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安容经过上一次的家法,她是知道祁老爷子的脾性的,这次的事不解决好,她真的不能活着离开书房。
她忽然扑通一下跪在地上,双手抓着宁澜姿的裤腿,仰头,双目赤红看着她,“澜澜,我承认我是让人毁掉精子库,但我这么做,都是为了你好啊。”
现在证据摆在面前,她不承认只会让老爷子更加恼火。
宁澜姿哂笑望着林安容,“哦?为我好?让晏殊绝后怎么会好呢?”
林安容抬手抹了一把眼泪,声音哽咽,“你才二十三岁,晏殊是一辈子的植物人,就算让你做了试管婴儿,孩子也只是在单亲家庭长大,这对他的成长很不好。”
“一个完整的家庭确实需要孩子,可当一个家庭都不完整时,对孩子来说一点都不公平。”
宁澜姿忍着不笑,“大嫂确实是有心了,做这么多就是担心我的孩子在单亲家庭不好。
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跟二嫂两人是害怕我孩子的出生对你们造成威胁。”
“澜澜,我们没有这么想,我们真的只是觉得孩子一出生就没有父亲,这对他非常残忍。”江秀琴顺着话题接了下去,她的戏比林安容还要夸张,哭得声泪俱下,一副我为你好,你却不领情的样子。
宁澜姿冷着脸看着她们表演,不急,让子弹再飞一会儿吧。
“老爷子,从我嫁入祁家,我就对这个家忠心耿耿,晏殊是我照顾长大的,都说长嫂如母,我对他真的是掏心掏肺。
唯独是在试管婴儿这件事上,我是真的不认同啊!”林安容的表演又加重了几分,握拳捶了捶胸口,一副好心当作驴肝肺的模样。
江秀琴忽然一把抱住林安容,大手轻拍着林安容的背部,低声道:“大嫂,我能懂你的用心良苦,不然我也不会被你说动加入这个计划。
我们都是过来人,深知一个父亲在孩子心目中的重要性。”
这番话明面上是替林安容打抱不平,实际上是在甩清自己的责任。
林安容侧头剜了眼江秀琴,贱人,以前怎么没发现她竟然这么茶?
现在竟然想独善其身,想让她一个人背锅?
她休想!
林安容猛地抓着江秀琴的手,她的眼泪说来就来,一滴两滴地滴在江秀琴的手背上。
“秀琴,其实讲真的,我该听你的话,不该这么鲁莽就买通雇佣兵去毁掉精子库,这毕竟治标不治本。
像你说的,要将源头解决才对。”
这番话的弦外之音,聪明人都能听懂。
祁老爷子的脸色又沉了几分,深邃且锐利的眼神落在江秀琴身上。
宁澜姿嘴角噙着一抹冷笑,淡定地看戏,看她们笼里鸡作反。
“我没说过!”江秀琴很快就反应过来林安容这是要给她挖坑,一把便将她推开。
她站了起来,两步并作一步来到宁澜姿面前,她伸手握着她的手。
“澜澜,你知道我的,我向来都是嘴硬心软的人,从你八岁入住祁家开始,我待你如同亲生女儿般。
平时顶多就是有点拌嘴,但我始终是希望你能过得好的,你能明白二嫂我为人母的心吗?”
宁澜姿将手抽出来,面色平静地回了一句“哦”。
江秀琴的脸色有些难看,她说了这么多,宁澜姿就回答一个哦?
“澜澜,你听二嫂说,现在晏殊的情况不适合做试管,难道你要孩子跟你一样,守着一个植物人过日子吗?”
宁澜姿还只是淡淡应了声“哦”。
连续的两声哦字,彻底让江秀琴没招了。
“澜澜,你打算怎么处理这件事?”祁老爷子沉声:“这件事里,你最有话事权,只要你一句话,该怎么处理就该怎么处理。”
老爷子最后说的话无疑是令牌,只要宁澜姿点头,两位嫂子都要被赶出祁家。
江秀琴跟林安容听到老爷子的话,立马去跟宁澜姿求饶,在这个节骨眼,骨气跟面子都不算什么。
她们只想要留在祁公馆,尤其是林安容,离开祁公馆,她去哪里赚外快?
“澜澜,我家阿珩对你不错吧?他一直将你视为妹妹,不管小时候还是现在,他有什么好吃好喝的,第一时间都会念着你。”林安容以为宁澜姿对祁连珩有那么小心思,她便将祁连珩搬出来。
江秀琴则是说起小时候,宁澜姿不小心掉入池塘,是祁连芃不顾自己生命将宁澜姿救上来的事。
宁澜姿沉默不语,其实她们说的也没错,以前的祁连珩确实是有什么好吃好喝的都会给她!但不妨碍他毫不犹豫就对她下死手。
至于祁连芃小时候不顾自己安危救她,这件事也确实是真的,那一年她十岁,祁连芃十一岁。
他就好像天上的神仙一样跳入池塘救她,之后,祁连芃大病了一个多月,她被江秀琴虐待了一个多月。
不给吃饭不给喝水,也正好是这个时候,年仅十五岁的祁连珩将好吃好喝的送给她。
或许那时候的大家还是那么天真,她也相信他们是真心待过她的,不过,那是以前了。
不知从何时开始,他们就开始变了,或许是大家都在变。
“澜澜,连芃前脚才去美国准备比赛的事,这个时候可不能让他分心啊,如果他知道我出事了,估计会连夜从美国赶回来。”江秀琴哭着说:“你们都知道,为了美国这一趟比赛,连芃提前几个月过去练习,这对他来说真的非常重要。”
宁澜姿回过神来,她冷冽的目光落在江秀琴身上,语气冰冷,“这次的事算是我还他小时候的恩情,还有下次,那就别怪我没请讲。”
江秀琴顿时松了口气,连连道谢宁澜姿。
这下只剩林安容了,她十分紧张地望着宁澜姿,踌躇不安,“澜澜,阿珩他…”
话还没说完,宁澜姿抬手打断,她厉声质问:“大嫂,我问你,除了毁掉精子库的事,你还有没有做过对不起晏殊的事?”
她不是在给林安容机会,而是看看她的良心是否还有那么一点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