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富生越想越觉着痛快,仿佛他已经看到了云大军被乱石砸死的惨状。
这种扭曲阴森的快感,让他兴奋的不行,他一直就见不得别人过得比自己好。
大伯,你就好好的享受那个死丫头给你带去的好运吧!
第二天清晨,村民们都知道了云大军赶驴车的事儿,纷纷过来庆贺。
“大军啊,这可是一个轻松的活呢!”王婶笑着拍他的肩膀。
“听说你们家老四也报名了?”
张婶子故意提高了嗓门,“还真是可惜呢,队长选了大军没选老四。”
人群顿时哄笑起来。
村里面的人就是这个样子,一个芝麻大小的事,都能聚在一起唠上半天。
云老四黑着一张脸,扛起了锄头,快步离开了院子。
云富生则站在墙角,面色阴沉的瞪着眼前这一群人。
你们好好笑吧,等过一会,云大军被巨石砸死,看你们还能不能笑出来?
临行前,云莞小跑着来到云大军身边,踮起脚尖将干粮袋系在了他的腰上。
小姑娘仰着粉嫩的小脸,软糯糯的叮嘱道,“爹爹,山路危险,一定要当心。”
“哎!爹记着呢!”云大军像个听话的孩子,连连点头。
这温馨的一幕惹得村民们又是一阵夸赞。
“大军这小闺女真贴心!”
“那是!”云大军骄傲的挺起胸膛,一步三回头的朝云菀挥手,“快回屋去,别晒着了!”
云菀站在门口,直到父亲的身影消失在尘土飞扬的村道上才转身。
树荫下啃馍馍的云富生冷笑连连,
灾星!等大房家破人亡时,看你还怎么装乖卖巧!
这一天,云富生什么活也不干,就搬个小板凳坐在院门口,眼巴巴等着噩耗传来。
而云菀则被云老太太使唤得团团转,从早到晚没个停歇。
夕阳西沉时,一阵杂乱的脚步声打破了黄昏的宁静。
“老云家的!出大事了!”几个村民慌慌张张的跑来,扬起一片尘土。
除了云大军,老云家的人都已收工回来。
女人们在灶台前忙碌,男人们正悠闲的抽着旱烟。
云富生第一个冲出去,激动得差点绊倒,“是不是我大伯出事了?”
“可不是嘛!”来人连连点头。
云富生脸上刚露出得意的笑容,却在听到下一句话时彻底僵住,
“你家大军可真是走大运了!赶车路上居然捡着一株灵芝,公社里领导高兴坏了,”
村民们七嘴八舌地继续道,“队长说要给他记双倍工分,还要奖励你们家十块钱呢!”
原来这帮人是赶着来报喜的!
云富生如遭雷击,整个人都僵在原地。
山体塌方呢?
肠穿肚烂的死状呢?
怎么到了大伯这儿,反倒变成了天上掉馅饼的好事?
“不是说塌方了吗?”云富生终于憋不住问出口。
“塌啥方?”众人哄笑起来,“这孩子莫不是睡迷糊了?这十里八乡哪来的塌方?”
云富生:“!!!”
一旁默默观察这一切的云菀眸光微闪,心里顿时了然,看来这臭小子是重生了。
可惜啊,她自带福运,身边的人自然能逢凶化吉。
这边云富生还在咬牙切齿,那边云大军已经和生产队长有说有笑的回来了。
队长清了清嗓子,举起旱烟袋示意众人安静,“事情大伙儿都知道了,这十块钱奖励,现在就发给大军家。”
说话间,他把一张崭新的大团结十分郑重的交给了叶琴。
整整十块!那可是一个普通社员一个月的工钱了。
周围的村民眼睛都看直了,恨不得将那十块瞪出一个洞来。
“谢谢谢队长。”叶琴颤抖着双手,险些没有拿稳。
她这辈子还是第一次拿到这么大的钞票,此刻激动的心情难以言喻。
可这钱她还没拿稳,云老太就突然冲了过来,一把将钱夺了过去,“怎么?难道你想私藏起来?”
云老太倒三角眼睛里泛着冷光。
叶琴下意识缩回了手,“娘,我没有这个意思”
她知道现在还没分家,得到的钱肯定都是要交公的。
但沉思片刻后,她还是鼓起勇气,小声开口祈求道,“能给俺留下一块钱吗?俺想给那小丫头扯一块布,做上一件新衣裳”
小姑娘算是老云家里最可怜的一个孩子了。
从小到大,她连一件新衣服都没有过,整天都穿着一个打补丁的旧褂子。
“呸!赔钱货也配穿新衣裳?做你的春秋大梦!”云老太太唾沫星子横飞,脏话像连珠炮似的往外蹦。
叶琴被骂得抬不起头。
云菀和云泽阳再也忍不住,冲上前护在娘亲身前,“不许骂我娘!”
云大军也大步上前,把妻儿护在身后,“娘,小琴不过是想给孩子做身衣裳,您何必把话说得这么难听?”
这个平日里憨厚的汉子,此刻像座巍峨的高山,为家人遮风挡雨。
云菀几个眼圈都红了。
老太太气得直跳脚,尘土飞扬,“反了天了!一个个都敢跟老娘顶嘴了!你们这些狗东西”
污言秽语如同决堤的洪水,滔滔不绝。
叶琴见老太太有要动手的架势,连忙拽着丈夫孩子往屋里躲:“快进屋去。”
一进屋,叶琴再也绷不住了,伏在炕上低声啜泣,瘦弱的肩膀不住地颤抖。
云大军心疼地抚着她的背,另一只手捂着脸,声音哽咽:“媳妇,是我对不住你们”
要他不是个养子,妻儿也不用跟着受这份气。
云菀踮着脚爬上炕,小手轻轻拍着叶琴的背:“娘,咱不哭了,为那种人不值得。”
软糯的童音让叶琴心头更酸,一把将小姑娘搂进怀里:“都是娘没用,连件新衣裳都给不了你”
温热的泪水滴在云菀颈间,云菀眼眶也红了,小手笨拙地给叶琴擦泪:“娘,我不要新衣裳,你别难过了。”
“要是能分家就好了!”云泽阳气得捶炕,“这样钱就不用给奶,妹妹也能有新衣裳!”
“别说傻话。”叶琴抹了把泪,苦笑道:“你奶宁可咱们都死绝了,也不会让咱们分出去过好日子。”
村里最重孝道,除非老人去世或是闹出人命,否则儿子提分家是要被戳脊梁骨的。
云菀却握紧叶琴的手,乌溜溜的眼睛闪着坚定的光:“娘,我一定想办法让咱们体体面面地分出去!”
叶琴只当孩子说气话,怜爱地替她拢了拢碎发:“你还小,别操心这些。”
云菀垂下眼眸,没再多言,不过她一定会做出实际行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