倒霉。”
警车呼啸着驶离老巷，赵卫东盯着窗外，眼神却越来越坚定。他口袋里还藏着一样东西
——
昨晚从废弃工厂带出来的一小块炸药，上面的编号
“08”
清晰可见。这是最后的证据，只要能把它交给省纪委，就算自已被抓，也能把王海涛和刘天拉下马。
就在这时，他的手机震动了一下
——
是老陈发来的短信：“小李被派出所抓走了，说他‘非法持有管制刀具’，张书记亲自带队来的，我被盯死了，没法去救你们。”
赵卫东看着短信，心脏沉了下去。刘天这是要把他们一网打尽
——
抓了林晓雨抢案卷，抓了小李牵制老陈，又让王海涛抓了他和老周，这盘棋下得真狠。可他不会认输，从穿上军装的那天起，他就没怕过任何威胁。
警车驶进市公安局大院，赵卫东被推进审讯室。冰冷的铁椅上，他盯着墙上的时钟，心里只有一个念头：等省纪委的支援到了，他一定要亲手把这些腐败分子和黑恶势力送进监狱，为老班长、为王老三，也为所有被他们伤害的人，讨回公道。
而此刻，刘天的办公室里，他正拿着抢来的案卷，一页页撕得粉碎，扔进垃圾桶。王海涛站在旁边，脸色有些不安：“省纪委那边会不会……”
“怕什么？”
刘天冷笑一声，掏出手机拨通一个号码，“我已经跟市里的领导打过招呼了，省纪委的人到不了这里。赵卫东他们，这辈子都别想出来。”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低沉的声音：“让得干净点，别留下尾巴。”
刘天点点头，挂了电话，眼底记是阴狠
——
他不知道，审讯室的角落里，一个微型录音设备正在悄悄工作，把他们的对话一字不漏地录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