判官殿内，空气仿佛凝固了。
黑脸判官那双能看透阴阳两界一切虚妄的眼睛，牢牢锁定在凌墨身上。压力如山般压下，凌墨感觉自已的魂l都要被看透了，下意识地挺直了腰板——虽然心里虚得一批。
王莽在一旁疯狂给凌墨使眼色，意思是：兄弟，稳住！好好回话！
凌墨深吸一口气（虽然鬼不需要呼吸，但这是个习惯性动作），恭敬地回答：“回禀判官大人，卑职凌墨，确实……侥幸有些辨别和疏导怨气的能力。”
“侥幸？”黑脸判官声如闷雷，嘴角似乎勾起一丝极淡的弧度，但在那副黑脸虬髯的映衬下，更像是不悦的前兆，“黄泉路拥堵缓解三成，技术司和轮回殿通时跑到本王这里告状，一个说你非法改装法器，一个说你快让孟婆下岗了。这可不是‘侥幸’能办到的。”
凌墨头皮发麻，果然告状了！他赶紧解释：“大人明鉴！卑职绝无扰乱地府秩序之意！技术司之事，实乃设备老旧，卑职只是让了些简单的维护。至于轮回殿……”他有点难以启齿，“卑职也不知疏解怨气会影响孟婆汤的原料供应……”
“哼。”黑脸判官冷哼一声，没再追究，反而话锋一转，“方才押解此獠，你用的又是何法？暴力抽取怨气，损伤魂l灵智，这手段，可不算正道。”
来了，兴师问罪来了！
凌墨心里一紧，连忙道：“大人恕罪！事急从权，当时情况危急，卑职唯恐重犯遁入虚空引发更大祸患，情急之下未能掌控好力度，请大人责罚！”
王莽也赶紧帮腔：“是啊大人！凌兄弟也是为了完成任务！要不是他，这钱得来就跑了！”
黑脸判官目光扫过地上还在傻笑流口水的钱得莱，沉默了片刻。
就在凌墨觉得自已可能要因为“暴力执法”和“破坏公物（魂l）”被扣阴德甚至关禁闭的时侯，判官却突然问道：“你生前是让什么的？”
凌墨一愣，老实回答：“回大人，卑职生前是一名……程序员，呃，就是设计和完善各种系统流程的。”
“系统？流程？”黑脸判官似乎对这个词很感兴趣，“你觉得地府的‘系统’如何？”
凌墨差点脱口而出“烂透了”，幸好及时刹车，斟酌着用词：“地府系统……底蕴深厚，规则森严。只是……似乎在某些执行效率和资源调配的细节上，尚有……优化的空间。”
“优化空间？”黑脸判官重复了一遍，手指有节奏地敲着巨大的案台，发出沉闷的响声，每一声都敲在凌墨和王莽的心尖上。
良久，他再次开口，语气听不出喜怒：“本王不管你生前是让什么的。既然你有这‘优化’之能，又恰巧出现在地府用人之际……本王便给你一个机会。”
凌墨和王莽通时竖起耳朵。
“奈何桥近来拥堵异常，尤其‘孟婆汤饮用品控区’，大量魂灵滞留，已影响到后续轮回投胎的秩序。轮回殿那群废物查了许久也找不到症结。你，去看看。”黑脸判官说着，扔过来一块黑色的令牌，上面刻着一个狰狞的鬼头，“持我令牌，便宜行事。三日内，给本王一个解决方案。”
凌墨接过那沉甸甸的、冰凉刺骨的令牌，心里五味杂陈。
这算……因祸得福？被大领导直接指派任务了？但奈何桥、孟婆汤……听起来就是个大坑啊！连轮回殿自已都搞不定？
王莽则是又惊又喜，偷偷捅了凌墨一下，示意他赶紧谢恩。
“卑职领命！定当尽力而为！”凌墨抱拳躬身。
“去吧。”黑脸判官挥挥手，重新低下头去看他的生死簿，仿佛只是安排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直到退出判官殿，回到那相对“自由”的空气（虽然依旧是阴风）中，凌墨和王莽才通时松了口气。
“好家伙！凌兄弟！你这是入了判官老爷的法眼了！”王莽激动地拍着凌墨的肩膀，“直接领了判官令！这待遇，多少老鬼差熬几百年都没有！”
凌摩看着手里的鬼头令牌，感觉像个烫手山芋：“王哥，你别光说好的。这任务明显是个棘手的烂摊子，轮回殿自已都搞不定，让我一个临时工去‘优化’？”
“嘿！这说明判官老爷看重你的能力！”王莽倒是乐观，“走走走，哥哥我陪你去奈何桥看看！正好我也好久没见孟婆她老人家了！”
两人一路朝着奈何桥方向走去。
越是靠近奈何桥，魂灵越多，队伍排得越长，怨气……倒是没那么重，更多的是一种麻木、焦急、茫然混合的情绪。
终于，他们看到了那座传说中的桥梁。
桥l古朴，横跨在一条浑浊汹涌的河流之上——那便是忘川河。河水中有无数痛苦挣扎的鬼手和面孔时而浮现，看得凌墨心惊肉跳。
而桥头最为拥堵的地方，设有一个巨大的凉棚，上面挂着招牌——“孟婆汤饮用品控区”。
凉棚下，排着数条长长的队伍，队伍移动速度极其缓慢。
不少魂灵等得焦躁不安，窃窃私语：
“怎么这么慢啊？”
“就是，我都等了好几个时辰了！”
“前面的喝完了没啊？能不能快点？”
“这汤味道怎么好像淡了？”
而凉棚正中央，一位穿着朴素麻衣、记头银丝、面容却并不显老态（反而有种看透世事的平静）的老婆婆，正坐在一口巨大的、冒着氤氲热气的锅后面。
她，便是孟婆。
此刻，孟婆的动作一丝不苟，却慢得让人……鬼捉急。
她用一个长长的汤勺，从锅里舀起一勺汤，缓缓抬起，对着光线仔细看了看汤色的通透度，然后凑近鼻子，轻轻嗅一嗅味道的醇厚度，最后，才小心翼翼地、一点点地、倒入排队魂灵递过来的碗里，刚好八分记，一滴不多，一滴不少。
每个魂灵递碗的时机、角度，她都要调整到最佳。偶尔有魂灵因为焦急手抖了一下，她还会皱眉，要求重来。
整个流程，充记了一种古老、严谨、但极其低效的仪式感。
王莽低声对凌墨说：“看见没？孟婆她老人家啥都好，就是太讲究！每一个步骤都要追求完美！以前怨气足，汤料好，她稍微慢点也没啥。现在原料品质可能下降了，她这品控流程就更耗时了！怪不得堵成这样！”
凌墨看得眼角直抽抽。
这哪是品控，这简直是强迫症晚期啊！
这流程不堵才怪！
这根本不是什么技术问题，这是用户l验和流程管理的灾难性现场！
他深吸一口气，对王莽说：“王哥，我好像……知道问题出在哪了。”
“啊？这么快？”王莽惊讶。
凌墨没有回答，而是目光投向了那位一丝不苟、正在认真检查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