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卿心里堵着一股气,一巴掌不太解气,她又反手打了一巴掌。
整整两巴掌,震得她手心酸麻无比。
裴淮之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容卿,你怎敢?”
容卿不躲不避,她抬眸冷眼看他。
“这下扯平了……裴淮之,巴掌不打在你身上,你是不知道疼。如今,你尝到疼的滋味了吗?”
她狠狠是甩开裴淮之,转身就走!
再不多看他一眼。
裴淮之怔愣在原地,怎么都没想到容卿所说的扯平,竟然是打他?
她如今怎么变得,如此锋利强硬?
这样的容卿,让他觉得很陌生,更有些难过。
仿佛曾经那个,满心满眼都是他的姑娘消失了。
平日里别说打他了,便连一句重话,她都不会对他说。
这五年,他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国公府,她都会温柔体贴地伺候他更衣洗漱,无微不至地照顾他的起居生活。
自从凝儿回来,这一切全都变了。
难道,真的是他对凝儿的一些行为,彻底地伤到了容卿的心?
她对自己心灰意冷了?
这个念头刚刚浮现出来,他的一颗心就止不住的往下坠。
周书凝彻底炸了,她眼底满是怒意,便要朝着容卿扑去:“容卿,你凭什么打我表哥?”
“你真是太过分了,男人的脸面不能打,你不知道吗?你怎么敢的?”
裴淮之拉住了周书凝,他的脸色黢黑一片。
“周书凝,你能不能别闹了!”
这一声低吼,惊得周书凝的身子一抖。
她撇了撇嘴,小心翼翼地看向裴淮之:“表哥,我……我不过是心疼你罢了。”
裴淮之看着周书凝的目光,带了几分责备。
“你为何要找容卿,挑衅她,说那些难听的话语?”
“我和她是夫妻,我们在一起说话,有何不妥?凝儿,你怎么也变了?你以前不是最温柔善良的吗?你怎么……也变得这样刻薄了?”
容卿没必要说谎。
所以她刚刚说的那些话,裴淮之信了七七八八。
若不是周书凝找她麻烦,凭着容卿的性子,定然不会主动欺负她的。
“我现在,倒是有些看不清楚,你是什么样了。”裴淮之捏了捏眉心,松开了周书凝。
其实他的脸并不怎么疼,他是男人,容卿的力气能有多大?
可是,他心里就是不痛快。
尤其是想到容卿那双冰冷,没有任何温度的眼睛。
周书凝的脸色煞白,她结结巴巴地解释:“表……表哥,我不是故意的要挑衅她的,实在是……我,我放不下你。”
她说着,便满脸泪水屈膝跪在了裴淮之的面前。
“表哥,我真的不想嫁给其他男人,我心里爱着的是你,我想要成亲的人,还是你。这些年,我做梦都想嫁给你……你怎能将我推给旁的男人呢?”
“表哥,看着你和容卿在一起,我心里就忍不住的嫉妒。我真的快要疯了,我忍受不了,你和她在一起。表哥,我没法子,我只是太爱你了而已。你能明白我的心情,我的感受吗?”
裴淮之原本有些生气,可他看着周书凝楚楚可怜,眼底满是痛苦的模样,他的一颗心不由得又软了。
他闭了闭眼,沉默许久。
周书凝继续哭诉,她提起了当年的事情。
“表哥,当初你承诺过,会好好地对我,与我白头到老,举案齐眉的。曾经的誓言那么真切,怎么就一转眼,就成了镜中花,水中月了呢?”
“表哥,我现在每一日都活得特别痛苦,要想让我忘了你,除非我死了。如果我死了,我就能不让你为难,不打扰你与容卿了……”
裴淮之的心轻轻一颤,他连忙蹲下身来,将周书凝搀扶起来。
周书凝哭着,扑入他的怀里。
“表哥,你想让我死吗?”
“曾经的誓言,你真的都忘记了吗?你明明答应我的,非我不娶,你为何要娶了容卿?”
裴淮之眼底满是愧疚,他张了张嘴,还没想好怎么安慰周书凝。
岂知,她嘤咛一声,眼睛一闭昏迷了过去。
裴淮之一惊,连忙将她打横抱起,疾步离去。
程夙得知周书凝昏迷,当即请了大夫为其诊脉。
大夫诊断道:“周姑娘气急攻心,因情绪激动,这才昏迷了过去,并无什么大碍。”
他拧眉,欲言又止:“只不过……”
裴淮之皱眉,焦急地询问:“只不过什么?”
大夫不知道该如何道出,这位姑娘的脉搏,珠圆玉润,隐隐是喜脉之相。但因为月份小,脉搏并不明显,他不敢直说,以免影响这位姑娘的清誉。
高门大户里的隐私之事,他若是多嘴恐怕给自己招惹杀身之祸。
大夫斟酌回道:“没什么,应该是我多虑了。”
裴淮之终究不放心,当即决定带着周书凝回府,他派人通知容卿,让她也跟着回府。
可她却没有任何的回音。
裴淮之知道,两巴掌她还是没有消气。
他心里也有一些恼火。
他恼怒容卿不知好歹。
她既然一意孤行,那就随她去。
裴淮之再没任何犹豫,抱起周书凝上了马车。
临走前,他还是旁敲侧击警告程夙。
“容卿无论如何,都是我宁国公的夫人……若是她出了什么事,本国公唯你是问。”
程夙屈膝跪在地上,姿态恭敬无比:“国公爷放心,属下一定会好好地照拂夫人。”
裴淮之放下了车帘,马车缓缓地启动离去。
程夙慢慢地抬头,看着渐行渐远的马车。
而后,他从地上爬起来,慢条斯理地整理了一下衣袖。
他眼底掠过几分寒芒。
宴席还没散,容卿没脸继续回到宴席上。
她被一个不知道从哪里来的表姑娘如此欺辱,她这个太傅嫡长女的名头,京都城赫赫有名的贵女,沦为了一个人人可以看笑话的小丑。
这会儿背地里,指不定有多少人在笑话她呢。
佟氏似知晓她的窘迫,当即派人请她到正院内室叙旧。
软糯白净的婴孩躺在婴儿床上,睡得正香。
奴仆们小心翼翼地伺候在左右。
佟氏见容卿来了,她连忙喊了大夫,帮容卿看看脸上的伤情。
大夫拿了一些膏药,佟氏亲自为容卿上药。
她动作小心翼翼,轻柔无比。
容卿满心都是感激,她不由得红了眼。
“多谢佟夫人……”
佟氏叹息一声,有些心疼地看着容卿。
“夫人别客气,这些年,你帮了我夫君不少,我该向夫人道一声谢谢的。”
上好了膏药,她让奴仆们上了一些精致的茶点。
佟氏亲自将茶水,递到容卿的手边。
容卿接过茶盏,捧在手心。
她有些失神地看着,屋内居中的香炉,香炉上的图案巧夺天工,栩栩如生……白色的烟雾袅袅升起,弥漫在屋内四周。
一股淡淡的幽香,飘入容卿的鼻翼,那味道令人止不住的心旷神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