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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玉和于景澄回过神。
于景澄一脸愕然,慌张道。
“哥哥,你快松开乐乐,他都说了他不是故意的,你为什么还是不肯放过他?”
话虽如此,他没有丝毫要出手营救儿子的意思,只在旁边静静观望。
乐乐是傅玉唯一的儿子,她一边用力掰开我的手,一边一巴掌用力挥在我的脸上。
“你发什么疯!人都死了,你对儿子发什么火!!”
我有片刻的失鸣,回过神时,嘴中溢出了铁锈的味道,这股难受的味道在我胃里横冲直撞,令我的五官扭曲在一起。
傅玉终于掰开我的手,以牙还牙般用两只手钳住我的脖子,狰狞的嘴脸随着力度的加重,突兀地撞进我充血的瞳孔中。
我忽然觉得她好陌生。
她依旧不再是我记忆中的那个人,甚至于,她现在更像是一只没有被驯化的野兽。
充满着杀戮和暴力的气息。
如果这就是傅玉的本性,那么这七年,她真的保密的太好了。
我没有看出丝毫破绽。
没了束缚,儿子惊恐地蜷缩起身体,捂着发红的脖子一脸后怕。
于景澄如温暖的港湾将他圈住,温柔安抚他。
他直勾勾盯着我这个父亲,盯着我这个被他的母亲掐住脖子,快要窒息的父亲。
就在半分钟之前,他也体会过窒息的感觉,但此刻,他却没有说一句话来阻拦自己的父亲,他只是看着,像一个旁观者。
我觉得我快死了,脑中竟然开始回忆起过往的一点一滴。
如同一个骑着马路过花丛的人似得,回忆起我的一生。
我被找回于家那天,刚满十八岁。
天气阴沉沉的,因为怕突然落雨打湿了精心准备的装扮,所有人都等在客厅里,送我来的管家,等了许久,没有等到来接得人,这才开门让我下车。
这个日渐衰落的家族已经不能再额外请一个花匠,天天伺候花园里的各类花圃。
所以哪怕是春天,哪怕是我回家的日子,花圃里的花也是杂草丛生,许多死在冬天的枯叶洋洋洒洒覆盖在乱七八糟的新芽上。
宋家的花园从来不这样,在宋家,我有一个单独的花圃,每天都有三个花匠,轮番照顾各类名贵的花卉。
我安慰自己,于家的经济条件不好,不要在乎这些表面的东西。
但真正走近客厅,才发现他们和我想象中的,亲生父母的喜悦完全不同。
只有妈妈在看见我那瞬间站了起来,眼眶微红,爸爸和其他于家的人都挤在沙发上,美誉第一时间上来迎接我,反而对我上下打量,仿佛在看一件商品。
发现我并没有如他们想象中那般穿着简陋,粗俗无礼后,相反,他们还有些小失望。
我能看得出来,今天他们所有人都精心打扮过,每个人都穿上了自己最贵的衣服,但这些款早在几年前就落伍了。
我看在眼里,没有出声。
全家上下只有于景澄一个人穿着当季的新品,脖子上戴着一条价值不菲的项链。
当时的他红着眼眶朝我走过来,欣喜道。
“哥哥,你终于回家了,爸爸和妈妈知道你在外面过了那么多年的苦日子,都心疼死了。”
于家所有人展开我回家之后的第一个笑颜,纷纷夸赞于景澄真的懂事,还夸赞他不愧是爸妈精心培养起来的少爷,知书达理。
话里话外都在嘲讽我没有礼貌,不叫他们。
可我刚刚回来,甚至连爸妈都不怎么认识,不应该他们先自我介绍吗?
那时候我年轻,加上养父母从小教育我,凡事如果能压别人一头的,当面就没必要计较,所以一直默默忍受这股气。
我本来以为我被找回来是一件普天同庆的事。
事实证明,只有我觉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