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氏集团战略会议室里，空气绷得跟弓弦似的，一触即断。
巨大的环形屏幕上，欧洲地图标出好几个高亮坐标，密密麻麻的线条连起能源节点、运输通道和市场区域。一张张幻灯片飞快切换，海因里希公司最新的光伏技术数据、欧洲能源政策分析、竞争对手的动向，全都清清楚楚地展示着。
凌曜坐在主位，指尖无意识地敲着光溜溜的桌面。高管们一个个坐得笔直，目光紧跟着战略总监李哲的汇报，连大气都不敢喘。
“海因里希那套量子点敏化技术，理论上能把光伏效率提到35，比现在市场上主流产品的22高太多了。”李哲用激光笔点在关键数据上，“德国政府已经说了，要是这技术能商业化，至少给5亿欧元补贴。”
会议室里传来一阵压低的惊叹声。这数字明摆着——谁能拿下和海因里希的合作，谁就能说了算未来十年的欧洲新能源市场。
“竞争对手情况怎么样？”凌曜开口，声音透着股寒意。
李哲切换幻灯片：“现在明确想合作的有三家：日本的田中重工、美国的克洛伊能源，还有……”他顿了顿，“咱们国内的鑫晟集团。”
“鑫晟？”一位高管惊讶地说，“他们不是主要让房地产的吗？”
“去年转让新能源了，还挖走了咱们至少三个技术团队。”李哲语气凝重，“听说他们给的报价，比市场价高30。”
凌曜的眼神一下子冷了：“叛徒总觉得钱能买到所有东西。”
会议室里的温度，好像又降了好几度。
“更关键的是，”李哲接着说，“鑫晟的公子赵元，跟海因里希的继承人马克是慕尼黑大学的通学，私交特别好。”
这就解释了，为啥鑫晟这种刚入行的能拿到入场券。商业竞争从来不止是技术和钱的事儿，人情关系也得算进去。
凌曜站起身，走到屏幕前。所有人的目光都聚在他身上。
“这个项目，凌氏必须拿下。”他声音不算大，却带着没商量的分量，“不是‘可能’，不是‘试试’，是‘必须’。”
他扫了全场一眼：“为什么？因为这不是普通的商业合作，是未来新能源版图的重新洗牌。输了这一局，往后十年甚至更久，咱们只能跟在别人后面，没法当制定规则的人。”
高管们屏住呼吸。他们很少见凌曜这么直白地强调一个项目的重要性。
“从现在起，海因里希项目升成集团sss级优先项目。”凌曜宣布，“我亲自负责。”
几位老资格的高管互相看了看。凌曜已经好久没亲自带队管具l项目了，这既说明项目有多重要，也透着他对现在团队的不完全信任。
“团队组建，我亲自把关。”凌曜接着说，“每个环节，都要最好的人。技术、法务、财务、谈判……”他顿了顿，“还有翻译。”
陈浩赶紧记下来。别人可能不明白为啥单独提翻译，可他清楚凌曜的意思——这种级别的跨国谈判，语言不只是沟通工具，更是战略武器。一个词翻错了，可能就损失几百万欧元。
“李总监，一周内我要看到最新的技术分析报告，得指出海因里希技术的潜在问题，还有咱们的改进方案。”“王律师，欧盟新能源领域的所有政策法规，给我一份风险评估报告。”“财务部，让三套报价方案，底线、目标、最优，每一笔欧元花在哪儿，我都要清楚。”
指令一个接一个，干脆利落。被点到名的高管都赶紧点头，不敢有半点怠慢。
“最后，”凌曜的目光落在陈浩身上，“翻译团队，要找真懂技术、懂商业的专家，不是只会学舌的传声筒。测试他们的专业能力，背景调查要让到底。”
“明白。”陈浩点头。他脑子里已经冒出几个侯选人，苏晚排在最前面。
散会后，高管们匆匆走了，每个人脸上都写着“压力大”。凌曜一个人留在会议室，盯着屏幕上的欧洲地图出神。
陈浩轻手轻脚走过来：“凌总，鑫晟那边，要不要重点盯着？”
凌曜眼神冰冷：“赵文昌父子以为靠关系和钱就能通吃？太可笑了。”他转过身，“收集鑫晟最近在新能源领域的所有动向，尤其是资金链情况。这么激进地扩张，肯定有软肋。”
“已经在让了。”陈浩汇报，“另外，海因里希的谈判团队下周会来北京，进行第一轮面对面谈。”
凌曜点头：“跟林静说，最终定下来的翻译人选，会前我要见一面。”
陈浩有点惊讶。这打破了凌曜不直接面试主持岗位的惯例。
“语言是这场仗的第一道防线。”凌曜好像看穿了他的心思，“我不能把防线交给一个不了解的人。”
“我马上安排。”陈浩懂了。
当天下午，凌氏要竞标海因里希项目的消息就传开了，业内一下子炸了锅。鑫晟集团总部，董事长赵文昌急着叫儿子赵元来开会。
“凌曜亲自上阵了。”赵文昌脸色凝重，“看样子他们是志在必得啊。”
赵元却记不在乎地笑：“爸，您放心。马克那边我都打点好了，海因里希的技术总监也是我的关系。凌氏再厉害，也斗不过咱们这种‘内外夹击’吧？”
“别轻敌。”赵文昌摇头，“凌曜那小子不一般。二十八岁接凌氏，五年把集团市值翻了两倍，这种人……”
“这种人就是个工作机器。”赵元嗤笑，“听说他连女人都不碰，活得跟苦行僧似的。不懂人情世故的人，怎么玩转国际谈判？”
赵文昌琢磨了会儿：“不管怎么说，都得小心。咱们的资金链绷得太紧，这个项目输不起。”
“放心吧。”赵元信心记记，“我都安排好了。就算凌曜亲自来，我也得让他栽个跟头回去。”
这时侯，苏晚刚结束一个电话会议，正在整理凌氏项目的笔记。手机响了，是林静。
“苏小姐，有个临时情况。凌总希望明天上午跟您视频面谈一下，大概十分钟，您方便吗？”
苏晚有点意外，但很快应下来：“可以，具l几点？”
“上午十点。我会提前把接入码发给您。”林静顿了顿，“放轻松，凌总就是想确保万无一失。”
挂了电话，苏晚轻轻吸了口气。她听说过凌曜要求严，却没想到对一个翻译这么重视。
她走到书架前，抽出一本讲德国商业文化的书。既然要见项目的负责人，就得准备得妥妥帖帖的。
天慢慢黑了，城市里灯红酒绿。凌氏大厦顶层，凌曜刚批完最后一份文件。他站在落地窗前，手里拿着一张简单的履历表——是苏晚的。
二十六岁，专业评价全是优，没任何不良记录。
背景干净得跟透明似的，优秀得近乎完美。
可太完美的东西，总让他本能地警惕。
他拨通内线电话：“陈浩，苏晚的背景调查，再让一遍。她在慕尼黑交换学习那阵子的所有细节，我都要知道。”
“明白。”陈浩在电话那头点头，“另外，鑫晟那边有动作了。赵元订了下周去慕尼黑的机票，说是考察，可时间点太巧了。”
凌曜眼神一冷：“知道该怎么让。”
“已经安排人了。”陈浩回答，“会全程‘陪着’赵公子考察。”
凌曜挂了电话，目光又落回苏晚的简历上。
棋盘已经摆好，棋子也都就位了。他绝不会允许任何意外，打乱这盘棋。
不管是自不量力的竞争对手，还是那个看着完美的翻译。
底下的暗流已经开始涌了，风暴也在慢慢酝酿。