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雨的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砸在冰冷的水泥地上。
“可是我妹妹快不行了！”
“医生叔叔，我求你了，你救救她吧！她才八岁，她不能死啊！我就这一个妹妹了，要是她没了，我怎么办啊？”
医生叹了口气，转身走了，唐雨晴突然哼了一声，头往旁边歪了歪，嘴唇也变得发紫。
唐雨吓得魂都快没了，他抱着妹妹，冲到诊所门口，对着来往的行人哭着喊：
“有没有人能帮帮我妹妹？她发烧了，快不行了！谁能借我点钱，给她治病啊？求求你们，救救她吧！”
路上的行人要么匆匆走过，要么停下看了一眼，摇着头走开了。
有人小声议论：
“这俩孩子看着就像乞丐，是骗子吧？”
“就是，现在骗子可多了，说不定是故意装的，想骗钱呢。”
这些话像针一样扎在唐雨的心上。
他抱着妹妹，坐在诊所门口的台阶上，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不停地往下掉。
他能感觉到妹妹的身l越来越烫，呼吸也越来越弱，他只能一遍遍地喊：
“晴晴，你别睡，哥在呢，你醒醒啊！爸妈要是知道你这样，肯定会难过的……”
就在唐雨快要绝望的时侯，一辆白色的面包车停在了诊所门口。
车门打开，一个头发花白、穿着藏青色外套的老奶奶走了下来，脸上挂着慈祥的笑容。
身后还跟着几个穿着红色棉袄的小朋友，每个小朋友手里都拿着一个小风车。
老奶奶看到坐在台阶上哭的唐雨和昏迷的唐雨晴，赶紧走了过来，蹲下身，声音温和地问：
“孩子，你妹妹这是怎么了？”
唐雨抬起记是眼泪的脸，看着老奶奶，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他哽咽着，断断续续地说：
“奶奶，我妹妹……她发烧了，烧得好厉害，医生说要交钱才能治，可我们没有钱……你能不能帮帮我们？求求你了，救救我妹妹吧，我以后给你当牛让马都行！”
老奶奶摸了摸唐雨晴的额头，脸色一下子变了：
“这么烫！”
她转身对身后跟着的一个年轻姑娘说：
“小李，快把孩子抱进诊所，让医生赶紧给孩子输液，千万别耽误了。”
那个叫小李的姑娘赶紧把唐雨晴抱起来，往诊所里走。
老奶奶从包里拿出钱包，跟着进去，还回头对唐雨说：
“孩子，别害怕，奶奶会帮你们的，你妹妹会没事的。”
唐雨愣在原地，看着老奶奶的背影，眼泪又一次流了下来，可这次的眼泪里，带着的是希望和感动。
他跟着走进诊所，看着医生给妹妹扎针输液，听着老奶奶在旁边轻声安慰他，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填记了。
过了大概一个小时，唐雨晴的烧退了点，慢慢睁开了眼睛。
她看到旁边的老奶奶，小声问：
“哥哥，这位奶奶是谁啊？我头不晕了，就是有点饿。”
老奶奶笑着摸了摸她的头：
“孩子，我是福利院的院长，你可以叫我院长奶奶，你饿了吧？我这里有饼干，你先吃着垫垫肚子好吗。”
她说着，从包里拿出一块包装完好的饼干，递给唐雨晴。
唐雨晴接过饼干，看了看唐雨，见哥哥点头，才小口吃了起来。
老奶奶又转向唐雨，温柔地帮他擦了擦脸上的眼泪和灰尘：
“孩子，别害怕，我是阳光福利院的张院长，你们要是没有地方去，就跟奶奶回福利院好不好？那里有暖和的房间，有热乎的饭菜，还有很多小朋友跟你们一起玩，还能及时看医生，以后你妹妹生病了，就不用再像现在这样受苦了。”
唐雨看着老奶奶真诚的眼神，又看了看正在小口小口吃东西的妹妹，还有手边的骨灰盒。
他点了点头，声音带着哭腔：“谢谢奶奶……我们跟你走。”
“好孩子，以后福利院就是你们的家。”
离开诊所的时侯，外面的雪已经停了，太阳从云层里钻了出来，洒下一片温暖的光。
唐枫抬头看了看天，心里想着：
爸妈，你们放心，我一定会照顾好晴晴的。
福利院的生活比想象中的要安稳。
十岁这年夏天。
唐雨晴蹲在花坛边数着蚂蚁，手里还抱着半块桂花糕，这是她特地省下来留给哥哥吃的。
“喂，野种！手里拿的什么？”
三个比她高半头的男孩突然围过来，领头的大壮伸手就抢她手里的桂花糕。
唐雨晴吓得往后缩了缩，紧紧把糕点护在怀里：“这是我的，不给你们！”
“你的？在福利院，什么东西不是大家的？”
大壮一脚踩碎她手边的蚂蚁窝，伸手就推了她一把。
唐雨晴没站稳，摔在花坛边的石子路上，膝盖擦破了皮，桂花糕也掉在泥里。
她看着脏掉的糕点，眼泪一下子涌了出来，却咬着唇没有哭出声。
哥哥说过，哭解决不了问题，可她真的好委屈。
“你们在干什么！”
冷冽的声音突然传来，唐雨背着装记废品的编织袋跑过来，看见妹妹膝盖上的血和泥里的桂花糕，眼神瞬间冷了下来。
“啪！”
清脆的耳光声在院子里响起。
唐雨没等大壮反应过来，又一拳砸在大壮脸上，紧接着扑上去，把他往地上打。
他力气大得吓人，手指攥着大壮的手腕，指甲几乎要嵌进肉里，“去死吧！”
大壮疼得嗷嗷叫，另外两个男孩想上来帮忙，却被唐雨瞪得不敢动。
唐雨骑在大壮身上，一拳接着一拳砸在他背上，声音不大却格外的狠：
“我让你欺负我妹！让你抢她的东西！让你说她是野种！”
那天下午，唐雨和大壮都被院长奶奶罚站在院子里，站了整整两个小时。
从那以后，福利院的孩子再也没人敢欺负唐雨晴。
他们都知道，那个每天放学去捡废品、话不多的唐雨，是个护妹的小煞星，谁敢碰他妹妹，他就跟谁拼命。
十二岁那年。
唐雨晴的数学考试只考了五十八分，拿着卷子躲在被子里哭。
唐雨看着妹妹红肿的眼睛，心里像被针扎了一样。
那天晚上，他找张奶奶要了一根蜡烛，坐在床边帮妹妹补了半宿的课。
第二天一早，他揣着攒了半年的三十块零花钱，去镇上的书店买了本小学数学辅导书。
原本想给妹妹买件新棉袄的。
“哥哥，这书好贵吧？”
唐雨晴摸着书皮上的花纹，小声问。
“不贵，打折买的。”
可辅导书终究抵不过专业的讲解，唐雨晴的数学还是跟不上。
唐雨看着妹妹每次考试都垂头丧气的样子，心里有了个决定。
那天唐雨没有去上课，而是去了镇上的饭馆，找到老板问：
“叔，我能来洗盘子吗？我很能干的，要的工钱很少的。”
老板看着他瘦巴巴却挺直的身子，犹豫了半天，还是点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