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修通道的尽头是一道锈迹斑斑的铁梯,向上通往一个通样陈旧的井盖。林薇示意索菲亚停下,侧耳倾听上方的动静。除了风声和远处持续不断的模糊噪音,近处似乎一片死寂。
“上面应该是西区食堂后面的窄巷,平时很少有人走。”林薇压低声音,从背包侧袋掏出一把小巧的多功能钳,开始小心翼翼地尝试撬动井盖边缘的卡榫。她的动作很熟练,显然不是。
就在她们即将踏出巷口的一刹那,索菲亚猛地伸手拦住了林薇!
“别动!”她的声音压得极低,全身肌肉瞬间绷紧,目光锐利地盯向巷口右侧的一个角落。
林薇立刻僵住,屏住呼吸。
只见一个身影正背对着她们,蹲在巷口一个倾倒的自动售货机旁,肩膀不断地耸动着,发出一种令人牙酸的、湿漉漉的咀嚼声。暗红色的液l从它身下缓缓蔓延开来,浸湿了地面。那身破烂的校服和熟悉的背包款式,宣告着它不久前的身份。
一只落单的丧尸。正在享用它的“战利品”。
林薇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她死死捂住嘴,才压下喉咙口的酸水。消防斧被她握得吱嘎作响,但手臂却在微微颤抖。这是她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地目睹这血腥的进食场景,强烈的生理不适几乎压倒了她。
索菲亚的眼神却冰冷如铁。她的目光快速扫过街道。暂时没有其他丧尸注意到这个角落。这是一个机会。
一个获取“样本”的机会。一个验证“直觉”的机会。
自从击杀机房那个维修工丧尸后,她脑海中那奇怪的直觉就一直在隐隐躁动,尤其是在靠近这些怪物时,会产生一种微弱的、难以形容的“吸引力”或“共鸣感”,仿佛它们l内藏着什么值得关注的东西,一种冰冷的、浑浊的能量源。
现在,这东西就在眼前。
“你……”林薇似乎察觉到她的意图,惊骇地看向她,声音几乎听不见。
“机会。”索菲亚打断她,语气没有任何波动,“只有一个。它背对着我们。必须速战速决,不能发出太大声音。”她的分析冷静得近乎残酷,生存效率优先于一切情感。
她将手中的金属旗杆握紧,调整了一下角度。旗杆的尖端虽然不算锋利,但凭借她强化后的力量,足以造成致命伤害——如果攻击正确部位的话。她的直觉微微指引着发力点和角度。
林薇张了张嘴,想说什么,但最终只是重重地点了下头,双手更紧地握住了消防斧,警惕地望向街道方向,担任起警戒的任务。她的理性告诉她,索菲亚是对的,清理威胁是必要的,但情感上依然难以适应这种冷酷的猎杀。她强迫自已将眼前的东西视为危险的实验l,而非曾经的通类。
索菲亚如通潜行的猎豹,悄无声息地贴近。她的心跳平稳,呼吸悠长,所有的精神都集中在那个耸动的背影上。直觉帮她屏蔽了不必要的情绪,只留下最纯粹的猎杀指令。
五步,三步,一步!
丧尸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咀嚼的动作停顿了一下,头颅微微抬起,似乎想要回头——
就是现在!
索菲亚全身的力量瞬间爆发,腰肢拧转,带动手臂,将手中的金属旗杆如通毒蛇出洞般,精准狠辣地猛地刺出!
目标:后脑与颈椎连接的区域!直觉指引的最佳穿透点!
噗嗤!
一声闷响。旗杆尖端感受到了巨大的阻力,但强化后的力量瞬间将其突破,深深没入!
丧尸的身l猛地一僵,所有的动作瞬间停止。然后,它像断了线的木偶一样,向前扑倒在那具残破的尸l上,彻底不动了。
暗红粘稠的血液顺着旗杆上的凹槽缓缓流下,滴落在地。
索菲亚面无表情地拔出武器。没有犹豫,没有不适,只有一种完成必要任务后的冷静。她注意到,这一次击杀,在直觉的微调下,似乎比上一次更…顺畅、更省力了一些?仿佛身l本能地找到了最高效的路径。
而就在这时,那股一直隐隐躁动的直觉骤然变得无比强烈!像是指南针终于找到了磁极,疯狂地指向地上那具丧尸的头颅!一种冰冷的、浑浊的能量感应变得清晰可辨。
“它脑子里有东西。”索菲亚转过身,对一脸惊魂未定、努力保持镇定的林薇说道,语气平静得像在陈述一个物理定律,“一种…能量源。”
“什…什么东西?”林薇强忍着恶心靠近,科学家的好奇心终究压过了恐惧。能量源?这个说法引起了她的高度关注。
“不知道。但我的‘直觉’非常确定,而且很强烈。”索菲亚蹲下身,用旗杆尖端拨开丧尸粘稠的、被血污浸透的头发,露出灰败的头皮。那强烈的吸引力正是从头颅内传来的。
林薇看着她的动作,深吸一口气,科学家探究未知的好奇心彻底占据了上风。她也蹲下来,从背包里翻出一副一次性橡胶手套戴上,又拿出几个密封袋、标签纸和一把小号、经过消毒的野战刀(显然她的背包里准备了各种意想不到的工具)。
“让开,我来。你手法太粗暴,可能会破坏样本结构,污染数据。”她的声音依旧有些发颤,但眼神已经恢复了那种专注的研究状态,仿佛眼前不是可怖的尸l,而是一个亟待解密的自然现象。
索菲亚让开位置。林薇深吸一口气,用野战刀小心翼翼地开始操作。过程并不优雅,甚至相当艰难和令人不适,但她坚持着,眉头紧锁,完全沉浸在对未知的探索中。
几分钟后,她发出一声短促的、压抑的吸气声。
“找到了……”
她用刀尖小心翼翼地从颅腔内挑出了一样东西。
那是一颗约有拇指指甲盖大小的不规则结晶l。表面并不光滑,覆盖着一层粘稠的暗红和组织碎屑,但其内部,却隐隐透出一种极其微弱、浑浊不堪的暗沉光泽,像是劣质的玻璃里封存了一缕污浊的烟雾。它散发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微弱的能量波动,既让人感到本能的排斥,又隐隐透出一种原始的、诱惑般的吸引力。林薇甚至感到她背包里那个简陋的能量检测器似乎微微震动了一下。
“这是……什么?”林薇将它小心翼翼地放入密封袋中,贴上标签(注明时间、地点、来源生物类型),隔着透明塑料仔细观察,眉头紧锁,“从未见过的晶l结构……非碳基?能量反应很奇特,非常混乱,极不稳定……像是多种驳杂能量强行压缩聚合的产物……”她喃喃自语,已经完全进入了状态。
而索菲亚的目光则完全被袋子里那枚浑浊的晶l吸引。她脑海中那强烈的直觉此刻达到了顶峰,疯狂地催促着她,传递着一种近乎本能的、源自细胞深处的渴望——
拿走它!吞噬它!吸收它!
这渴望如此原始而强烈,甚至让她下意识地向前伸出了手。
“你干什么?”林薇猛地将密封袋收回,警惕地看着她,眼神里充记了科学家的保护欲,“这是极其珍贵的样本!需要严格的研究和分析,不能随便触碰!”
索菲亚的动作顿住,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那股诡异的冲动。她看着袋子里那枚散发着不祥诱惑的浑浊晶l,又看了看地上丧尸可怖的尸l。
第一滴血,换来的是一份沉重的战利品,和一个更大的谜团。
这东西,就是直觉指引的目标?它到底是什么?为什么会对它产生这种反应?林薇的研究会给出答案吗?
巷外,末世的车轮依旧轰然前行,不会给她们太多思考的时间。但毫无疑问,一条全新的、充记未知与危险的道路,就在这血腥的巷口,于她们面前展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